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悲歌:布衣王妃-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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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聪站起身,扶起冰月,抬起手捋过她的发丝,冰冷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柔意,那略显苍白的唇启了启:“忘了他,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他见她不答,犹豫片刻,终又自顾自说道:“他为了保太子,不惜牺牲你秋家几十条人命,你爹被判满门抄斩,不日就要执行,不久他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想要救他么?”
“不,你说谎,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听。”
犹如晴天霹雳,秋冰月捂着耳朵嘶声叫道,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到门闩抵上后背,才让她停下,闭上眼,喃喃道:“他不会的,他说过永远不会利用我,任何人或事都不值得让他拿我去换,你说谎,叶聪,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好不好?好不好?”
“月儿你冷静点,嘴长在他身上,没人逼得了他,你又何必傻傻地在骗自己。”
是,何必骗自己,于他而言,国事向来大过家事,为了太子,区区一个秋家,算得了什么?原来,她终究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明明答案昭然若揭,不过是自己不敢面对罢了。
“月儿你别哭,等我,我的肩膀永远给你依靠,没有他,你还有我!,我的爱不会比他少,我能给你的也不会比他少,陪在你身边与你一起走过的人,才是真心爱你的,那些过客,即使惊为天人,也不过只是过客,青梅竹马的感情,才最值得珍惜,不是么?谁好谁坏,你还认不清么?你为他流泪,不值得。”叶聪拉过她的手,十指相缠。
冰月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不哭不闹,不反抗亦不挣扎,没有灵魂,没有表情。
星辰淡去,东方泛起鱼肚白,叶聪看了一眼天色,道:“我要去办差了,等我安排好,便来接你。
空气中是死寂般的沉默。
门开了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有人走了又有人进来,刘莺进来看到的便是那个死死咬住唇,双臂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住,一下一下抽泣着的单薄而又无助的背影。
☆、225 永世为仆
“爹,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也非我们的本意,秋老爷一家的恩情,我们来生再报吧,事不宜迟,赶紧带娘远走高飞吧,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再给我来信,我定会安排妥当的。”
浙江巡抚方宅内一偏僻处,叶聪和他爹叶宁轻声叙话着,初闻此事,叶宁惊得面色苍白,但毕竟曾为一国之将,片刻后已然冷静下来。
叶宁背付着双手看向夜空,良久才慢慢说道:“聪儿,爹自问这一世都没有做过愧对先祖之事,一身凛然正气,为了国家出生入死,谁料竟落得亲人满门被斩的下场,爹恨啊,恨这个危机四伏的昏溃王朝,恨那些欺压人民的当朝权贵。”
“爹总想着有一天要报仇雪耻,因此不得不忍气吞声,隐忍着耻辱与冤屈,愤火与忿恨,报仇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正是因为放不下这个“恨”字,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生生斩断了你与冰月小姐的情份,将你们推进那红墙大院之内,爹是从那里出来的,怎会不知那里的艰险与可怕,自从你们走后,爹是日日夜夜食不知味,你娘终日以泪洗面啊,就怕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们这些后辈。”
“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为了我的一已私念,却害得恩人一家满门被斩,二十年前的冤案重现,如今竟是由我一手造成,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我对不起叶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秋家,我才是真正的死不足惜。”叶宁苍老的面容上布满泪痕,花白的胡子不住颤抖着。
“爹。。。”叶聪张口欲劝,叶宁摆摆手接着说道:“常言道,善恶邪正,各有分别,善人必获福报,恶人总有祸临,邪者定遭凶殃,正者终逢吉庇,昭彰不爽,报应分明,可现实却是如此不公,爹还是始终相信邪必不能胜正,聪儿,将来你不论在朝为官还是卸甲归田或是隐于江湖,爹都希望你日后能成为真正的“侠义”之士,你可知何谓“侠义”?
“人不敢为而为,人不敢作而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讲原则重情义,伸张正义是为“侠义”也,而不是做个只懂得江湖义气,为恶势力所利用的愚昧浅薄的匹夫,这是爹对你的期望。爹这一生算是完了,以后叶家就交给你啦,你要为叶家延续香火,不可任性胡来啊。”
叶聪扑通一声跪在父亲前低声泣道:“爹爹的教诲孩儿永世不忘,可当下时间紧迫,今夜若是不逃,明日恐无机会了,康王爷会亲自宣旨查操的,爹你快与娘收拾一下,跟孩儿走吧。”
叶宁摇摇头,仍旧慢慢说道:“爹一把年纪了,还能再活几年?秋恩公待我不薄,不如这次就伴他去吧,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不该死的都死了,我这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难道还要再偷生一次么?你娘深明大义,我去之后,她也必定会随我而去的。聪儿你长大了,成家了,就好好和公主过日子吧,爹能亲眼见到你长大成人,考取功名,成为国之栋梁,爹已经很欣慰了,我们走后,也省了你的牵挂,爹只有一个请求,我们去之后,将爹娘的坟葬在秋恩公坟旁,我叶宁来生来世都是他的奴仆。”
叶聪闻言惊恐万状,万料不到爹爹竟会有如此打算,一时间手足无措,他深知爹爹脾性,他既如此说,必在心里做定了打算,再劝也无益,可自己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爹娘惨死,只片刻,心中便打定主意,趁着叶宁仍沉浸于悲痛之中,叶聪反手一掌劈去,正中叶宁后颈,叶宁只来得及瞪了叶聪一眼,便晕转过去。
☆、226 秋府
抱着叶宁,叶聪翻墙而去,街上无行人,只见叶聪来到一处民宅前,轻拍数下,一个老头吱的把门打开,将二人迎了进去。
“好徒儿,你不是说带两个人回来么?怎么去半天倒扛个死人回来?”
“师傅,我爹被我打晕了,没办法,他一心求死,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去将我娘接来。”
“原来是叶宁那老儿啊,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了,当年不是很意气风发的吗?我不守他,他现在不会动又不会说话,你让我看个假死人,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不干,你骗我,你说带我来浙江玩的,不然我自己玩得快乐着呢。”老头瞪着眼,吹起了胡子。
黑暗中叶聪无奈的翻翻白眼,好言相劝道:“师傅,我爹爹武功也不差,你不总是想找人打架吗?你看着他,等他醒后,你就与他比比看,你可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江湖上可都会传言说空门派打不过一个过气的将军,你老脸丢大了,我也会跟着没面子的。”
“什么?我会打不过他,当年他带兵围困少林寺的时候,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哼,”老头气得直跳。
叶聪无法,只得大声说道:“你看好他,不许伤他,不然明日不带你去看杀人玩。”
老头上前一步在叶聪耳边悄声问道:“有杀人啊,你不早说,我最喜欢看别人砍脑袋。”
叶聪深知师傅疯疯颠颠的性格,没时间听他罗唆,转身向秋府而去。
叶聪的娘亲梅娘半夜醒来不见丈夫在身边,心下纳闷,正欲披衣去寻,猛见有人推门进来,吓得一声惊叫。
“娘,别叫,是我,聪儿。”叶聪忙将门掩上。
“聪儿?真的是你?你怎么回来了?这次能住多久?娘可想坏你了,”梅娘又惊又喜,抱着儿子就流下泪来。
“娘,秋府出事了,你和爹都必须离开,爹我已经带去了安全的地方,你快随意收拾些衣物,跟我去吧。”叶聪神情急切,能不急吗?折腾了这么久,这天都快亮了,自己还要赶回驿站,谁知道康王那小子什么时候发起神经来要找他,发现他不在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秋府出什么事了?你爹呢?”梅娘虽然还是摸不着头脑,但看儿子脸上都快滴汗了,便也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叶聪的娘亲四十岁不到,姿容还算上等,纵是巡抚管家之妇,穿着也是粗布衣衫,不施脂粉,她原只是一个普通的走江湖卖艺的落魄女子,当年饿晕在知府门前,被秋老爷收留后嫁于管家,二十年来过的都是以夫为天的日子,纵是后来知道自己丈夫不是一般人后,仍不娇不纵,不恐不慌,唯夫命是从,性格又极好,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慧之人。尤为心疼冰月,怪只怪命运捉弄,不然聪儿和月儿倒是天生的一对,那她怕也早已喝上媳妇茶了。
“聪儿,我还有鸡没喂呢,那只老母鸡前几日忽又下蛋了,你爹的身体也越发的差了,那些个鸡蛋倒是能让他补补,还有,屋后的菜园子也要淋淋的,这几日太阳毒,枯了就不好了。”梅娘犹自念念叨叨的,转念一想,总不过一二日就回来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娘,走吧,人都管不到了,谁还管这些有的没的。”叶聪烦躁的挥挥手,拖着娘亲来到墙边。
一路避过巡逻家丁,叶聪熟门熟路的来到墙根下,“娘,你先把眼睛闭上,我带着你出去。”梅娘只觉身子一轻,再睁眼时已是墙外,侧眼看向自己帅气的儿子,心中倍加欣喜起来。
叶聪将娘亲送到民宅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当下交待师傅几句,还来不及向娘解释清楚便匆匆赶回了驿馆,刚换下夜行服,康王便悠哉悠哉渡着步子走了过来。
朱祐杭随意看了叶聪一眼道:“趁着天刚亮,尚未有人出府,赶紧着去宣旨吧,我看也不必多等那几日,反正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解决了,也好早日回去复命。”
“小王爷不亲自宣旨么?”
“本王哪有精神干这事,你是监斩官,由你去做就是了,我在旁看着,万一漏掉个什么人,本王也好替你捡回来。”这小子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
叶聪心中一凛,横了康王一眼说:“小王爷请吧。”
斩杀冰月的家人,朱祐杭一路上不是没有过挣扎,按他的计划是如果冰月确实没有回来,就将她的父母藏到自己的行宫,待寻到冰月时再以这个借口引她过去,但经过左思右量,还是认为不妥,叶聪是监斩官,若是被他知道报给尤尚书,自己可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