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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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冷儿笑着摇头:“他一统武林之前,我怎舍得死。”
“我一早知道你是下定决心的了。”洛烟然颤声道,“我从前只道你二人各自聪明,相争不下。{奇}直至今日才发现,{书}你二人一旦联手,{网}那是比我念想之中更可怕十倍了。”
沉吟片刻,萧冷儿道:“你信我不信?”
握她手掌,洛烟然坚定道:“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今晚原就没准备回去。”
心中一暖,萧冷儿低低叹息:“我可没想过叫你此时舍了扶雪珞。”
“但我更舍不得你。”她心道,扶雪珞总还有个武林正道为依凭,眼前这人却是弃了天下,再被天下所弃。经白日一场风波,她如今是真真正正一无所有了。
半晌仍自摇头,萧冷儿忽的转了话题,问道:“我们离开之后,余下又发生了什么事?”
“只怕尽在你意料之中。”洛烟然摇头道,“雪珞和我大哥等人自是一心护着你,萧大哥嘴里不饶你,心里还是疼你得紧,我瞧他恨不能一剑刺死尤崇……尤掌门。尤掌门一行人自然针对你,至于秋公子等却是左右为难。后来一番打斗,纵然无甚损伤,但你的目的总算达到了,大家心里是各自生了嫌隙的,谁也看谁不入眼。”
萧冷儿笑着瞟她:“你倒知道我心思得紧。”
洛烟然抿嘴一笑,极尽妍姿美态:“你若想我留在武林盟,有什么要吩咐我做的,只管告诉我。”一句话说得虽轻巧随意,但其中承诺却是至关紧要了,那是寻常人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做出的信任与承诺。
把玩她纤指,萧冷儿片刻道:“这些事你为何不对雪珞讲?”
出神良久,洛烟然缓缓道:“每一次你出了事,我总想着,你经历的那些不是常人能承受,你做出的决定,往往也不能为人揣度。我只当自己难以了解,但又仿佛自自然然便了解了。”
“从前你明知或许迟早有一天不敌我大哥,总也要知不可为而为之,只因那是你心中必定要做的事。若非这一条路实在已走到绝境,你经历至此……又怎会退而选了如今这条路。”她看着她,缓之又缓道,“雪珞没有走过你所走的路,便与他说了,他难道能坦然拱手河山?这天下间,今时今日除你之外每个人都会想,为何拱手河山的不是站在自己对面的‘他’?”
悠悠望着烛光,许久萧冷儿叹道:“我明知你心意,却也曾伤你至深。至今时今日,我还能有你这知己,便不枉我这一生。”
犹豫片刻,洛烟然低声道:“自从得知你随大哥等人来了此处,暮云吵着要来找你,被大哥给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来。”
萧冷儿听得失笑:“我早知那丫头沉不住气,今日在断崖处未见着她,我心中倒也料到三分。”顿一顿叹道,“经历这许多事,云岚比之从前也成熟许多。”
二人回想前尘,各自感慨万千,一时倒失了言语。半晌萧冷儿悠悠道:“你回去对云岚讲,暮云那丫头早被他惯坏了,可不成再这样下去。过完这多事之秋,叫他二人回到江南去,将迟了五年的婚事办上一办,从此安生过日子。”说着话,凝眸看眼前绿意的姑娘秀美无端的颜,柔声道,“你看似柔弱,其实性子最为坚定。既已守了雪珞这许多年,也不在乎多守候他片刻。他纵然现在还不能立时接受了你,但心里知道你的好,迟早也能完完全全将你放入了心底。”
她说话语态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叫她觉出十分不祥,颤声道:“那你呢?咱们昔日初时,难道不是早已在心底约好、约好……”
“咱们约定的时候,我还没有认识庚桑楚。”她柔和的语调打断她话,“你知道,我的一生,自识得他那一刻起,早已全然改变了。”
她越温柔,她越恐慌。
“这里的事,你们不要再理会了。”萧冷儿续道,“我知道你们为难,帮着谁也不是。既然如此,索性抛开一切走得远远的,如此,我方能放开手脚。”
不断摇着头,洛烟然泪如雨落:“就算你这样说……我们谁也抛不下你。你若出了任何事,我们、我们……”
“你与雪珞,暮云和云岚,大哥和阿姐,我信你们必能互相扶持。”说到此萧冷儿用力一捏她纤手,“我今日言尽于此,烟然,你一向知我,不要让我为难。”
洛烟然只是落泪,泪珠迅疾,纵然无声,也叫人断肠。
一向最怜惜她的萧冷儿,头却已偏向一旁去。她偏头之际,庚桑楚像早已在门外只侯此刻一般,立时掀帘进来。洛烟然心中惊痛,忍不住扑入他怀中哀哀恸哭。
面色是全无生机的白,萧冷儿目光只是不看他俩,口中淡淡道:“劳烦大殿下这就帮我送客吧。敌我有别,洛姑娘深夜来访,纵然心下坦然,终不免惹人猜忌。”
洛烟然还想说什么,却已被庚桑楚咬着牙提出帐篷外去——他只怕多留她一刻,便要忍不住请求她永远待在萧冷儿身边。
低低的呜咽声渐远。
萧冷儿仍是那般面无表情斜躺着,但整张脸却早已被泪水打湿。她神色像死一样平静,目中却全是痉挛的痛苦。她早已当自己是个死人了,但昔日众人一起欢笑与共的时光一幕幕自眼前掠过,她恨不能胸腔里的这颗心立时停止了跳动。
庚桑楚再次进帐,看到的便是她这槁木一般的模样。他不言也不语,只陪她对坐,至五更,至天明,直至浑身都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天色大亮,萧冷儿抬眼望他,目中似闪过些异样,半晌淡淡道:“我挂在心头的事都已交代完了,今日便行动罢。”
楼心圣界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玉英门。
庚桑楚亲手抱萧冷儿入帷帐之中,关怀备至模样瞧得原镜湄心下不无气恼,冷冷道:“你以往行事说一是一,此次前来问罪玉英门,原本是理所当然,也要借此向整个武林表明态度。但你来此之后不言不动,也不给咱们任何理由。降了咱们士气不说,只怕那个中理由还私人得紧。”
她一大早前去为萧冷儿换药,瞧见他二人共处一室不说,恰好还听到萧冷儿后半夜唯独说那一句话。纵然早在洛阳之时庚桑楚便夜夜留宿“有凤来仪”,但此番亲眼所见,又耳闻庚桑楚无所动作竟是顾虑萧冷儿,原镜湄内心痛苦实难言说。
瞧她一眼,庚桑楚轻声笑道:“有人一早等着咱们送上门去,又岂能轻易就如他人所愿?我不给任何理由么?三天前冷儿便已说道,咱们沉得住气,届时自有沉不住气之人。”瞧原镜湄郁郁眉梢,他眼底光色也略略沉下三分,“我也一早说过。如今萧冷儿一言一行,只如我所言。”
原镜湄气得直直往前冲去。
萧冷儿人在纱幔之中,庚桑楚瞧不见她容色,却听她似笑非笑声音柔柔叹道:“你又何必非给她找不痛快。”
他为何给她找不痛快?庚桑楚一时不知为何,心下竟有些气恼,沉声道:“她一向以来被我惯坏了。如此紧要关头,容不得她任性胡来。”
帐中那人似怔了怔,方慢声道:“你待她……一向溺爱得很。她若当真有甚言行不当,如你所言,那也是为你所惯出来。”
偏过头瞧她,虽然只是个影子,庚桑楚心情竟奇异般好转开来:“我和她的关系……你终究是在意的。”
这一次萧冷儿再没出半句声,甚至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庚桑楚却笑得越发自在,折扇慢摇,意态从容。
直至行到玉英门朱红色巍峨大门之前,原镜湄这才明了庚桑楚话中之意。
那门前浩浩荡荡一众人影,岂止崆峒派,连武林盟一干好手也尽纳其中。原镜湄瞧得连连挑眉,致气之事也暂时给抛在一旁,扯一扯庚桑楚衣袖低声问道:“他们这是作甚?以我了解的扶雪珞,绝不该做出此等性急之事。”
这话却不用庚桑楚来回答她了。眼见圣界一行人在数丈外停住,泰山掌门尤崇陵立时上前一步,大声道:“问心狗贼,前日你与我武林盟叛徒萧冷儿令人不齿之行,已被我等公告天下。魔教想以问罪玉英门为借口趁机剿灭崆峒派,早已天下皆知,我劝你们也不必再惺惺作态!”
漫不经心摇了折扇,庚桑楚一双眼拿了扶雪珞,语声温润却掩不了森森寒意:“武林盟前后两任盟主在此,主事之人何时竟换了这无名之辈?”
上前一步,扶雪珞一身白衣孑孑无俩:“武林盟只为天下公理,原无尊卑之别。”
“好一个只为天下公理。”庚桑楚笑声朗朗,笑至中途转瞬作了森寒,“只可惜天下公理却要叫无耻小人来主持,恕问心绝不相与!”
尤崇陵面色顿时极为难看:“问心狗贼,你莫要……”
“你再敢多唤一声‘狗贼’,我立时撕烂你的嘴巴。”
低垂纱幔中忽传出淡淡人声,引得众人纷纷扬首,莫不好奇。扶雪珞几人自然知道那是谁的声音,各自心绪都已不那么从容。
“妖女……”尤崇陵方骂了两个字便已住口。
一柄七寸断匕横在他颈间,寒光渗渗。持币之人绝色无双,正是圣沨。没有人看到他是怎样动作,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相信,尤崇陵若多说一个字,那把匕首会在同一时刻划破他喉管。
一时间武林盟众人神色都不那么好看了。
庚桑楚只如不见,仍是潇洒闲适态度,上前两步轻摇了折扇道:“依扶盟主只见,人怎生才算无耻?”
他此刻上前,与扶雪珞顿成中间之势。浅浅含笑模样,便如与一个老朋友闲聊。
扶雪珞沉吟不语。
折扇倒转,庚桑楚随手一点——所指赫然便是人群中并不起眼的玉英门门主童霖,悠然笑道:“玉英门自上一任门主便投诚我圣界,此人继位以来,对我圣界唯喏。可惜受人唆摆,做出叛教之事。事发后又畏惧我教势力,转投武林盟,只为求得今日庇护。敢问扶盟主,如此行径,可作无耻?”
他一番话随意得紧,面上甚至还带了醉人的微笑。但童霖纵然听得浑身抖索,却半句不敢反抗。只因他早已见识过问心手段,明知自己敢有任何言行,那把此刻抵在尤崇陵颈间的匕首只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