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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玉阶辞-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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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素扶着长寿,垂泪道:“妾怎能不急?算起来,莲生奴离京未远,尚在雍州之内。天子脚下尚有人敢暗算于他。这之后有多少凶险,妾想都不敢想。”

长寿也道:“是什么人想害莲生奴?”

皇帝看了长寿一眼,握着绮素的手道:“这件事朕必会追查。不过咱们还不知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不能自乱阵脚,还是等使者回来再作打算吧。”

宫中皆知皇帝爱重楚王,固使者不敢怠慢,得令后一路疾行,不过一日就抵达楚王下榻的驿馆。莲生奴遇刺后邻近府县立刻抽调兵马防卫。皇帝闻讯也分别从别州、京中加调护卫,因此前前后后已来了好几批兵卫。他所停留的驿馆因此人满为患,被围得铁桶似的,如今别说刺客,怕是苍蝇都飞不进一只了。

使者很快就见到了楚王。莲生奴遇刺受伤不重,仅臂上被人划了一刀。医官仔细检视,见伤口并不深,又处理得当,便报告说无甚大碍。使者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才微微松动,笑着向莲生奴道:“大王的伤没有大碍,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莲生奴礼貌的一笑:“本是小伤,倒烦中使特意来一趟,实在惭愧。”

“在下领受君命,自当尽心。何况亲王遇刺,实在算不得小事。”使者笑容满面道,“在下此番前来,除探问大王伤势,还受命询问当时详情,不知可否请大王告知一二?”

莲生奴转向余朝胜,余朝胜踏前一步,笑着道:“大王受伤,精力不济,还是奴婢来说吧。若有不足不对的地方,大王可在旁补充。不知中使意下如何?”

使者抚掌:“如此甚好。”

余朝胜便将遇刺的情形一一道来,不过是道上遇袭,欲取楚王性命,护卫得免。余朝胜口才上佳,自然说得绘声绘色→文¤人··书·¤·屋←。莲生奴却每每在紧要之处打断,斥他过于夸张。余朝胜被他这么一搅,谈兴大减,最后只得草草收尾。

这使者乃皇帝亲选,自然精明,一掂量便心下雪亮,这个叫余朝胜的内官有心夸大当时的凶险,楚王的话轻描淡写,反而没什么水份,心里微微点头:这楚王年纪小小就沉得住气,难怪皇帝青眼有加。他念及此处,语气越发的客气:“可有活口?”

余朝胜连忙代为回答:“那些人见无法得手,便尽数退去。被俘之人也立刻自尽。”

使者微一犹豫,又问:“楚王以为这些刺客是何来路?”

莲生奴摇头:“不知。”

使者一愣。皇帝诸子之间的情形他不是完全不知,沉吟片刻后又问:“敢问大王,那些刺客行刺时,可有留下任何线索?”

莲生奴想了想,依旧摇头:“没有。”见中使惊异之色更甚,他苦笑着道:“中使且想,那些是久经训练的死士,又一心想置我于死地,一被俘获便自尽身亡。这样的人可会留下任何线索让我们追查?”

使者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转念一想,即便楚王看不出这些刺客的来路,但诸王中谁与他不睦,他总不会不知,便又试探着问:“那么大王以为在下应如何回禀陛下?”

莲生奴不假思索道:“照实回禀。”

使者听到这回答后愣了好久,直到余朝胜提醒他才回过神。该问的已经问了,他很快向莲生奴告辞,连夜回京。在他看来,和楚王的这次对话简直是匪夷所思。¨wén rén shū wū¨按理说,不管刺客是谁派遣,都是个攻击政敌的机会。若楚王一口咬定是康王所为,皇帝必会疑心,甚至可能因此疏远,却不料这楚王想也没想便一口否认,竟似不愿在刺客之事上作文章。

回京路上,使者不住思量,这楚王看来不像是天真孩童,他是真的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还是想隐而不发,日后再作图谋?若是后者,这份心思也太深了。想到这里,使者打了个寒颤,既然不知楚王深浅,还是如他所说,一切照实回禀吧。

作者有话说:最近会比较忙,下次更新时间会长一点,二月初以后应该可以恢复正常。谢谢大家理解。

103先机

使者离开后,余朝胜得莲生奴示意,掀开垂帘一角窥望,闻蹄声去远,又见人影断绝,才确信人已走远。他放下帘子后又四处察看一遍,确定全无异状,才安心回到房内。

入室之后,便见莲生奴欲取案上书册,他急步上前替他取来。莲生奴手臂有伤,长久执卷甚为不便,好在余朝胜早知有此一事,有所准备,特意命人制了高矮合适的架子带着。此时支上放书,正方便莲生奴攻书苦读。

莲生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余朝胜知道他这是满意自己的心思,便趁着这机会问:“奴婢愚昧,以为大王和宁王费尽心机设这个局是想嫁祸康王,怎么在中使面前,大王却只字不提?”

莲生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北府路途遥远,难保路上不会出点什么事。我料到康王不会让我顺顺利利的到北府,故而布下此计,抢在他动手之前安排这么一出。亲王遇刺,定会震动朝野,此后途中任何风吹草动,皆会受人瞩目。阿爹加派护卫,说明他也已有所警觉。这样一来,想必康王不敢再轻举妄动。之后的路也就平安了。既已达到目的,就不必再嫁祸他人。”

余朝胜想了一会,笑着道:“果然是这个道理。只是大王伤了自己身子才有这机会,白白放过,不免可惜。”

“你以为我不说,父亲就不会猜疑了么?”莲生奴淡漠的翻动书页,“以阿爹的精明,做得太着痕迹反而容易露馅。我们闭紧了嘴,他便不会疑心这行刺是我们自己安排的。只要他不对我起疑,猜忌康王是迟早的事。”

余朝胜拜服,真心实意道:“大王英明。”

莲生奴并不搭理他的恭维,依旧埋头看书,过了一会才道:“上次让你找个可靠的人给两位郡公传信,可有回音了?”

余朝胜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苏郡公已有消息,沿途搜捕,发现有几人行迹可疑,便命人悄悄跟着,果然将他们一网打尽。人现在已抓到,还搜出一封书信,上有康王私印。”

莲生奴一愣:“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了。”

余朝胜眉开眼笑:“可不是。郡公说了,只要大王一声吩咐,随时可呈交御览。”

莲生奴点头:“再等等吧,若追查的过程太容易,反而让人生疑。你也给京中个去信,说我一切平安,让阿娘和阿兄不要担心。”

余朝胜应了,即刻出去将莲生奴吩咐之事料理妥当。返回后他见莲生奴有些倦意,便早早服侍他歇下了。

莲生奴可以从此安枕,康王却不行。楚王遇刺之事一传出,康王便知事情不妙,立刻命人去请宋遥。宋遥却在官署处理公事,接报并没有立即赶来,而是闻报后直接斥退了来人。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完了政务,等到他平日离开官署的时刻,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离开。之后车驾直入康王府邸。

康王坐立不安,听闻宋遥前来如获大赦,立即出迎。

宋遥慢条斯理的下车,低声斥道:“你慌什么?”

康王遣散众仆,才急切道:“楚王遇刺,我……”

宋遥抬手阻止他说下去,见四下无人才压着嗓子道:“越是情况危急,大王越要镇定,不可自乱阵脚,更不可让人瞧出端倪。”

康王心神略定,这才将宋遥迎入书室。一进书室,宋遥便一改悠闲之态,急切问:“楚王怎会在雍州境内遇刺?莫不是当时大王安排有误?”

“怎么会?”康王也急道,“某再愚钝也不会让人在雍州杀他。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如今已打草惊蛇,不宜再有行动,赶紧传信把人都撤了。”

康王神色不安:“一出事我就让人传信,让他们不得妄动。照理说,现在也该有信回来才对。”

正说着,便有一名侍从入内,说遣出去的使者已回到府内。康王急令他入内。可使者带回的仍不是好消息:“某受大王之令前去传信,不想到了约定之地竟不见踪影。某不敢大意,四下打听,两位郡公的一支兵马前几日在当地停驻多时,只怕……”

康王还未有反应,宋遥脸色已难看至极,在案上重重一拍:“中计了!”

“宋公,他们手上有我的亲笔信……”康王这才反应过来,浑身抖若筛糠。

宋遥猛然回头,声色倶厉的指着康王鼻子怒斥:“你怎么如此糊涂!生死攸关之事,怎么能留下痕迹?这不是授人以柄么?”

康王羞愧难当,吞吞吐吐的说:“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宋遥拂袖欲走,“你闯出如此大祸,你问我怎么办?我现在回家安排后事兴许还来得及!”

康王慌了神,急忙拖住宋遥:“宋公,宋公!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某若获罪,明公也难善了,还请宋公指点一条明路。”

宋遥摆脱不得,何况他也明白,他和康王现下是绑在一起了。他若出事,自己难脱干系。再说不助康王,难道现下他还能与楚王交好么?他只得忍气回身,与康王思量对策。他在书室内踱步数圈,心里有了计较,在案上轻轻一拍:“事已至此,索性兵行险着。”

康王忙道:“请宋公明示。”

“你那封信若是没来得及销毁,多半会落在楚王手里。将来他呈交御前,于你大为不利。与其等到那时百口莫辩,不如先下手为强。你即刻入宫向陛下陈情,就说有人借此机会行刺楚王,实为嫁祸于你,欲挑拨你们手足相残。若有人呈进任何不利于你的信物、证据,必系伪造,而进呈之人便是那包藏祸心、离间兄弟的罪魁祸首,请陛下明察。”

康王愣住,好半天才迟疑着道:“这岂不是不打自招?父亲能信么?”

宋遥斜睨着他:“难道大王还有更好的办法?楚王是陛下之子,难道你就不是?陛下在这种事上是不便有所偏向的。你主动表明态度,就是占得了先机。只要他存着父子之心,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彻查些事。因此大王绝不能松口,务必一口咬定这是栽赃嫁祸,陛下就算起疑也不能奈何大王。若楚王真将此信呈交,咱们不但有能脱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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