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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缘灭长安-第7章

小说: 缘灭长安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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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皱眉道:“好歹也是条人命。”下阶到晏荷影身旁,弯腰抄住她的身子,回脸对小二说,“烦劳店哥去请位郎中来。”小二老大不情愿地支吾:“这个……那个……”

那书生干脆地道:“给你两钱银子做跑路钱。”

小二一听,喜上眉梢。在这累死累活地干,一月工钱也不过三钱银子,现这书呆子一开口就是两钱!昨夜吴胖子说自己近来要走财运,看来还真被说中了,便连声答应着去了。

书生将晏荷影抱至酒楼后院自己的客房内,放在床上,才转身,便见小二领进来一个花白胡须的蓝袍老者。“活该这小叫花子运气,盛郎中的药铺就在隔邻,倒省了好些麻烦……”小二犹自滔滔不绝,一块碎银已递到了他的手中,于是喜滋滋地到前面忙活去了,

盛郎中也不多言,坐到床边,为晏荷影搭脉。稍顷起身,对书生一拱手道:“客官,这人不过饿得狠了,又四五天没睡好,加之受惊、劳累过甚,是以才会晕倒。不碍事,只须吃两付安神益气、调补身体的药剂,再静卧上几天就可痊愈。不过……她右脚上好像中了什么异毒?恕老朽无能,无法治得。另……最好能给她换身衣裳,再擦洗一下身子,也于病体有益。”说着坐到桌旁,写了药方交与书生。书生付了诊金,送他出房,他却踌躇道:“呃……还有件事,等下换衣擦洗的事,客官最好是去找个妇人来做。”

“怎么?”书生疑惑地问。

“男女授受不亲。”盛郎中道。书生一愣,“生您的意思是,她是个女子?”盛郎中来气:“老朽行医至今,已有三十余载,自问男女长幼,这点脉象还是摸得出来的。告辞!”一拱手,气冲冲而去。

书生目送他远去,略一沉吟,遂到前面找到方才那小二,请他帮忙找两名女仆来,并把药方及一锭碎银给他,让他去抓药。一时来了两名仆妇,书生吩咐她们为晏荷影擦洗换衣,随手给了两妇一块银子。客店中热水本是现成的,二人提来盆桶,掩上门窗,替晏荷影擦洗。

书生退到廊下静候。良久,二仆妇完事出来。其中一仆妇犹豫了一下,将一张人面皮递给书生,说是为晏荷影擦脸时掉下的。书生目光一闪,旋即接过道:“谢谢你们了。”又递过去两块碎银,请二仆妇不要把方才房中的情形说出去,两妇连连答应着走了。

书生掩门,走进里间,一眼便看见了枕上那张绝世的容颜——那张被一头丝绸般光滑、生漆样乌黑的长发映衬着的,举世无双的容颜。但他的目光几乎未在这张脸上多作停留便移到了桌上。

桌上放着一个沾满了污黑血渍、封锢得极其严实的油纸包,几枚干瘪的野果,还有一方皱巴巴的,唯有簪缨世家的千金小姐才会用的绣花丝巾。这是两名仆妇从晏荷影衣袋中清理出来的。

这时有人敲门,书生一把拉被盖住晏荷影的脸,顺手把桌上的东西揣入怀中。开门一看,是小二送煎好的药来了。于是他吩咐小二去找辆马车来,只说是要马上退房。书生刚将那张人面皮重覆在晏荷影脸上,门又被敲响了,这次敲门的是一瘦一矮两个汉子。

两人探问书生,方才是不是救了个小乞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瘦子自称是钱塘关总兵的手下,几天前府里的一个小书童突发失心疯,跑出府去。现府中正四处找他,现听传书生救了他,故特地赶了来,要领他回去。

瘦子对自己的这番说辞颇为满意。天底下只要是个脑筋清楚的人,都不想给自己找没来由的麻烦,这麻子呆性发作,拣了个乞丐回屋,不定早就后悔不迭了,现再知这乞丐居然还是个疯子,哪还有不赶快把他扔掉的道理?况且现有人主动上门,愿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接了去,这麻子心中定已乐开了花……他正准备着挡在门口的书生让他二人进屋把“小书童”带走,孰料书生说,方才他救的是自己的一位朋友,不是什么书童,随之将门一掩。

“哎……哎……你?”瘦子愕然,一直不做声的矮子这时用肘一撞瘦子,道:“老高,可能我们的确找错了。”使个眼色,“走吧。”两人一掉头,走了。

小二找来车子,助书生将晏荷影用被子裹了,抱上车去。只见车夫的一张脸都被斗笠遮住了,问书生道:“这位大爷,请问要上哪儿?”

“朱塘。”书生回答。

“哦,去朱塘的路灰沙大,不如小的把车门关上好吗?不然灰迷了您二位的眼。”车夫恭谨地问道。书生点头道:“好!”于是车夫驱车疾奔。去朱塘的路往左,他却鞭马右转,又驰出六里许,到了一个荒僻无人处,方勒停马车。路旁大树后闪出一人,竟是刚才找书童的那个瘦子。瘦子问道:“李子,人带来了?”

“带来了。”车夫摘下斗笠,正是瘦子的同伙矮子。

“臭麻子杀掉,女的带回去见大哥。”李子一把拉开车门,但他的狞笑突然凝固在了脸上。瘦子一惊,问道:“李子,怎么了?”双刀在手,跃至车门前,却见车厢内空空如也,哪还有半分人影?

昏昏噩噩中,晏荷影只觉得似有人在喂食自己汤药。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和欺乃的摇橹声。她神思昏乱:“我这是在哪儿?是在家里吗?是娘在喂我吗?宁致远,不,娘,我不想成亲,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宁致远……”

突然有人在耳边轻唤:“公子……公子……”她慢慢睁开眼,见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人正关切地望着自己。那妇人见她苏醒,很是高兴地说道:“啊呀,公子,你可总算是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两天,我们都着急了,只当你生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了呢!”

“我……这是在哪儿?”她游目四顾,见头旁放着一张小木桌,一边是一张方凳,几件渔具挂在左首边的木板壁上。

“哦,这是我家的渔船,公子的哥哥两天前带了公子来,说你们赶巧也要去扬州,就搭了我家的船一道去。”那妇人笑道。晏荷影忽见自己的衣袖竟为深青色,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道:“大婶,我这衣衫,是您帮我换的?”

“不,你哥抱你来时,公子你就穿着了。”妇人出舱面去。

晏荷影头昏脑涨:“我哥?是哥哥他们赶来救我了?”正东想西想,忽听一个带姑苏口音的清朗声音问:“你醒了?”晏荷影定睛一看,见床前站着个麻子书生,正微微含笑,望着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在努力回忆:“他是谁?我好像曾在哪儿见到过?是在姑苏府中吗?”突然想起那件“物事”,忙探手一摸,袋中空无一物,不禁大惊失色:“我的物事呢?物事在哪里?”书生皱眉问道:“什么物事?”

“我……我衣袋里装着的那些物事。”

“是这些吗?”书生将一只小布袋放在她面前。她撑持起身子,要坐起查看,但浑身绵软,一时却起不来。书生见状,犹豫了一下,随即上前,隔被轻轻一扶,助她抬起半身,同时已捞过床尾的棉被,置于她后背,让她能很舒服地倚在上面。

她忙忙打开袋口,见油纸包完好无损,不觉舒了口气。抬眼见书生注视着自己,微微着恼:“笑什么笑?干吗直眉瞪眼地盯住人看?你怎么这么无礼?你不懂见客的规矩吗?”

书生一怔:“笑?我,我没有笑啊?”连忙转头。却听她又问:“我哥呢?他们在哪?”

“公子病糊涂了?他不就是你哥吗?”渔妇端着一个粗瓷碗进来,放下粥后招呼一声又出去了。晏荷影气呼呼地怒道:“我哥?你是我哥?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你这么个哥哥?你凭什么能做我哥?”

书生苦笑,不愠不火地道:“两天前,在福香居门口,两文钱认的。”晏荷影猛然忆起,他就是那个在福香居门口替自己解了围的人。然则,他怎么又会和自己在一起?又为何自称是自己的哥哥呢?书生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到桌旁,一试碗沿,鸡粥凉热正好,遂端起碗,递与她道:“趁热先把粥喝了,在下再告诉你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

晏荷影赌气道:“不,你先说,不然我就不喝。”书生叹了口气,只得将事情的经过略叙了一遍,同时怕一男一女同行,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故将她认做自己的兄弟。

听他讲完,晏荷影不禁发懵。“好了,快喝粥吧。”书生将碗交与她,“稀里糊涂地捡了个兄弟,在下真是没事儿捅马蜂窝。”

晏荷影瞪眼:“你什么意思?”书生微微一笑:“什么意思?找着挨螫!”

他疾转身,不看她涨红的脸:“在下去看看,船家大婶今天做了什么可口的饭菜?”三步两步,竟自去了。晏荷影徐徐饮尽了粥,精神立刻好多了,这时书生又进舱来了。他右手托着一个木盆,内盛半盆热水,左手是几块折得方方正正的白棉布,和一把亮闪闪的小刀。

他把物事都放在床尾道:“你的脚该换药了。”

晏荷影一怔,见他伸手欲掀被,一声尖叫:“你干什么?”书生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换……换药呀!”见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双眼已经血红。

“你……竟想……看我的脚?你这个……这个……”晏荷影羞恼交并,但急切间却不知该骂什么。

书生一愕,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其时程朱理学正大行其道,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天理人欲等学说甚嚣尘上,而其对女子的禁锢压制尤其严厉,几近于斫丧人性。生当其时的女子,她的身体,无论任何部位,都只能让丈夫一人触看,若不慎让其他男人看到、触过了,那这名女子就只有两条路好走,要么嫁给这个男人,管他是人还是畜生;要么便只能自尽,以赎“失身”之罪。

晏荷影出身名门望族,自幼守礼谨严,此时她对书生的举动反应激烈,原也在情理之中。

书生无声地叹了口气,揶揄道:“你当在下乐意看你的贵足呀?肿得跟卤猪蹄似的。要不是怕伤了你的性命,你有了个好歹,在下要吃人命官司,你就是求在下看,在下还懒得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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