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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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谦在旁边侍候着,心中暗暗称奇。自家老爷平日里飞扬跋扈,独断专行,甚么时候也学会集思广益了?难道说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蔡京真命不久矣,自己可得早早寻条退路了!
一边想,一边偷眼去觑蔡京。却见老爷保养得精神矍铄的橘子皮老脸上红光满面,不象是个短命的兆头,这才把忧心放下了一半儿。
不多时,几位枢密相公,带着三衙太尉都至节堂,因今日是扩大会议,周围有几十员将校环绕。众人正乱纷纷互相施礼招呼,一声击镛声响处,杂声都寂,蔡京公服玉带,摇摆而出,坐到了节堂之上。
众人上前参见,蔡京摆手道:“免!”左右两列打量了几眼,点点头,这才道:“如今河北军情危急,刻不容缓,却不知将何计策,用何良将,可退贼寇,可保城郭?”
几个枢密相公举杯喝茶,恍若无事。反正被围的是蔡京的女婿梁中书,蔡京心中必然早有定计,他们若贸然进嘴,迎合了蔡京心意还好,说不中时却不是自讨没趣儿?若更加南辕北辙,没的叫老太师记恨,那才叫糟之极矣!因此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静观其变为上,反正到了最后只要点头附和蔡京,自然万无一失。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之下,白虎节堂中一片肃静,鸦雀无声。蔡京眼光往人群中某人身上一扫,喟息道:“可叹我大宋天朝养士百余年,事到临头,竟无一人可用!尔等忝列钟鸣鼎食之间,岂不耻乎?”
这等乌鸦落在猪身上的打脸之举,只有无耻如蔡京者才能做得出来,而且还能做得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
但是,遣将不如激将,被蔡京言语这么一激,还真激出了一人的怒火来。就见这人大踏步越众而出,向蔡京抱拳道:“老太师口下留情!我大宋朝野自有英俊,何可谓无人乎?”
众人听此人自比英俊,无不莞尔。原来此人非别,却是东京开封府衙门防御使保义,姓宣,名赞,他生得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形容不堪入目,这样一个人自称“英俊”,怪不得要令堂上众人掩口而笑了。
蔡京虽然随众而笑,心中却悠然道:“此子入吾彀中矣!”
原来宣赞此人虽丑,却生得身长八尺,虎体彪形,使一口钢刀,射一手好箭,是员能征惯战的勇将。某年辽国来使,有番将在酒宴上耀武扬威,自夸骑射,却是宣赞折冲于樽俎之间,又对连珠箭挫番将锐气于后,令辽国使者折服南朝人才之盛,立下大功。此事后有郡王爱他武艺,招做女婿,东京开封府满城人口顺,都喊他“丑郡马”。
谁知郡王虽一片怜才之心,但包办婚姻之下,却害了自己的女儿一条性命。那位郡主自恨嫁了个丑丈夫,没等日久生情,先抑郁得不成模样,随后就香消玉殒了。
郡王悔不当初,从此就恨上了宣赞。人就是这样,迁怒他人总比自我反省来得轻快。
北宋的郡王虽然没多少权势,但宣赞又不是文官,踩起来还是没甚么阻力的。托这位前老丈人的福,宣赞从此屈处下僚,再无出头之日。
不久前童贯征西夏,想起宣赞此人勇武,本有意将他调入帐下听用。谁知这宣赞却是个忠直汉子,见童贯在军中贪污军饷倒卖军马无所不为,耻与这太监同列,竟然向上司揭参了这阉货!
童贯是官家的宠臣,权势滔天,是他一个小小的武官能惹得起、撼得动的吗?万幸童贯出兵在即,顾不得细细炮烙宣赞,索性摆出高姿态,说甚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纵有谣言,止于智者”,就此将宣赞丢开不问。其实,童贯暗中已跟蔡京、高俅等人打了招呼——“宣赞小儿且寄放于各位大人眼下,待我征西回来,必报此仇!”
蔡京现在要用人,可惜在他手边的大都是压马的肉墩儿、装饭的饭袋,远水解不了近渴。宣赞虽然得罪了童贯,但此人却是个有真本事的,因此蔡京就打起了如意算盘——先借着“集思广益”之名,以言语激出义烈的宣赞,然后顺理成章让他带兵去解大名府之围。
如果此人战死在前敌,那就一切休提。如果他不死还立了功,解围后让女婿随意寻个由头,将他斥革回来;或者暗记变天帐,等童贯征西归来时,再秋后算帐,未为晚也。
蔡京计较明白,视宣赞已如死人一般,见到他自告奋勇而出,只是微笑道:“宣将军竟有英俊可贾乎?”
白虎节堂上众人吃吃的笑声里,宣赞面不改色,抱拳向前道:“回老太师的话,小将虽然没有英俊可贾,但小将在这里保举一人,其人国士无双,必有可观之处!”
蔡京要解女儿女婿之围,只嫌人少,不嫌人多,听了宣赞之言,喜慰点头道:“与凤同飞,必出俊鸟,伴虎而行,定是猛兽——宣将军勇冠三军,所荐之人岂是等闲之辈?却不知此人是谁?”
宣赞大声道:“小将所荐之人,位不过一县巡检,真如草芥之轻。但其人祖上,却是声闻寰宇,名动九州,普天下英雄好汉闻之,无不归心俯首,莫敢仰视!”
堂上众人听宣赞吹了天大的牛出来,倒也肃然得有些起敬了。蔡京捻须笑问道:“此人端的为谁?”
这一问不打紧,才要教:
梁山泊下起烽火,聚义厅中列天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69章 蒲东关胜
白虎节堂中,丑郡马宣赞卖足了关子,这才说道:“小将所荐之人非是别个,乃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关羽关云长嫡派子孙,姓关名胜。他生得规模与祖宗十分相似,座下赤菟追风马,掌中青龙偃月刀,自小熟习武艺,畅晓兵机,不但是万人敌,亦将帅之材也!”
堂前众人纷纷议论:“原来是关圣后人!”
蔡京笑问道:“关胜之材,比宣将军如何?”
宣赞叹道:“小将比之,真如寒鸦对彩凤,驽马见麒麟,安敢与其人相提并论?”
蔡京“哦”了一声,精神一振,埋怨道:“既是这等英才,何不早闻?”
宣赞答道:“皆因关胜生性耿介,不善逢迎,因此恶了上官,这才不得升用。如今他虽屈为蒲东巡检,但却位卑不改忧国之志,时常与小将书信往来,抒发报效国家之壮思。老太师若能破格录用于他,拜为上将,救大名,平贼寇,真如反掌之易!”
蔡京心道:“我只说驱虎吞狼,没想到虎啸深山,又引潭蛟出水。这宣赞文武兼资,已属伟器,那关胜能得宣赞如此推崇,必非凡品。既如此,我便顺水推舟,叫他们二人结伴往大名府解围,事成之后,别作计较!”
主意拿定,笑向堂中众人道:“宣将军直言荐关胜,诸君意下如何?”
众官拱手道:“全凭太师做主!”
蔡京朗声道:“为国求贤,应有一木支大厦;齐家教子,不及三葛在南阳。野有遗贤,乃宰相之过也,老夫岂可闻过不改,尸位素餐?宣将军,你既与关胜相识,便命你为使,赍了文书鞍马,星夜火急往蒲东去礼请关胜,你可愿往?”
宣赞听了,扑翻身便拜:“老太师既生俯就之心,宣赞安敢有清高之意?便请老太师赏一角文书,小将拿着扬鞭即走,誓不误了国家大事!”
众官员皆相顾叹息道:“太师爷如此礼贤下士,真社稷之臣也!只有当今圣天子在位,才能涌现出老太师这等忠臣、贤臣、明臣、铮臣……太师趋亦趋,太师驰亦驰,太师奔逸绝尘,我等只好瞠乎其后矣!”
蔡京听了,心头大悦,含笑道:“众人休要夸我,今日得进贤良,皆宣将军之功也!”
众官乱纷纷争道:“宰相贤明,辖下才能耿直。若不是老太师有清德,哪里能轮到宣赞出头?……”
在一片沸反盈天的歌功颂德声中,宣赞冷哼一声,携了文书表礼,星夜往蒲东去了——救兵如救火,国家大事是耽误不得的。
一路换马不换人,一日后,早到蒲东,直入县尉司。那县尉听说是东京有使到来,还以为是本县大老爷贪赃枉法的事发了,身为帮凶,自然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出来迎接时,听宣赞说起,才知道使者急至不是为了肃贪,而是表彰延请本地的贤士来了。
知道是虚惊一场后,县尉收拾起忐忑之色,将脸一抹,换上了欢欣鼓舞之容,其转换之快捷,实为神技。后来这县尉辗转去了四川,开创了川剧变脸绝艺,为中华传统文化艺术的繁荣添了砖加了瓦,此是后话不表。
肚里有了底,心中不发虚。县尉急忙派人请了县令过来,县令胁肩谄笑地请问宣赞道:“却不知大人光降,却要请本地哪一位贤士?”
宣赞冷笑一声:“你这县里贤士很多么?”
县令昂然道:“聪明特达者,有八九人,皆可称贤士也!”手一挥,门外立时涌进八九个肥头胖耳、兽面禽形的奇葩来,罗拜于宣赞面前,却都是县中和县令狼狈为奸的土豪劣绅,这些家伙每日都在县令门下趋奉,正好赶上了今日这一场热闹。
宣赞扫了这批人一眼,转向县令问道:“此八九人,真贤尸也!似君之才却又如何?”
县令被宣赞一赞,浑身的骨头都轻了数两,连忙谦虚道:“如仆之才,本县车载斗量,不可胜计!”
宣赞便把话风一转:“既如此,县君为国家求才计,何不退位让贤?”
这一下奇兵突出,差点儿没把县令一口气梗死,急忙摆手道:“大人说笑了!朝廷官爵,岂是随便容许私相授受的?放着大宋律法在,仆不敢逾距!”
宣赞放眼四顾,周围看热闹的吏员虽然越聚越多,但却不见关胜的身影。宣赞心念一转,暗道:“是了!关大哥何等骄傲之人,岂肯随这些俗人同列,来凑这等肤浅的热闹?”
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关胜何在?”
县令茫然道:“关胜?关胜是谁?”
见主子凌乱了,县尉急忙凑上来解套道:“禀上二位大人,关胜是小人这县尉司辖下巡检司的一个小巡检。此人不务正业,不说与同僚和睦相处,每日里就知道习文论武,只是作耗……”
说到这里时,突然脑中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