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菁华锦-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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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严厉督着。怕这群没见过此等大场面地丫头们都慌坏了。站在这里地少女们。额间地金色虞美人花印已经被擦去了。为了配合此次地一舞《霓裳》。她们整个额头延伸下鼻梁中央。都密密以金线辅助桃红大色画上如火燎地纹案。望之如戴上掩盖半边脸地面具。又似一层魅惑覆额纱罗。
接受尚乐宫大人长时间日夜不停的特殊修炼后,新晋宫娥们才艺是大大长进,顶替前段时间暴毙死去的人是应当没有问题了,谨慎起见尚乐宫大人还和储绣房的人紧急商榷一番,赶制新一批更华丽轻盈的舞装,负责替少女们上妆的宫女们也被要求做到尽善尽美,现这个覆额的妖魅妆容,已是多次劳心修改最后定下来的大成之品。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刚才给搀扶着进内里的两个人,你说哪一个是传闻中琴艺一绝的爱凤啊?”
或许为了舒缓紧张心情,有人转移话题,幽幽然提起此事,揪着身边人兴奋地嚷嚷。
原以为今日她们所穿所佩已经是极致,哪知看到踏着碎步被一众嬷嬷女官候着而进来的两位戴帷帽美人,她们才道说是痴心自大了。
是游云重锦啊,因其美丽多姿,绚烂如天上云霞而得名,至善至臻的珍贵游云重锦啊,听闻
天上彩云般的瑰丽华美之锦,南江国每年才得自全国t仅数匹的,后宫中妃嫔们为了这每年的区区数匹而争破头在所不惜,在外面已经是一匹卖上天价也有价无市的珍品锦缎中的珍品,富丽典雅、质地坚实、花纹浑厚优美、色彩浓艳庄重,那两位穿着一整套游云重锦衣裳的美人而行走之间,仿佛有流光移转,羡煞了这群宫娥们她们恨不得上前去摸一摸,瞅着眼都红了。
至于为什么爱凤身边只出现了一位伴舞,而且衣着规模等制不分主次,跟爱凤是同一样的……她们心中诧异不已。
难不成是独舞。
绚丽刹那一现,空中烟花如梦,大正嘉明殿前殿后的宫柳依依穷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宫人脸色给这霎时一亮的璀璨光芒照耀得通红通红,捧酒的紫衣女官出来了,身后两列青黄宫装宫女,又有着轻甲带刀侍卫候殿,几位总管少监脚下起风,出入拭汗,筵席准备妥当,正主子们要先出来了。
啪一下关掉小殿大门不叫这帮宫娥们看得出神,一袭隆重深色云龙纹宫装的尚乐宫大人沉下脸,让所有少女们悻悻然端坐回去,保持仪态。
又是古怪的声音,如泣如诉,入耳不似烟花半空炸开的响声,有人望出唯一没有关上的窗户,见宫柳尽头,一个老嬷嬷与一个小宫女。
…………
…………
瑞宁宫中,皇后娘娘站着,微微往两旁摊开手,让几个宫女服侍上装修饰。
“娘娘,选加哪款指套,”皇后一身云地宝相大孔雀重锦红上缥下,为戴龙凤珠翠冠、穿大袖衣,衣上加霞帔,服抛家高髻上加龙凤饰,垂南海珍珠数串,衣绣有织金龙凤纹,康嬷嬷身后的宫女恭敬地呈上一锦盒,盒里陈列数样指套,镶嵌红玛瑙宝石玉珠的,镂雕琅的,垫着纯黛色缎子越加光影流动闪烁,光彩耀眼。随意挑了一副指套,给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往保养良好的双手尾指上套,皇后娘娘晃眼看到自己放到几上抄写至一半墨迹未干的《南华经》。
第四节人间世: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也。戒之,慎之,积伐而美以犯之,几矣!
汝不知夫养虎乎?不敢以生物与之,为其杀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与之,为其决之之怒也。时其饥饱,达其怒心。虎之与人异类,而媚养己,顺也;故其杀,逆也。
那个”杀逆也“四字,皇后娘娘下笔顿时用力,墨汁肆意四溅,笔力几乎透纸,最后一笔划出长长,说不尽的诡异肃杀之气。
康嬷嬷顿一拜,上前柔声禀报。“娘娘,銮仪卫带辇架已经在殿外。”
皇后娘娘她搓动尾指的指套,抬起来揉揉眼角,面容上细小的皱纹被上等脂粉轻轻掩过了,只留下平整红润的肌肤,这位在皇后凤座上坐了数十年的妇人目光穿过重重的彩色纱幕,不知道投向了哪里,沉默少许后,忽然展露出一丝愤怒森然神色。“筵席一切准备,备好了?”
是的,娘娘,康嬷嬷面有忧色,还是徐徐回答道。
知道实情的,只有康嬷嬷一个老奴。
“当日本宫召见苏筱颐,老奴你极力劝说,怎么听过全程本宫与那个暴人库故人的言谈以后,”皇后娘娘蓬松高髻上的凤冠垂珠互相击撞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冷冷看着康嬷嬷,半晌之后忽然变脸说道:“你也觉得本宫是心肠阴毒之人?”
“奴婢绝无此想。”
“那老奴你是觉得,”皇后娘娘顿一下,眉间越加添上阴郁之色,拂走一众宫女太监,缓缓走出宽敞的前殿,一路宫灯熠熠,走出去马上就看到了空中稍纵即逝的美景。“本宫有多么地恨当年人,偏执得全无道理,本宫就是个痴癫疯妇吗?”
皓儿,我的儿,他总说我这个母后刚烈急躁,藏不住半分心思,那孩儿你可否帮母后一把,铲除母后心中刺?
康嬷嬷心头隐约感受到了些什么,却是颤栗不敢多言,只是欲言又止,低头垂看皇后娘娘的脚下,颓然好先瞬间又老了几岁,目光渐渐渗出点夷犹悲切味道来。
“谁最可怜,谁是最可怜,”
苏筱颐,你才是这南江皇宫中最可悲的存在,你这个被菊初南那个贱人骗了半辈子的可怜虫。
宫人伏地顿在四围,皇后娘娘凛然登上凤辇倚軨而坐,舆上绣着金线的网缓缓放下。
【106 负隅之争(上)】
哧扑哧,鸟类张翅,暗暗遮天而翔,惊吓了几位胆子,烟火耀眼,却惊扰栖集於宫殿之树上的数百鹡鸰,不及喘气的宫人们偶有抬头,只见群鹡鸰行摇飞鸣,急难有情,情似有馀兮
五月辛巳,奇树青葱恣卷舒,含英百花迎风,苏嬷嬷拢着袖子站在宫墙后面,腰杆比背后的宫柳还硬挺,这位阴沉的老妇人无言看着群鸟惊起,振翅徐徐飞过头顶上的碧空。
总管们挥着手嚷道说鹡鸰过空,吉兆吉兆,听着仍愣的宫女太监们急急放下手上的工作,看着鹡鸰越飞越远的影子和手小声喃喃,近似祈祷求福。
身边有人在说话,苏嬷嬷缓缓回头,见看小宫女雪歌蠕动嘴唇,目光闪烁,且悲怯且快急的神色。
“苏嬷嬷,你,你说胭脂她……”给了胭脂的画卷呢,画卷呢?
“那蠢丫头来暴人库第一天就害死一个人,虽然她是无心的。”
忽而飞来这一句,雪歌瑟缩一下,看着苏嬷嬷脸上的狰狞疤痕,后怕地退后几步,轻轻地摇头,她不明白苏嬷嬷想对她表达些什么,她只知道苏嬷嬷阻止她见“绻胭脂”一面。“嬷嬷,求求你,雪歌只是要见一下胭脂歌快哭出来,抖了一下,赫然抬手。“她答应了雪歌的……”
就站在正大嘉明殿外殿不远处宫道上,杨柳如烟的柳絮轻柔浮动,带得苏嬷嬷素来没有声调高低起伏的话语似乎染了些许生气,侧转品之有浅幽意味起来。“那丫头漏夜画了一副,已经早早交给嬷嬷我保管,她原本分不了身,托我来把真假两幅画卷都交给你的。”一脸淡漠地说道,苏嬷嬷说画早在她手上,一直没有先交给雪歌而已。
雪歌会意过来,眸子霎时一亮,松下绷紧的神经几乎快站不稳了,声音压不住的喜悦。“对不起,原来是这样,雪歌以为……”担惊受怕好一阵子的诸福殿小宫女脸一红,满是愧意抽着鼻子含羞低头,偷偷抹泪,怯怯地说着不敢抬。
虽说知道要模仿画出一幅至少相像五成的名画不易,但连着几日收不到消息,雪歌心急如焚担忧左右,“太好了。”今日是华嫔给雪歌的最后通牒日期。
“你来找那蠢丫头之前其实满含怨气吧,以为那蠢丫头忘记了帮你。”冷淡的语气,阴沉的脸色,苏嬷嬷一针见血的话刺入雪歌心中,雪歌她脸色一瞬间变惨白,这时十几个穿着紫衣的女官匆匆往这边过来,她僵直身子将头垂得低低的,待那些女官们都走远了,又得片刻谈话的空间,她喉头似有刺般难受。
眼眶盈满泪光。瞧出苏嬷嬷此等言语是在责备于她。雪歌绞着帕子。片刻后脸上地歉疚之色更浓。再过半晌才敢颤着嗓子回话了————“对不起苏嬷嬷。雪歌这次实在……”“无表达歉意。你担忧怀疑猜测愤怒。都是人之常情。畜牲兄弟姐妹之间还会互相撕咬死斗。何况是万物之主地人。”
苏嬷嬷冷笑。好像在这位待在皇宫数十年地老人眼中。人比禽兽还差了点。
这位老妇人有多不喜被人欺瞒。性情有多阴冷古怪。如意清楚。雪歌不清楚。今日是很重要地日子。对于南京国来说是。对于爱凤如意雪歌几人也是。雪歌只觉想拔腿就逃。不敢直视苏嬷嬷那张可怕地脸。
“你记得那蠢丫头地心意就行了。”
雪歌颤颤地说道:“还须谢。谢苏嬷嬷。”她哪里敢现在问所谓画卷地事情。与把苏嬷嬷当亲人一般尊敬看待地如意不同。雪歌就像这皇宫中大部分人一样。深深地怕着这位在暴人库里一待就是数十年地老嬷嬷。
如意没机会知道。原来雪歌此番无头苍蝇一般胡乱闯到安皋小殿求见。是因为苏嬷嬷事前压根没有把画卷交给雪歌。
今日盛大筵席的确刺激了苏嬷嬷,慢慢回想起了曾经遥远飘渺的过往,其实举办像这种皇宫官席,早在几日前,京都甚至是各地方早已经是红灯高挂,户户相庆鼎沸,各家门前燃点的鞭炮,让满皇城空中都飘满了大红色的纸屑与淡淡硫磺味,皇宫里的这夜筵席反而是最后压轴。记忆中的繁华于今日所见所闻重叠起来,在一个看似喧闹实际寂清的午后,所有保存的片段渐渐像深泡碱水的丝缎哑了光泽失去弹性一样软弱无力地平铺开,被霎时绽放的烟火,被鱼贯而出的宫女,被身穿重锦舞衣面描淡妆的如意那张脸,销声匿迹掩埋至虚无。
“谢我,你今日起该学会恨一个叫苏筱颐的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