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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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寒点点头,只不说话。
一下子人声踪迹,裙袂钗影全然消失,周围只剩下凄凄冷冷,静静悄悄。
楚笑寒抬眼望天,只见碧蓝的天空渐渐被黄昏的淡橙金晖湮抹了过来,逐渐那天青色渐渐地染上一层层的红影。看着周遭的琉璃瓦还映衬着一些残阳的余光,闪得刺人眼。
一斜斜乍暖轻寒的夕阳,一段段断了心肠的流光。说的是这种情形吗?
“苏昭。”熟悉的唤声。是他,胤禛的声音。
楚笑寒只觉得浑身一寒。他在唤谁?倘若跟我没关系,最好不要理他。
“苏昭。阿昭。”似乎没人应他,胤禛的声音逐渐接近这里。楚笑寒知道那个身影已经在背后尺许而已,想起身又觉得不妥,便只得回转过身,微微低头:“四爷吉祥。”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胤禛,他穿着青狐端罩,月白缎里,而里面则是和那日十三阿哥一般的月白缎子的便服,第一次见他穿这个月白色,只觉得眼前一亮,益发显得丰神俊朗,潇洒无比。猛地眼前晃出那个模糊的同样月白色的身影,那是苏玉儿眼中的人,只觉得心情立刻烦闷起来,只想扭头就走,奈何气虚血亏,力气不足,只能依然靠在大锦褥子上,不能多做大的声响动静。
“玉儿,你可瞧见阿昭走过,她今儿穿了石青色褂服,上绣孔雀。”胤禛脸色温和,十分耐心地柔和问楚笑寒。
楚笑寒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没瞧见啊,我坐这儿有一些时候了。许是我坐这儿之前就走过了吧。”
胤禛的神色一凝,默了一会,才说:“你当真没瞧见?她是府里的格格,就算你俩平日里少说话,不会走过你瞧见也作没看到吧?”
楚笑寒闭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让烦乱的大脑稍稍宁静一点,再细细思索了一遍,刚才确实没感觉到任何人影。这位阿昭不知是哪位格格的闺名。宋格格?耿格格?“真没瞧见,四爷。”
“玉儿,你当真没瞧见钮钴禄·苏昭?”那白色身影慢慢凑近过来,笼住楚笑寒整个头顶,那张深邃透彻的眼眸从高处贴到她的额头上方,直直地盯住她的眼睛:“我怎么瞧见她就坐在这儿?”
轰地一声,仿似平地炸雷,楚笑寒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听聪,大脑亦是一片空白,每一个脑细胞好象都沸腾起来,飞散成气雾……
“阿昭,你当真不知?玉儿只是你的乳名。”那淡淡粉红色、形状好看的嘴唇一字一句吐出每个字,每个字都如同锋利的刀子刮在楚笑寒的肉里,“钮钴禄·苏昭,你的名字不是你一直自称的苏玉儿。”
他慢慢地伸出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楚笑寒的下巴,抬了起来,柔声道:“玉儿,你是谁?”那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紧紧扣住了她的嘴唇,压得有些生痛。
“……爷,我不记得了。”楚笑寒压住心里巨大的恐惧感,结结巴巴地回答。
温热的大拇指从楚笑寒的嘴唇上抬起,复又按下在人中,逐渐地加重力度,慢慢生痛。
“是吗?”那双清澈的眼睛的主人笑了起来,只是眼内丝毫没有笑意,“不要骗我。我不想听谎言。”
“爷该记得,去年玉儿大病了一场,福晋还免去了我每日的请安。”楚笑寒努力平静说话,只是喉咙干涩,说得十分辛苦,“那之后,很多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莫不是太伤心了,把很多念想都抛弃了。连带着都不记得了。仿似初生婴儿般雪白。”
胤禛看着楚笑寒,眼色愈来愈冷:“就连怎么说话都不记得了?”
“是的。”楚笑寒自觉底气不足,但依然鼓足势头把这两个沉重万分的字吐出。
“那你倒是记得官话。也识得不少汉字。”胤禛似乎打算彻底抽丝剥茧,毫不放松:“不是都忘却了吗?”
楚笑寒感觉胤禛的话如同春寒料峭十分的凌厉西风,吹得她浑身透心透脚的凉,没有一丝热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有些,不记得有些。”
“当真不说?”胤禛的脸色愈来愈沉。
楚笑寒浑身发抖,只是强自壮着胆子说:“说的是实话。实在是不记得了。也实在不记得为何记得。”短短两日,需要两次说到“实在不记得了”这句话,还是这般疾风骤雨的气势下,实在被郁迫得憋闷不堪。
“初六那日晚上,你记得不记得同我说过什么?”胤禛渐渐语气中夹带了怒气。不愧是兄弟,一旦动怒,那周遭的低压气场令人难受。
楚笑寒勉强一笑:“玉儿胡乱浑说的顽笑话,四爷竟放在心上。真是有罪。”
胤禛猛地手指用力转捏,连同汉白玉扳指狠狠扣在楚笑寒的脸颊上,瞬间雪白的肌肤上出现红丝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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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轻歌只送解语人
楚笑寒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眼睛慢慢失去了智慧之光,好像满目都是令人眩晕的刺目光芒,明明是夕阳柔光,怎么就这么气闷和刺得难以看清景物呢?整个人似乎在无尽的黑洞不断坠落……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从初五开始,我在这个时代的运气彻底用完了吗?一天一天的,这从那日开始到今日,也不过五日,却度日如年的好似过了数十年。
胤禛觉出眼前的苏玉儿已经软软地歪倒去,唯有放开楚笑寒的脸颊,伸手翻臂抱住她。这当儿,苏云从远处小步跑着奔往这边而来。看到苏云过来,胤禛便顺势坐下在榻边,待她行至近处,请安后,一语不发将昏迷不醒的楚笑寒交给苏云,随即就大步而走。
楚笑寒最后在半模糊半清醒之间感到滑缎飘过自己的脸颊,居然还能断断续续地想,他走了。
昏昏又睡了不知几个时辰,楚笑寒终于醒转过来。睁眼才知是黑漆漆的深夜。
当夜没有月亮,伸手只能勉强看清暗中肉色的手指。只觉肚中十分饥饿,记起苏云这几月都迁就楚笑寒的习惯,会在这原本空荡荡的房中,梳妆台子抽屉那儿放些糕点,便挣扎着想要起身下地穿鞋子。
蓦地,习惯了黑暗的双眼感觉到前面有个黑影。
心头一凌,习惯性地伸手摸去,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相当瘦削而骨节突出,略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楚笑寒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已经被扣倒在床上。
“四爷。”
“我做事从不半途而废。”那个温文却隐含雷厉的语声轻轻低响起。
“四爷……”楚笑寒头痛欲裂,但是不得不高速运作全部大脑细胞,这事怎么解释?“这事犯忌讳,我不敢说。”
“今夜我不是胤禛,你但说无妨。只说不得谎话。又或者,你果真不怕死?”那人清清淡淡地说着,但承诺着仿似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说到最后一句不怕死的话又隐隐杀意凌然。
楚笑寒无力地倚倒在那个人的手臂上,思索半晌,才又开口:“爷,见过转世吗?”
他不说话,可是微微地紧了紧手臂。楚笑寒浑身颤抖,只觉身上一阵又一阵的恶寒和饥饿,强忍着又再开口:“密宗有夺舍法,可我不是。许是佛祖让我重回人世还一段孽债。我不是苏玉儿,不是苏昭,不是钮钴禄氏,我是另外一个人,你信吗?”
不知何时,突然月色钻出了阴霾。一丝淡淡的月光照进了雕花木窗的玻璃。
斜斜坐在床边的男子身上早已换了石青色龙褂蟒袍,此刻脸上非喜非悲,看不出是何神情。
“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这样。我一直想着回去的。”楚笑寒语音渐渐放低,“我在这儿活不下去。我谁都不认得,我连话都不晓得怎么说,可是,爷,我不知道怎么回去。也许,死一次就可以了。所以,也许爷可以帮我的。我知道像我这种肯定是犯忌讳的事,不太清楚皇家的事儿,但是,大抵是和巫蛊之类差不离的了吧。我本可以一开始就说的,可是,我还是怕死的。我怕死了,什么都没有了,连眼前现下都没有了。”
“如果没见着十四爷,也许我还能再多活几日吧?因为爷你不常来,你要是常来,我哪里能够瞒了这么多月里去。可是没有十四爷,爷你也不会扔着我不管吧?所以,不知道该谢谢十四爷,还是恨上十四爷。”
居然越说越顺畅。楚笑寒也诧然。到了这个时代后,竟然可以这样和人说自己那讳莫如深的事情,难以置信。但是抱着必死的心一气说了出来后,心里居然这五日来难得的舒坦。
“爷,我不会说满话、不会说蒙古话,更不懂藏语。我只会咱大清的官话。我连识字都很困难,所以让苏云寻了很多书来练看写。”
“现下你都晓得了,你该知道我之前并没有骗你。我真不记得十四爷,也没使手段来引逗十四爷。”
“你会杀我吗?什么时候杀我?如果不是此刻,我能去妆台那边拿块糕饼吗?我肚子好饿。”楚笑寒说完,便想挣开胤禛的手臂走去梳妆台子那里。
一双手将自己按在床上,青色身影闪了一闪,一会儿,一块细酥糕塞到了楚笑寒的口边,略带暖意的手指却冰冰地拂过自己的下巴和唇边。
“还要!”楚笑寒没几口就咽下了酥糕,饥肠却因为些微进入肚肠的食物更加辘辘。食指大动的她微微抬起身子。
只是这轻微的动弹立刻又被禁锢。
那半天未语的人轻伸长臂将她揽入怀中,另外一手则又将一块枣泥馅的山药糕塞入了她的口中,看来他是取了不止一块的糕饼。
减轻了受苦半日的肠胃之痛,第二次,倚在这个令她心跳向往之的人的胸口,光滑的锦缎摩挲着脸颊,闻到淡淡的若隐若现不知是何的香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再次将他环腰抱住。
“玉儿。”他低沉的声音在隔了半晌之后响起,一下子叫停了她的心跳。虽然不若胤祯的声音磁性好听,虽然不若十三阿哥胤祥的声线清朗,却是她心醉的特殊音线。
“今天晚上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对第二个人说起。”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维护?
否则他完全可以悄悄处理了她。对外只说暴病而亡即可。反正那日八贝勒、十四阿哥及其他众人都亲眼瞧见了她昏迷咳血的情形。谁也不会见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