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第4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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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天了,连午饭都不叫人送进去。”
荀晟睿心里着急的上火,拔腿就要往里进。林致远一把拦住了对方:“你先别慌,玉儿一向做事稳妥,若想隐瞒什么,必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越是这样急促,她越是想往深里隐瞒,结果两不讨好,反而弄巧成拙。”
荀晟睿一碰见黛玉的事儿便失去了往日谨慎镇定的作风,众人耐着性子进了跨院,黛玉大约是听见了什么动静,已然出了内室。
荀晟睿一见妻子眼圈不自然的发红,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黛玉深深的望着丈夫,才与林致远和慧怡道:“哥哥、嫂嫂一并进来吧。”众人不解,只得跟着黛玉往里走。屋中圆桌上摆着一副二尺见方的绣屏,紫檀木做了围子,白绢打底,上面不是山水,不是草木,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这绣屏中的女子和黛玉有三四分相似,只是少了些神韵,眼神空洞。
“妹妹,这是……”慧怡站在绣屏前不解的看着黛玉。黛玉不回话,反而似有难言之隐的垂着头。
荀晟睿一急,上前拉着黛玉就坐在了椅子上,亲手斟了杯热茶递给黛玉:“你若不喜欢这绣屏,我这就吩咐人扔了出去。”
黛玉怕荀晟睿真的动起手来,忙按住丈夫的两臂。林致远指尖轻轻滑过上好的紫檀木围子,笑道:“这画里的夫人就是我和妹妹的嫡祖母姚氏。”
荀晟睿和慧怡同时一怔,齐齐看向绣屏,果然,刚才看的有三四份神似,如今被林致远这么一说,竟又多了几分。
“是姚承允送来的。”林致远这话不是发问,而是彻彻底底的肯定。除了姚承允,除了姚家,没有人会对已经故去的姚家老姑太太了解的如此之深。这绣屏显然不是新作,至少也有二十来个年头,姚家遭逢大难,这绣屏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又如何从京城运抵到东南?
林致远不打算去想这些,只是他要明白一点,黛玉又要作何打算。
当着丈夫、长兄和嫂子的面儿,黛玉想了好久,自然早有结论。就见黛玉将绣屏旁边摆下的一块四四方方绸缎扯起,徐徐摊在绣屏上:“林家早在十几年前便与姚家断绝了往来,姚承允的用意我心知肚明,这种人才最是卑鄙可耻,当年他对哥哥百般为难,其中不乏落井下石,那会儿没讲究什么人情冷暖,现在跑过来要以情动人,却是痴心妄想。”
荀晟睿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他对当年林致远父母经历的波折略有了解,所以这个时候,他总希望黛玉能摆平心态,姚家的感情如何能和致远护她数年来的深沉?
好在……妻子并没有叫自己失望。
第523章 生擒活捉
六月二十这日,恰逢东南这一带的大节日“起乩”,家家户户的成年男子需净身沐浴,齐聚到乩童庙请当地最有法力的乩童为自己祈福。
茜香国因紧临着福州,所以数百年来潜移默化中也和邻国过起了一样的节日,甚至声势更为浩大些。这一天,男子不得杀生,否则就会被往昔自己斩杀的冤魂缠身,茜香国女王向来重视此事,所以打几日前便颁布下命令,军中可休假三日,待起乩日过后再行操练。
茜香国海岸不远处驶来密密麻麻的船队,大船小船不计其数,山崖上站岗放哨的茜香水手大惊,忙撞响山顶巨大的洪钟,原本还沉浸在节日庄严氛围中的男子们,被突如其来的战事打的措手不及。
这茜香就是一弹丸之地,小的不能再小,若不然也不会百年来都俯首称臣,也就是那位大皇子掌事之后,才忽然强硬起来。水军将士们赶紧奔到大营,眼瞧着天朝的敌船已然逼到近前,可他们连铠甲还没换好,趁手的兵器也没一件。
营帐中喧哗声阵阵,也有骂天朝不讲礼的,哪有这种日子还要交锋,也有暗暗诅咒大皇子以卵击石的,明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偏偏要去撩拨。
说话间,这群尚未穿戴整齐的人就被各营的将领们赶到了滩涂上,可任凭他们的主官怎样驱赶,就是没有一人主动抢上前去迎敌。茜香国的几个海军将领急的满头大汗,任凭喊破了嗓子,水军们仍旧动也不动。
人人心中都了然,儿郎们是担心杀戮之后难逃恶灵的纠缠。
水军提督冲着属下大声嘶吼着:“王子殿下呢,他不是最有办法,赶紧将人请来。”
“回提督,宫中来人说,说大王子失踪了。”
水军提督一脚踹在属下的心窝上:“什么失踪,分明就是胆小鬼,他惹的祸事叫我们来背黑锅,来人,我要进宫面见女王陛下。”
几个幕僚忙连抱带扯的将水军提督给按在了位子上:“大人不可鲁莽,你这一走,我们就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只能任由天朝宰割。”
水军提督耳边听着渐渐逼近的杀戮声,心下冰凉,水军提督慢慢摘下了头上的银盔,众人不解的看着他。
“傻子,这是天朝算计好的日子,他们明知道今天是什么节,却仍凶神恶煞的杀过来,除了投降,难道还要叫我数万将士白白被夺去了性命。”
“可是大人,不战而降和临阵脱逃……都是死罪中的死罪啊,大人不顾及别人,也要想想家中的妻儿,大王子为人……事后一定不会放过大人。”
水军提督冷笑不止:“事后?只怕再难有事后,也罢,我且到阵前拖住天朝人马,你们即刻进宫面见我主,是战是降,全由她说了算。”
水军提督心中还存了一丝的侥幸,若是茜香今天为起乩日,那天朝的水兵们定然也要信守规矩,不能乱来,一旦动了杀戮,就会被神祗报复。
只是,当水军提督没有算计到的是,林致远和水溶今日派来的这两万先锋,俱是远地调来的兵将,这些人别说过什么起乩日,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临来之前还被林致远这个口才高手狠狠的鼓吹了一番。
黄金白银,高官厚禄,天朝水军们现在眼睛是红的,手是热的,刀剑是冰凉的……只差用敌国的鲜血染红祭旗。
南安郡王此番为先锋官,他本来还不情愿,然而现在却志气高涨。对付一群赤手空拳的人还这畏首畏尾的话,还算什么男人。
南安郡王头脑一发热,全然忘记了林致远临行时候的嘱咐。船陆续靠岸,身着铠甲手执刀枪的将士们嘶喊着杀戮的口号冲向茜香人群。两万人来势汹汹,有如洪水猛兽一般直杀进对方阵仗中,也不知谁人高喊了一声,茜香国的人开始转身往后逃窜,兵败如山倒,到处可见丢盔卸甲的残兵,偶然有抵抗者,也迅速被天朝的人围拢在一处,毫不留情的斩杀。
滩涂瞬间染成了玫红色,支离破碎的躯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这就是战争。
林致远立在船头,用西洋镜望着远处渐渐没了队形的兵众,不由狠狠咒骂道:“南安郡王这个混蛋,得意忘形也不是这个时候。”林致远反复强调,此次为偷袭,不可追出海岸,只将茜香国水军斩杀在滩涂上即可,若有溃兵,任由他们逃窜,穷寇莫追。不过现在看来,林致远说的那话,南安郡王怕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韩胜不知何时站到了林致远身侧,悄声道:“大爷,姚承允将人带来了。”
林致远淡淡一笑:“总算还有个识趣的人,即刻吹起号角,命大军收兵。”
“可是,南安郡王似乎已经追出了好远。”韩胜眼瞧着南安郡王消失在视野中,此时人已经杀红了眼,就怕有人会不服林致远的调度。
林致远将腰间的宝剑抛给韩胜:“尚方宝剑,若不执行,斩杀无赦。”
林致远大踏步离开船头,顺着木台阶直奔船底。
姚承允阴着脸,旁边只有三两个忠心耿耿的家将,众人围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布袋子不断蠕动,发出呜咽声。
众人见林致远来,闪出个空隙,姚承允冲林致远一点头,下巴微微指向布袋子,林致远二话不说,伸手从近身侍卫的腰间出手一柄宝剑,只觉得白光飞闪,原本紧紧密封的布袋子已成碎片,里面的人顿时显露出了原形。
“大王子殿下。”林致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狼狈的人。
对方身材矮小,恐怕也就只到林致远的肩头,相貌极端清秀,眼睛微微透着蓝光,若不是他口中堵着团棉布,只怕早就破口大骂了。
林致远长剑一挑,那布团子用力甩到了脚下,茜香国大王子想也不想的骂道:“姚承允,你这个卑鄙下人,本王待你如何,你恩将仇报,看本王不将你碎尸万段。”
林致远蹙紧剑眉,不耐的抠抠耳朵,手一抖,长剑就扎在对方的脚踝上,只听的杀猪似的惨叫,茜香国大王子的脚板被扎了个透心凉。
林致远俯身蹲了下来,看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来的大王子,轻笑道:“殿下有两错,这其一,姚大人忠心耿耿与皇上,何时就受了你的恩德?其二,你当初是如何对我鸿胪寺卿的官吏?本官只不过还之一二而已。”说着,尚未拔出的长剑再次发力,大皇子的左脚彻底被斩断。
人,昏死了过去。
姚承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仿佛置身事外。
林致远将长剑抛给侍卫,与姚承允笑道:“姚大人辛苦了。在下在数日前百里加急将奏折送往京城,想必陛下已然知道了大人的苦心,在下又请了长公主进宫圆场,姚家安然度过此番劫数指日可待。”
姚承允只觉得身心疲惫,现在他不想多说一个字,林致远见状,忙道:“姚大人请到舱里歇息,我等即可返回福州。”
出了底舱的姚承允和对面一个中年将领迎面相撞,姚承允只当是普通将士,并没在意,甚至还微微侧身,让其先行而去,如今他的身份,早没了当初趾高气昂的威风。
中年将领走出几步,倏地回头盯住姚承允的背影。
“曹先生,你来看看,此人可是茜香国大王子?”
这位被唤作曹先生的中年将领弯腰进了底舱,先是恭敬的给林致远一鞠躬,然后单腿跪在甲板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摸索大王子的脸颊。他辨别的小心仔细,不落下一个细节。
昏厥的大王子渐渐清醒,浑浊的眼睛开始对焦,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不由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