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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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就这样放弃生命,也绝不允许自己向敌人认输求饶。
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
转过脸来,眼眸依旧清澈,一片平静,温柔地抚上她的秀发,故作轻松道:“释哲将军送来的金疮药很好,抹上便不疼了,所以我到现在还未被你们大汗打死,他一定很郁闷,只是你一个公主的身子,却跟着我发配到这边寒之地日日牧羊,实是委屈了你。”
“我已与大汗决裂,早便不是什么公主,今后不论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阿聪,我知道,你不会娶一个敌国女子为妻,我只求,百年后,与你合柩共寝,便足矣,能守在你身边,于我,再苦的日子也如蜜。”
“唉,你这又是何苦?听话,回去吧。”叶聪看着她轻叹。
“阿聪,你要了我吧。”
怀中的女子扬起一抹柔婉的微笑,“你不想为自己留下一儿半女么?便算今生不能再踏上故土,难道不想让孩子带着咱们叶落归根么?”
“叶落归根?”叶聪遥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她,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阿聪,你说,便叫明珠如何?”
明珠,明珠,叶明珠?一颗永远照亮回家之路的夜明珠。
男子淡淡一笑,几不可闻,仰望着天空,是那样的黑暗,只有那一点月光清而冷的亮色。
灰蒙蒙的天,飘着冷雪,温热的湿意滑上了他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
江南月光,梅花雨凉,半生浮名只是虚妄,太多的伤,难诉衷肠,心上的她又在谁的身旁,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他永生难忘。
家乡月光,深深烙在他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明月何时照我还?”
月亮没有回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没有答案,月亮总是冷眼看着人间的一切,将凉凉月光洒满被忽略的各个角落,日复日,月复月,年复年…
远处一阵悠扬婚后且深远的羌笛之声吹响,刺破了这漫漫寒夜,穿透了层层阻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久久不散,月朦胧,不辨谁家器皿,灯惨淡,难分哪个乾坤。
“等到草原最美的季节,陪你一起看草原,去听那悠扬的歌,去看那远飞的雁,看那漫漫长长的路,能把天涯望断。陪你一起看草原,草原花正艳,陪你一起看草原,让爱留心间…”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生身心备受折磨的男子,今世生生守着那份最初的爱恋执着一生一世,再无妻无妾,独身一人,远在异国,直至五年后,零落,成泥…
叶的飘零是风的追逐还是树的不挽留?
抑或,只是因为,已经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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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晚,天空蓝得发黑,黑的深邃而又纯粹,正是桃花飘零的季节,月亮缓缓的升起,像一个弯弯的笑靥,散发出柔和的清辉,普照着群山原野,天地间都好似披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无数璀璨的明星点缀其上,繁密而又低矮,仿佛就挂在了群山的腰际,又像是散落在连绵起伏的山头,近的几乎伸手可及。
山谷中早已亮起点点灯火,一间竹屋内,火红的喜烛不时爆出一朵朵烛花,他一身大红喜服,安静地坐在她身前端详良久,终是忍不住将手伸向面前之人的红色盖头,红绸飘落,绸下美人如花,含羞待放。
他探身向前,满足的将面前之人轻拥入怀,二人面上均是幸福的笑意。
那日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百花丛中,那个女子正在拼命的摇晃着他的身体,焦急的呼唤他的名字,而他醒后只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她曾想带他来此二人世界,不了如今竟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当初的梦想。
这一刻,他们终是圆了彼此多年的梦想,她亲手为他着喜服,他亲手为她揭盖头,他们相拥坐在百花丛中痴痴望着明月高悬的美丽景象,她忽然发现这种感觉好极了,抬头望着那一轮弯月,也看到了他脸部的线条,温暖而柔和像是永勾着笑,这个男人,是她的幸福,想到这不由得甜甜一笑道:“枫,我爱你…”
男子愣在原地,似乎在回味着,又像在回忆住着,良久回了一句,“不离不弃。”
没有听到意料中的话,有些意外,但这四个字,却他们从相识相知相守一路走来最好的诠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内心无比平静,这…便是她寻了一辈子,找了一辈子的宁静平和。
偶然间,她还是会想起婉心、雅柔,她也深知那二人是真心爱过他,只是回头看看,陪在他身旁的那个人终究只是自己。
世事一场大变,人生几度悲凉,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纵然前夕过往,物换星移,却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始终守在你身旁,伴你到老,听春风细雨,看桃花水涨;夏日纳凉,听蛙鸣虫唱;秋夜赏月,品水映桥动;冬踏寒雪,赞竹翠梅红!
“我要在这里种上漫山遍野的桃花,桃之夭夭,多么像春天,不是,是很像现在的心情,一朵一朵的花,温暖的,幸福的…”
“还有啊,诏书已沉入潭底,这一次退隐后,我是真的不许你出山了,这里四季如春,花香满谷,繁花永不会落尽,不会有任何外人打扰,你我在此过隐居生活,做一对逍遥快活夫妻,如何?这样的日子,可比的过在深宫运筹谋算,担心忧虑?”
他浅浅笑道:“这百花谷的出口,你都不肯告知与我,我又如何能出去,其实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无道昏君,天下必反之,秋儿,以后我们只需拥有一个属于咱们一家三口的安宁未来。”
他环住她的腰,低沉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她轻轻将薄被覆上他坐在木轮椅上的双腿,轻柔地捶捏着那仍毫无知觉的肢体,那日他清醒后,看着瘫软无力的身躯,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恐惧与绝望,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双眸还是那样的清澈,明净。
可是她知道,曾经的伤痛,身体的残缺都已沉入了心底,永远不会拔除。
万丈悬崖,在落水的瞬间,他拼尽全身的内力撑托起了她,舍了自己。
这个男子,有一次用身体保护了她,又一次用行动,实践了自己的承诺,以后的日子,该是她守护着他的时候了。
“枫,只要能和你一起,便是最好。”
紧紧靠近他的怀中,清淡的栀子花香轻盈地缠绕了她的全身。
他笑笑,伸出一条胳膊紧紧缠上她,另一只手拿过一旁的酒杯,薄唇轻启,道:“是不是还忘了,揭盖头后还应有交杯酒。”
她接过,与他双臂交缠,一饮而尽,却突然抿唇向前俯去,谁知,他亦如此。
睁眼,惊讶,许久,两片唇瓣分开。
秋冰月深吸几口气,道:“差点便断气了。”
“为什么不呼吸?”他问。
“你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缠着人家的舌头。”
有人哭笑不得,叹道:“娘子,你不是用舌头呼吸的,”
“可是人家嘴巴也被你堵上了啊。”有人说的理直气壮。
“你还有鼻子。”某男满脸黑线。
“人…人家忘了嘛。”某女挠挠脑袋,一脸无辜。
朱祐枫看她认真的表情,原本紧皱的眉头便就这样舒展了开来,他知道,今后的日子,她会一直陪着他。
二人目光久久纠缠,良久,山谷中终传来一阵清脆大笑。
原来生活中,没有早一步,晚一步,正好就遇见了他,一切…天注定…缘注定。
富贵浮云,生死一笑,且留明月共今宵。
有人说,幸福,其实就像花儿一样,激情绽放过后,暗香永存。
便像他们的故事,会一直延续下去。
路,确实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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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清明时节雨纷纷。
一辆马车停在扬州城扬子江畔的密林边上,车中探出一张憨憨的小脸,他指着远处四座小土堆脆生生地叫道:“爹,娘,那是什么?”
一个中年妇人探出头来,望向土堆,又回首看向车里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和一男一女两个同龄的幼儿,道:“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呱呱,呱呱,等我…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口齿不清的叫着跑在前面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一路蹒跚着追去。
小个男孩回头,冲小妹妹招招手,小女孩便兴奋跑到他身前,只见小男孩拉过小女孩胖乎乎的小手,摊开自己那只满是泥巴的小手,将一只肥硕的青黄相间的毛毛虫放置在女孩掌心,然后开心的看着女孩第一百零八次的大哭。
“娘亲,神呱呱(晨哥哥)又欺负囡囡。”
不远处,小男孩笑得满地打滚。
落雁慈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香香,晨哥哥和你闹着玩儿呢。”
小男孩上前扳过小女孩的圆脸,笑嘻嘻的歪头在那粉嘟嘟的面颊上啵了一口,小女孩立刻破涕为笑,小男孩则扭过头去冲大男孩冷环扮了个鬼脸,脸上是无比得意的神情,他已是第一百零八次偷腥成功。
小女孩笑了,两个小酒窝晃花了男孩的眼。
落雁轻叹了口气,朱晨,小小年岁便聪明淘气,顽皮捣蛋,既有他爹的俊逸机智,又有他娘的活泼慧灵,今后更有武当掌门亲手调教,十多年之后,江湖中必定又会多一位俊逸无双,潇洒若仙,名满天下的少年侠士,惹得无数闺中少女暗送秋波,心神荡漾。
她相信,下一代的他们,一定可以很幸福。
脚步踏过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看着四座荒草丛生的坟冢,冷英默默的摆好祭品香烛,这里面躺着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受人之托来看看他们,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土堆上,那里只竖了一块无字碑,据说,这个土堆里并无任何人,这里埋着的梨木棺椁中只有一枚青铜指环,一枚梨花型的指环。
据说,这块无字碑是立碑之人为自己留下的一座——活死人墓!
时间可以抚去很多伤痛,却独独抚不平那种叫做相思的东西。
情丝如梦,愁断白头,生死相许,为情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冷英这个汉子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奔涌出胸腔。
“晨儿,你来,给你杭叔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