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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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鸢见她字字泣血,立时感同身受,眸光黯然。
太后长叹了口气,从头叙来,“端儿本是嫡长子,从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而庄儿,比他小了三岁,自幼封为庄王。”
黎鸢顿时吃惊,原来他曾是太子,原来该他继承大统,原来今日的皇帝宝座原是属于他的……
太后瞧见她神情,意料之中,叹道,“可是造化弄人,他十岁那年,兄弟二人避开大人耳目,竟去西山狩猎。两个小孩子只带了几名侍卫,岂不是惊险至极?果不其然,遇到了凶顽的刺客,将侍卫斩杀殆尽,又把他兄弟俩逼到了悬崖边缘。千钧一发之际,先帝赶去救援,却终是晚了一步,那刺客临逃前,向两人连射三支毒箭,端儿他将弟弟护在身后,中了三箭,支撑不住身子一倒,那刺客又射来最后一箭,刺到了庄儿身上。那箭上之毒,蛮烈无比,至今还留存在端儿体内。”
黎鸢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的毒,竟是如此来历,可是,皇帝也中了毒,怎就没事?
太后讲到这里,心如刀割,抚着胸口闭眸半晌,须臾又道,“抢回宫中,两人皆是奄奄一息,庄儿当时年纪幼小,体质又弱,眼见得就要进鬼门关。幸好哀家的爹爹人称毒医,他师弟便是鬼医,见状立即全力救治。”
黎鸢恍然,论起来,那鬼医竟然是婆婆的师叔,端王岂不是要叫他叔公,怪不得那老头儿十分倨傲,而一向不羁的他,态度毕恭毕敬。
太后又道,“那毒的名字叫做烈焰美人,两位老神医研制了三天三夜,却才只得了一副解药,只因药引之中有一样稀世珍宝,叫做九转还魂草。”
“九转还魂草?”黎鸢惊呼一声。
此草十分难得,几百年方得一株,且长在雪山之巅的岩石缝隙,更是少有人闻。
太后见她知晓,重重点了点头,“正是,当时搜遍天下,方得这么一株,熬成了一副解药,接下来难题又来了,两个王儿都中了毒,到底喂给谁喝。”说到这里,她脸上又现出那种难以抉择的痛苦,“我哪一个都不舍得放弃,可是必须要选择一个。”
黎鸢突然就明白了,低声涩道,“所以就选了皇上,将解药给了他?”
太后唇角颤抖,摇了摇头,“没有,哀家没那么快做决断,先帝也很为难,但痛定之余要保太子,可是哀家不忍,看着年纪更幼,身体更孱弱的庄儿在那里呻吟叫痛瑟瑟发抖,久久下不了决心,后来过了几个时辰,他们又研制出了个暂抑毒性的方子,到此为止,就有了两副药,一副彻底消弭,一副暂时抑制,问我们如何分配。先帝的决断是,先救太子,庄儿过后再慢慢想法,可是……可是哀家,实在忍不下心,对于庄儿……那时他才七岁,整日里伤风感冒,身子也瘦弱绵软,可是却无比乖巧伶俐,我……”说到这里,她泣不成声。
黎鸢也不由眼睫噙泪,这种选择,对于任何一个娘亲来说都极其残忍,何况疼爱幼子,是人的天性……
太后许久才忍住哽咽,“后来,到了不得不做决断的时候,哀家哭着跪求先帝,让他将解药先给庄儿,让体格健硕,年纪稍长的端儿暂时受点委屈,只服下抑毒的药,先帝拗不过我,无奈依言行事,就这样,庄儿痊愈,端儿体内之毒,一直留存,一恍就是二十五年……”
黎鸢此时也几乎喘不过气来,痛道,“两位老神医,就再也没研制出来第二副解药吗?”
太后以手覆眸,摇头泣道,“那九转还魂草实在难找,况且后来,我爹爹病故,只留下鬼医一个人,除了希冀找到仙草遵循原方,还琢磨着另辟蹊径,再觅他法,可是一直未能成功……再到后来,寻觅那仙草的路愈发艰难,竟似有人暗中阻挠一般,本就凤毛麟角的草,这下更是百年难逢……”
“有人阻挠?”黎鸢蹙了蹙眉,暗道,是谁?
霎时,她眼底一滞,是皇帝……
太后似乎看透了她的所想,叹道,“一开始并不是庄儿,而是派遣刺客的仇家,他是想要我皇室动乱,乃至……绝后;到了后来,王儿们都长大,哀家才发现,庄儿,也开始有了图谋不轨的心,他不仅阻挠皇家派出去寻觅仙草的内卫,还暗中刺杀潜心研制解药的鬼医……
黎鸢神色黯淡,叹了口气。
皇帝交给她的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寻法再让端王带她去一次鬼医居所,顺便在路上留下跟踪线索,好令内卫一路循着,将鬼医斩草除根……
黎鸢心底突然闪过一抹疑惑,看向太后,“可是,即使端王体内毒性未解,也无甚大碍,只要按时服下那抑毒之药,就可以了,他……他为何最后未做成皇帝?”
太后摇了摇头,目光哀切,“虽能抑毒,却止不了并发症候,烈焰美人,中毒之人,第一,已失了使女子受孕的能力;第二,不能动情,倘若爱上了哪个女子,他便需日日服用另一种特制药丸,否则就会情毒攻心……”
黎鸢瞠目结舌,怔怔地望着太后,突地忆起当日在素心湾,端王忽然毒性大发,她本以为是烈焰美人提前发作,却原来是另中了情毒……
原来……原来在那一瞬,他就爱上了自己……
他日后每天都会按时服药,原来是在此后的每时每刻,他的爱,都不曾消减……
她的心一时间刺痛难忍,泪水瞬间流了出来,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庞,可汹涌的泪依旧从指间汩汩而出。
他,这一生,受了多少苦……
而自己来到了他身边,没能为他分一丝忧愁,反而让他日日忍受那噬心之毒……
最不能容忍的是,一开始,她完全是怀着利用的心思接近他……
过了好久,她才止住眼泪,看向伏于枕上,已极度哀伤疲惫的太后,黎鸢将头靠到她的身侧,低喃了声,“婆婆,对不起……”
太后微一讶异,抚了抚她的发丝,“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你竟只顾着心疼他,没有意识到哀家说的第一条,‘已失了使女子受孕的能力’,也就是说,他今生注定没有香火承继,你当日要跟了他,哀家很是忐忑,却最终没开口告诉你这一点,你……你不会怪婆婆吧?”
黎鸢一怔,心潮起伏,却没有一点嗔怪和恼恨,反而更多的是,对他的心疼……
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对他的情,已深入骨髓……
他的殇,是她心底最深的痛……
如若能够顶替,能够弥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为他消受……
愣了片刻,她突然一念入心,急道,“没有香火承继?那……那小王爷,是谁的孩子?”
她眸子睁得极大,两只手攥在一起,又僵又抖。
太后却涩然一笑,“这个便要问那死去的庞氏了,无后的秘密,世间只有你、我,端王,皇上、鬼医五人知晓,庞氏并不知情,当年她说怀孕,我们也就姑且一听,随她去了,很是无奈……不过后来得了鲲儿那孩子,倒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黎鸢一眼,叹了口气,“端儿既有了此等劣疾,自然不宜继承大统,可是哀家与先帝一直未肯放弃,期盼着有一日,获得解药,他依旧健康如常,于是他一直仍是太子,且先帝觉他仁厚谦恭,对他尤为偏爱,到了临驾崩之前,还留下了诏书,让太子继续监国三年,这期间若是得了解药,便登基称帝,若是仍未获救,到时再传位给庄儿。”
黎鸢眸底顿时滑过疑惑,她从未听说过有太子监国三年这回事啊。
太后会意,叹道,“这便是他恨我的第二桩原因,我心里对于他能否彻底解毒,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甚至觉得,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痊愈,而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暗中争斗,我亦是心知肚明,日日思虑,觉得若是再拖三年,必将两败俱伤,我至少会失去一个儿子,而且失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所以我心底,已起了让庄儿即刻接位的谋划,先皇驾崩那日,我将端儿召至跟前,跟他挑明了意图,并说透了前因后果,他听了之后,一直垂头默默不语,我知他心底,是伤到了极点,认为我在那一刻说出那种话,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他,连同他身上的毒,连同他的将来……”
说到这里,太后扯着黎鸢的手,急切地像个想要分辨自己清白的孩子,“可是,鸢儿,我不是放弃了他,我只是站在太后的立场上,做出的理智抉择。我心底对于他遭受的痛苦,恨不得能加倍代受,甚至,甚至是即便我立刻死了,能换来他余生健康,我也愿意,你相信吗?你相信吗?”
黎鸢不迭地点头,看着她一脸的仓皇,一脸的痛惜无奈,完全能够体会她的心情。
她见状,才略微缓和了些情绪,续道,“他在我那里立了二个时辰,不动不语,我心悬在半空中,一直盯着他等他答复,他却到最后也未说一字,就甩袖而去。我还以为是他不乐意,是想要坚持履行先帝的遗旨,谁料到,半个时辰后,朝堂就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并未登基,而是禅位给了庄王,他只去做个闲散王爷……举朝哗然,唯有我明白根底,心中泣血,很难说当时他是孝顺我意,还是任性之举,抑或只是自暴自弃……从那以后,他便日日取次花丛,醉生梦死,持续了十余年,直到遇见了你,鸢儿……”
黎鸢喉中酸涩,已是说不出话来。
皇帝交付给她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从王府中找出那份先皇诏书。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那诏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又牵扯到了多大的利益关系……
太后黯然半晌,又道,“这么多年来,他心底一直对我结着解不开的疙瘩,无比漠然,我却每日牵挂着他,愈来愈甚……虽然对于当初的抉择,并没后悔,但是,每日每夜仍煎熬在内疚自责中,无法自拔,也因此,庄儿亦对我逐渐有了成见,我见了他就想到端儿,就情不自禁地嘱咐他对皇兄好一些,对皇兄的事要有求必应,对皇兄要忍让关怀,甚至还会无意间怪责他当年对于皇兄疗毒的阻挠……每日里守着他,我唠叨的却是端儿,久而久之,庄儿便误认为,我心底全然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