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夜话-第3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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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得借着五城兵马司的力。”
贾琏有些不愿意造访林家,扭捏道:“老太太,这事儿犯不着走林家的门路,递一张老爷们的名帖去顺天府,一切都结了。”
鸳鸯见贾母要动怒,忙拉了贾琏出门,贾琏还不知甄家与此事何干,鸳鸯又不能明说,说了一筐的好话才算将贾琏劝走。
晚间果然传来了消息,甄家大房太太,甄应嘉的妻子领着嫡长子甄宝玉半个月前就进了京,一直呆在她们姑奶奶家,说是来探访亲戚。
贾母几乎敢断定,在后街杀人行凶的逃不出甄家,老太太只后悔怎么早早的就了结了周瑞家的,闹出今日这不能收拾的局面。
第二日天不亮,周家的大女儿便披头散发的往府里闯,一口咬定家门惨剧是贾家造的孽,非要府上给个说法。
因她不是荣国府的奴才,琏二奶奶等人不好绑她,只能命婆子将她乱打了出去。这周家小娘子更是个倔脾气,一纸状书递到了顺天府衙。顺天府的长吏和贾政有交情,不敢接案子,先好生劝了那小娘子回家,后脚就往荣国府送信儿。
不出几日,冷家的买卖被封,冷子兴这才知道消息匆匆打金陵赶回来,将周家大姑奶奶牢牢锁在家中,不准人探望。
这周瑞家的案子看似平息了下去,其实后街上是暗潮汹涌,顺天府的官差来办案,只说是周瑞行事不端,惹到了仇家,才带来这几乎灭门的惨案。大伙儿似信非信,碍于贾琏等人的淫威,众人只得憋着好奇。
可说来奇怪,打官司结案那日开始,一到宵禁的时分,周家小院的左邻右舍便总能听见奇怪的响动,悄悄探出头去,甚至能看见黑影翻飞。
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就愈演愈烈。
贾母等人不明情况,一面着手将王氏的棺材悄悄发葬了,另一方面,贾政领着几个靠得住的家丁在荣禧堂里挖坑刨土,贾赦看的眼馋,只恐老二私藏,也非央求着老太太出一把子力气。
老太太眼看着荣禧堂被祸害的不成样子,心里滴血,嘴上却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日日在菩萨前面求着贾赦和贾政早将甄家的银子找到。
好在……林致远捎来信,说皇上看在元妃娘娘的面子上,暂时先不追究贾家的罪,只是叫他们竭尽全力为皇室分忧。
分什么忧,老太太心里明白。
一转眼到了八月底,各家各户正预备着吃蟹过重阳,大皇子府却传出来一个消息,叫各家夫人们忙于打点。
大皇子身边有个得宠的妾室没了,这原也不打紧,哪个府邸的后宅里还没点腌臜事儿?可谁知这妾很有些来头,是江南甄家的嫡出女儿,当初大皇子纳妾足足摆了六桌喜宴。
甄家是先帝的心腹,他们家的正经小姐就是到侯门公府里做个世子妃也不稀奇,却不料憋憋屈屈的一抬小轿进了大皇子府的门。
各家的夫人们就好奇,是不是大皇子妃和甄姬闹了不和,后者遭了毒手,正打算看热闹,盼着甄家的人赶紧来闹事,大皇子又出了幺蛾子,实在叫众人措手不及。
那日上朝,大皇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昨夜梦见先皇,先皇想念儿孙,大皇子声泪纵横的请旨,要带着皇子妃去给先帝守灵。
一时间朝堂哗然。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人马也不敢说情,也不敢煽风点火,完全迷糊了,哪个不知大皇子的人脉在西北?哪个不知皇子妃的父亲是江南大吏?可皇陵在中都,此地除去一支三千人的护陵军再无将士驻扎,又因此地荒凉,并无要塞城镇。
四皇子曾为母后守孝,最是知道那里的艰辛,天朝也不是没有守陵的皇子,但多半是身负大罪,又因骨肉亲情不好割舍,被皇帝发配到了此处。如今大哥既有西北诸将的鼎力相助,又有岳家杜大人的后台撑着,四皇子苦思冥想也看不出大哥要去中都的用意,只疑心这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所有人都只等皇上的裁夺,一双双眼睛飞刀似的往大皇子身上扫。不想万岁爷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便散了朝会。
当夜,皇上破天荒的留下了并不甚得宠的庶长子。养心殿里的灯烛彻夜燃烧,戴权和解女官看了一遍又一遍,各皇子府,王府也人心难安。
其中又以三皇子为最。
皇上临朝之后,三皇子知情知趣的从宫中搬出,把家里的几个女人气了个倒仰,尤其是侧妃郑氏,刚要大显身手和正房较量一番,将宫中大局夺回来,却不想最终获胜的是皇后。
三皇子在外面与朝臣们说说笑笑,一回府就沉着脸,各院虽心有不忿,但是当着三皇子的面儿没一个敢撒娇。
此时,三皇子在议事厅里来回的踱步,下面八张大椅上坐着跟随皇子的谋士们,上手位第一个人不耐的瞧着三皇子的慌张:“陛下是明君,心中又有主张,三皇子大可放心。”
三皇子霍的转身,盯着发话者:“舅舅,大哥看似粗莽,却心细如发丝,若父皇将王位传给老大,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那人脸一沉,对三皇子的话不置可否。
这人正是皇上的表弟,却也是三皇子最强劲的后台定北侯。
第437章 朝堂之上
定北侯与三皇子的生母是姨表姐弟,这二人的关系远比其他人皇子来的要深,众人心里也都明白,李牧之是三皇子的人,今后若得大统,李家就是实打实的外戚,定北侯的爵位能再延续三代,甚至是世袭罔替。
三皇子对定北侯这个舅舅的敬重,不只是做给外人看,而是发自内心的依赖。
尽管三皇子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在心里的确是将李牧之当成老师一样的存在,或者说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即便是这二人的年纪差距并不甚远。
三皇子的忧虑李牧之不是不明白,他们在京城里安置的人脉并不少,所以西北诸将的变故,三皇子并非半点不知,相反,就是因为害怕趟这浑水,三皇子在李牧之的建议下保持了沉默。
可现在大皇子闹这么一手,叫三皇子以为是另一番诡计,今夜皇上又留宿大皇子,众人怎能不心急。
三皇子焦急的看着舅舅,两边坐着的谋士忙打圆场,示意这二人稍安勿躁。
“舅舅,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明白?外面都说大哥生母卑贱,可你想想,要是没点手段怎能在皇后娘娘之前诞下皇嗣?又平平安安的叫这个儿子长大成人?只能说明父皇对这个儿子的宠爱,老大弄这么一出迷途知返的把戏,说不定就博得了父皇的喜爱。”
当中一位谋士附和道:“侯爷,这事儿确实得防着些,当日林致远带着杜士衡去皇子府,咱们就该有所警觉,林致远向来与众皇子不偏不向,一言一行全跟着皇上走,若不然……请侧妃娘娘去探探口风?他们两家多少沾亲。”
定北侯沉吟一番,望着急迫的三皇子:“就按先生说的办,另外,不管大皇子打的什么主意,陛下决心动西北是确信无疑的事儿,叫兵部的人打点一下,就是不能派咱们的人手,也不能便宜了老四,户部的粮草也要掐住,没了甄家的银子,今年的冬天他们可不好过,就算杀一杀老大的锐气。”
三皇子见舅舅支持自己,喜道:“那帮老家伙也该让个位置出来,还当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舅舅……你那个岳丈不是能征善战吗,要不,叫兵部将他弄过去?”
三皇子的小心试探还是引来了李牧之的不悦。
三皇子心里明白,舅舅肯娶南安郡王家的小姐,全是为了自己。南安郡王虽大不如以前,可忠顺王倒台后,皇上有些没有办法收回的势力,多半就被北静王水溶和南安郡王这两伙人马平分了。大家相互利用,但是中间需要一个连接,联姻是最好的办法。
皇上明知南安郡王是忠顺王一伙儿,只是为了百年后名留青史,他没将这帮人一一绞杀了而已,可叫自己的儿子去娶南安郡王家的女儿,那是万万不能的,就是妾室也绝无可能,谁知道那些女人们会不会用手段残害皇家的子嗣。
三皇子不敢触怒皇上的底线。
可别人又不能叫南安郡王认可,死心塌地的跟着三皇子,最终李牧之松了口,愿意结这门亲事。
三皇子见舅舅不吭声,忙挥手遣散了众人,凑到李牧之身边,悄声问道:“舅舅,你……是不是还想着林家的小姐?”
“胡说什么,不可玷污了小姐的名誉。”李牧之拂袖便要走,三皇子忙拉住了他,“舅舅听我一言,林家虽是新贵,可到底没有功勋撑着,不比南安郡王府,林家能出一个林致远,可难说再有后继之人。南安郡王却是能征善战,就算西北咱们安插不进去,可茜香国呢,皇上早有心和她们一战,南安郡王熟知水战,这个功劳咱们不抢,难道还叫皇后娘娘得意不成?”
李牧之淡淡抽回了三皇子手中的箭袖。
三皇子看着舅舅出了门,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小半刻钟,才轻哼一声往侧妃郑氏的院子去。
彼时郑氏正读着北静王妃送来的帖子,却听下人说殿下进来了,忙欢喜的往出迎,连手中捏着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
满院子的鲜花也比不上郑氏这嫣然一笑,三皇子在前院憋的火气早去了大半。
“爱妃手里拿的什么?”
“殿下说这个?是北静王妃才送来的帖子,叫臣妾和几个表姐妹同去赏菊花。”
三皇子微微一怔,“你的表妹?你哪里来的表妹?”
郑氏嗔道:“殿下难道忘记了,我祖母娘家是荣国府,家里的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不都是我的表姐妹?”
三皇子妃嫁进门之后一直未受孕,她娘家心里不安,三天两头将族里年轻貌美的姑娘往皇子府里打发,郑氏早就看不过去,背后不知骂了多少次,今儿可算在三皇子面前逮住了几乎冷嘲一番。
三皇子却不愿意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倒是眼睛一亮:“林家可也受到了邀约?”
郑氏虽诧异,但绝不是那种乱吃醋的人,这也是三皇子宠爱她的一点。
“何止林家,就连那个皇商薛家也在其中,臣妾因这个正踌躇去还是不去呢。”
“如何不去。”三皇子忙附在郑氏的耳边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