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第1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蓬莱掌门虚姣曳冷哼一声道:“如今萧尊主贵为未来教主夫人,身兼萧家魔教两派至尊,难道还有甚不如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萧冷儿笑答,忽看她身旁岳凌波问道,“岳姑娘,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有些诧异望她一眼,岳凌波道:“你问。”
指指不远处的江若瑜,萧冷儿道:“若时间能退回到武林大会那一年,岳姑娘好彩当选了武林盟主。要姑娘在这盟主之位和江公子之间只能择其一,不知姑娘作何选择?”
看一眼江若瑜,岳凌波垂目不答。
萧冷儿道:“我只当姑娘在江湖中打滚这许多年,是个女中丈夫,这才大大方方问出口,姑娘当年既有争选盟主的勇气,如今可是不敢大方作答?”
“谁说我不敢?”抬起头,再看一眼江若瑜,岳凌波娇艳眉目忽染几分明红之色,口中却朗朗答道,“若是当年,我少年心气,只怕就选择了盟主之位。但如今我早已不再年轻了,分得清什么是心中最看重的。无论发生任何事,自然……自然绝不会舍弃江公子。”
她此话一出,江若瑜神色是又惊又喜,怔怔望着她,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萧冷儿一笑,又转向秋明玉道:“秋公子,当年武林大会上,你第一眼见到我那烟然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从此就喜欢了她。这么多年来,若非她眼里从来只有扶盟主,哪怕她就算只回头眷顾你一眼,你还会执着于甚天下霸业、甚正道邪道么?”
与她对望良久,秋明玉静静道:“洛姑娘在秋某心中就如同女神一般,若得她一句话,秋某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惜。能与所爱之人退出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那便是秋某毕生所愿。”
那一年他同时见到洛烟然、扶雪珞和萧冷儿三人,便已放弃争夺武林盟主的念想。
颔一颔首,萧冷儿轻声笑道:“追求心中所爱,那是人之常情。无想大师是方外之人,得道高僧。至今却为了本不相干的武林正义被囚于此,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有情?人世间,至孝至礼,至信至义,皆逃不过一个情字。那为何我选择心之所向……却被世人说成是罪不容诛,泯灭人性?”
众人皆是一怔。
萧冷儿又是一笑:“难道我不是做了和所有人一样理所当然的选择?”
“你这是歪理!”虚姣曳不假思索反驳道。
“只因岳凌波爱上的是江若瑜而不是圣沨问心,秋明玉爱上的是洛烟然而非镜湄香浓,是以他们的情都是高贵、令人称道的情,是以……”萧冷儿闭目笑道,“我的爱,在世人眼里,从最开始就不是爱,而是孽。”
“有情……皆孽。若有一天人世间再没有了情,那又该如何?”说到此萧冷儿已起身向大殿外行去,走到门口时她脚步微微停顿,“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能为诸位做了。烟然今生有所属,我只能代她向秋公子道一声承蒙厚爱。但江公子和岳姑娘,这么多年奔走江湖,最初听我胡言,只当为着武林正义,如今却落得这地步。我唯一能还给二位的,便是一场迟来的婚礼了,只盼二位莫要嫌弃。”
说完这句话,萧冷儿已行出门去。
江岳二人痴痴对视,江若瑜忽道:“就算咱们明日便要赶赴黄泉,今日能与你结为夫妻,我也不枉此生。”
眼眶湿润,岳凌波重重点头:“我也是。”
甫一踏进别苑已听庚桑楚声音笑道:“陵迟殿之事我已听说了,怎的你最近当真闲得慌了?竟做起了说媒之事。”
翻个白眼,萧冷儿没好气道:“你不必说得如此直白,我也知道自己每天吃了几粒米、进了几趟茅房都逃不过你双眼。”
她往进几步已见那人身影,斜卧软榻之上,手持书卷,长长的发丝泻了半空,妖娆动人。
无耻人妖!萧冷儿撇了撇嘴。
抬头看她,庚桑楚皱眉笑道:“你怎的越来越粗鲁了?”
萧冷儿毫无笑意地牵一牵嘴角:“那自是因为和咱们的圣君大人在一起呆久了。”
庚桑楚点点头:“连笑容也越来越丑了。难怪连展扬都说以往一见萧姑娘便觉亲切,如今远远看见了立即只想绕道走。”
萧冷儿恨不能走过去朝着他那流线般端正美好的身体狠狠踹上两脚!
然而不等她化悲愤为行动,庚桑楚已及时起身:“我已等你好半天了,走吧,带你去看个地方。”
“这里还有哪处是我没见过的?”嘴上虽抱怨,萧冷儿仍不由自主跟在庚桑楚身后往外行去。庚桑楚最是清楚她身体状况,如常出入,便是三步也决不许她用走的。
眼见门外牵马那人,萧冷儿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今日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怎么不见你绕道?”
展扬莫名看了看她,又看向庚桑楚,只觉背脊无端一阵发凉。
庚桑楚轻笑不止,小心扶了她上马,自己则在她身后坐稳。也不打马,只揽了她腰身,徐徐慢行。
果然便是她曾来过的地方。
那一年洛阳花会,彼此情意初绽,他壮志雄心,她意气风发,曾许他:入这一场局,倾力一战直至最后一子。
她的一生都被当年这一句承诺改变,翻天覆地,再回转圜。
故地重游,感慨万千。
行至当年那城墙根下,萧冷儿忍不住低低吟道:“古老城垣巅,笑谈巍巍河山。有心相近,还要做他念。”
庚桑楚摇头笑道:“你何时也喜欢了作打油诗?”
萧冷儿回眸睨他一眼:“这难道不是当年你我心境?”
微窒片刻,庚桑楚点头承认:“是。”
前方已是窄道,扶她下马,庚桑楚拉了她继续往前行去。当年她只站在城墙之上随他一览河山,全然不知这段城墙走过竟还有风光。行到尽处,竟现出一个山洞来。萧冷儿随庚桑楚一路进洞,洞中情景,才真个叫萧冷儿讶然。
三步一圣火,五步一石雕,洞中两排,井然有序。这形象几年前在楼心圣界苗疆总坛萧冷儿亦见过,但此处雕刻排列威严,竟似比总坛更甚。行到洞穴最深处,却是极大一个水……不,是血池。血池中央一眼看去便知是阵法,只是这阵势极异,以萧家对奇门八卦钻研之深,萧冷儿乍看仍瞧不出任何法门来。
阵法中央是一个大火炉,熊熊大火似是从地底下开始燃烧,火势极烈。
满池血水被煮得沸腾,弄弄的血腥味扑鼻,萧冷儿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不一会儿她就像全然忘了这血腥味带来的不适,呆呆望着火势中炉鼎上刻着的奇形怪字,似入了魔障般。
庚桑楚眼瞧她反应,这才道:“你瞧这阵法如何?”
蓦地清醒过来,萧冷儿一时只觉毛骨悚然,皱眉道:“阴邪入骨,未免太诡异。此种阵法多半是巫蛊起源之地传下来的禁忌之术,只怕连施术之人自己到最后也难以幸免。”
庚桑楚颔首道:“你倒懂得多。这术法的确传自苗疆,但比你想象之中更加阴邪狠毒,数百年前便已被当时的族长禁了。”
萧冷儿秀美愈蹙:“失传数百年的禁术,怎会出现于此?”
庚桑楚笑道:“自然是我摆出来的。”
愕然抬头望他,萧冷儿一时惊怒交加,脱口道:“你不要命了么?!”话已出口才察觉不妥,连忙不甚自在别过脸去,心下仍旧止不住惊恐。
胸口一暖,庚桑楚忍不住握了她手,柔声道:“这阵法便是‘禁魂’,楼心圣界的创始人楼心玉妍当年以肉身和灵魂为忌,利用此种妖术诅咒萧楼两家,厮杀不休,情怨纠缠,百年不息。”
萧冷儿惊得几乎叫出声来。掉过头瞧那熊熊术火,只觉浑身血液都快凝固起来。
“我继任圣君以来,便设法去找当年萧楼两家各种秘事。楼心玉妍究竟在何处施法已不可考,此处也只是我依她所遗卷宗所言重开的新阵,但与原阵应无二致。”
牙根咬得咯咯作响,萧冷儿浑身都被烤得发热,但一颗心却只是无尽的冷,半晌好容易拾回气力抬头望他,语气不稳道:“你重开这个阵……是想做什么?”
庚桑楚不由失笑:“瞧你怕的,楼心玉妍已诅咒萧楼两家生生世世了,难道我还能多加一条来生来世不成?”
听他所言在理,萧冷儿却仍然犹疑:“此阵绝不善与,你如今摆出它来,只怕又有祸事。”
摇了摇头,庚桑楚半晌道:“你我相遇,是缘是孽,终归脱不开萧楼两家这关系。我只想看看,从你我没出世已注定要折磨我二人的,究竟是甚厉害的东西。”
萧冷儿无法言语。
庚桑楚悠悠道:“想到有一天你我都去了,但你我的后人却还要受到这阵法的诅咒,注定相遇,注定相爱,注定生恨,注定成仇,你难道不恨?”
抿了抿嘴,萧冷儿涩声道:“萧冷儿不孝,萧家这一代之后只怕是没有子息了。你和圣沨就算日后谁娶了亲生了子,想来……也没有那相怨的对手了。”
目光温柔地凝视她,庚桑楚柔声道:“无论是你,我,还是圣沨,将来无论我们谁有了后代,我都只希望那孩儿能自由自在活着,不要像你我这么苦,也别像圣沨那么冤。”
萧冷儿努力忍住泪水。
紧紧握着她手,庚桑楚道:“我不管你如今是认命还是另有其它想法,但我自己,只要还活着一日,怎甘愿叫一个连尸骨都无存的死人无形中掌控我一生?”
心乱如麻,萧冷儿半晌道:“你待如何?”
良久庚桑楚道:“日后你便知晓。”说到此他忽然话锋一转,“当日礼堂之上,你说总算有了我不知而你知道之事,如今我总算解开这谜题了。”
“当日你问那几个问题,我心下便已有了计较,过不出我所料。”庚桑楚见她浑身已被烈火烤得大汗淋漓,便拉了她往外行去,边走边道,“第五任圣君楼心月根本没有亲生妹子,楼心镜明是他幼年亲自捡回家让当时的圣君楼心凤唳收养。此时楼心月知,萧如歌知,至于楼心镜明和冷剑心知不知,我却是不知了。”
萧冷儿并不吃惊,只道:“此事我娘亲并不知晓,却是我爹后来私自向你爹求证的,记载于密卷之上。”
当年为何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