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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重生之庶女归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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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听她说什么为求见一面,足足等了五日,他心知这中间有误会,也不便解释太明了,唐突佳人颜面,于是举杯遥祝道:“听闻清儿姑娘的焦尾琴冠绝天下,方才轻叩琴弦,已叫人心驰神往。孟某今日得见姑娘,真是几生有幸的事,为此当浮一大白。”

☆、前世之倘情定西湖(四)

焦尾琴冠绝天下?何当归一愣,这是从何说起,琴棋书画四项技艺之中,她最拿不出手去的,就是她的琴。

俗语道,下棋靠天分,弹琴靠练的。她每日都要过目数百情报卷册,哪有工夫逗雀儿弹琴,不过小时候打过两年的底子,现在吃老底罢了。为了将自己扮得更像莺莺燕燕一流,她不得不出入都抱着一把琴,有事没事就撩拨两下,以彰显名妓风范。

方才,在檀香缭绕的夜风中,她推开重重绣帘,远远就闻到梅子酒的陈香。推开梅花攒刻的梨木漆门,一个高大的男人就背对着她的小楼坐着,几个时辰过去,他仍然坐得笔挺笔直,气定神闲地喝着酒。他实在不像是普通的嫖客,事实上,他根本不似来寻欢取乐,倒像是专程来参加“大胃王比赛”的。望着男子脚下那一地的酒坛子,她在心底暗自思量着,所谓有进有出,他……究竟污染了她小岛上的那一处?

视线透过裹绕在凉亭四周的烟罗纱,借着天上的星光灿烂,何当归凝目打量五丈之外的男子。这烟罗纱有个好处,就是单面透光,从里往外看,跟不挡纱也没什么区别;从外往里瞧,却好比遮挡着十层普通细络软纱,目力再好的人,也不能看穿这烟罗纱。

何当归拨动琴弦,清亮的音色响起,回荡在凉亭四周。

“听说公子姓孟,不知家乡何处,来杭州何往?”她轻声发问,同时抬眼看向他。“”单看他的面容,年不过二十,配上高大魁梧的身形体格,才显得成熟几分。薄唇噙笑,俊朗温润,一副风流形状。只是双目清明,不染一分醉意,也不来侵袭描摹软纱后方的她。

果然如灯草所说的,这人身上有某种气质,让人一望便能确定,他是那种出身不凡的大人物。

孟沈时?他究竟是哪座庙里的神佛,伍樱阁又捉他做什么?她娥眉一蹙,暗自疑惑着。

来杭州何往?你管我呢!孟瑄含笑举杯道:“相逢何必曾相识,风月场上,问这些岂不无趣?依我瞧,还是喝酒最妙,我遥敬姑娘一杯,以表孟某的心意。”

我的问题太无趣?喵的,我的本行就是提问题让人回答,要是个个都这么说,那我还混不混了。

何当归心头含怒,“嚓嚓”磨刀,面上但笑不语。拢起一对天蓝水青细褶皱长袖,她轻轻拨弄琴弦,心中沉吟道,任何重要人物来到江南,都躲不过伍樱阁绵密的情报网,她怎么半片消息都没有风闻到?

这间宛洳院,表面上是醉人的温柔乡,实际上暗藏玄机,隶属于宁王的伍樱阁。她是宛洳院的红姑娘,更是此间消息站的中间人。伍樱阁给她任务,她执行任务,搜集并传递消息,每做成一件任务,就有飞鸽传信,寄给她一朵计数用的橙花。历时半年,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也不例外,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来历,都不能让他成为她完成任务的障碍!

何当归心中这样考虑着,眼中已经在那名俊美男子的脑门儿上贴了一朵橙花——没错,制住了他,她就将拿到那第十八朵橙花。

虽然问话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阻碍,不过已成功拿到过十七朵橙花的她,积累了足够的自信与底蕴,坚信自己定能让这个孟沈时好好睡一觉,然后捆巴捆巴,交给每月往这里送给养的小货船。于是,等货船离开之后,什么米啊,面啊,果子蔬菜啊,银炭香料布匹小白兔啊,都被整整齐齐地码在“水云间”了。而那个讨厌的臭男人,也就同废铁废料一起被拉走了。

没错,就是如此之轻松。只要有自信,她是能轻松办到这种事的。只需要放轻松,呼……跟一名会武功的好色男人共处一座荒凉孤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于是,心理素质超佳的她,在秘密武器茶露、茶晶制作失败的情况下,面上仍带着浅淡的柔顺笑意,指下轻轻拨弄丝弦,音符流泻而出,琴韵顿生,一曲“西湖晚调”奏得翩翩如舞,让人有如沐清风之感。

于是孟瑄忍不住想道,难怪她的名字叫“清儿”,八成是从这儿来的:一个在琴曲之中予人拂面清风的女子,清儿。

作为一名资深的古曲爱好者,他听过的名琴师奏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渐渐就听出了审美疲劳来。凭他多高超的指法,多生僻的曲子,多裂帛的高亢转音,渐渐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来,越听越觉得乏味,偏偏还渴着丝竹管弦的旋律。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样的旋律曲调才能打动得了他了,只能漫无目的地找寻着,希冀能找到他的那碗菜。

这清儿的抚琴指法,在他听来,还欠火候;她的琴也不是上好的,焦尾琴枕似是有点受潮,二弦也调紧了,音调高了半分,商徽都走偏了。

可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只那简简单单的几根弦上,居然飘出了清芷的幽芬,秋桂的思远。渐渐地,就让人如饱吸了一回兰桂,心神为之一次涤荡,通体舒泰非常。

孟瑄的剑眉打成一个好看的结,无声地自斟自饮,静听着那一曲不能称之为完美的“西湖晚调”,一时听得痴了。然他的眉间,终究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淡远神色,似昭显着,什么也不能瞧在他的眼里,什么也绊不住他。即使是,这样的琴,这样的夜,这样的佳人佳酿。

凭她和她的琴多好呢,他听过一回也就算了,听多了反而失去意境。他在心底反复这样劝了自己两回,然后又回过头来嘲笑自己,怎么了你,孟瑄?昨天还以超脱世人的姿态,暗中嘲笑了一回那些沉迷于江南温柔乡中的须眉浊物,怎的现在,你才听了半曲信手弹来的小调,就动了你的凡心了?也不能继续超脱了?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无意于女色。最多,就算是个“知音人”吧。

她琴曲里的意思,一个不小心,就被他听懂了。

☆、前世之倘情定西湖(五)

孟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能这样无遮无挡的听懂她的曲中含义,可是,他分明就听见她用这一支“西湖晚调”说:真讨厌,这里有个听不懂我琴音的蛮牛,不光闷头喝酒,扰我的清净地,还不懂装懂地坐那儿听琴……连我的琴技不佳,他都听不出来,还一味赞好。若不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才不会让这么一个蠢物接近我的“桃夭岛”。

听到了这样的“心声”,孟瑄不以为忤,反而生出了两分兴味。一个木美人有什么趣儿,就跟和尚敲的木鱼一样索然,这样清灵的琴声和俏皮的心声反而显得动人。

这么有趣的一个姑娘,只不知容貌如何,芳龄几何,祖籍何方,缘何沦落乐籍,有没有从良的意愿,对她的良人又有什么样的期待,吃不吃得惯京城的甜辣菜馔……他虽然在女色上不十分用心,可也曾立过誓言,要娶一二绝色伴随左右,朝暮晨昏都可赏可玩,人生乐事也……

“沈适兄,你想太多了。”

孟瑄低声打断他的发散思维,并提醒自己,杭州之行是为公事,要是这趟回家带回去一乐籍女子,母亲肯定要以为他入了邪门歪道,非要用雷霆手段给他扳正了不可。他常年戌边于山海关,难得回京城家里尽孝一两遭,就别给母亲添堵了。

在他“想太多”的时候,凉亭重纱下的纤指与琴弦亲密缠绵,同时琴音渐渐转高,孟瑄就以丝竹入梅子酒,饮至半酣。

酒不醉人,人自醉。形容此情此景,恰如其分。于是,有了三分醉意的孟瑄,双眸渐渐变得黑亮异常,探索的目光往烟罗纱后望去。尽管这种烟罗纱就是专门为“防窥视”而设计的,可挡得住小人,挡不住君子,尤其是像孟瑄这样心念坦荡、想到做到的君子。

他和凉亭相隔五丈,这个距离,只要掌风一送,不管多厚密的纱幔都得给风让路。

何当归低垂着头,十指自有意识的拨弄琴弦,心思却已经飘往别的地方,意欲找个合适的借口,留这个男人在岛上多住几天,给她重新制作麻醉茶露的时间。可是,女子与生俱来的警惕和敏感,却让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如影随形,非常之放肆,像是一把暗暗燃烧的火,快要将阻隔彼此的这一重纱烧穿。

呼~~嗟乎~~

何当归刚这么想完,一道好似长着眼睛的夜风突然吹上了烟罗纱,曳地的长纱立刻左右拂开,让她和他没有阻隔地打了一个照面。

孟瑄搁下手中握暖的酒杯,含笑望过去,可一望之下,他蓦地愣住了,也大概明白了这位清儿姑娘夜里接客不点灯的原因了。她不是为了省灯油,也不是怕羞,只让摸不让看,而是因为,她生着一张黑漆漆的脸,比她手下焦尾琴的尾巴更乌黑焦燎。她真的是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清儿姑娘吗?好一位美人。

重纱飘开的一瞬间,何当归也愣住了,那个俊美非凡、举止间一派优雅的华服男人……他什么时候把他的快靴和绸袜都脱了,露出两只大光脚来?太无耻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好一个淫贼。

簌~~哧溜~~

那一阵长眼睛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双轻柔和煦的手,抬起又放下,非常善解人意。几重烟罗纱失去了支撑,重新闭合上,隔开了亭内亭外的一双男女。

默。死一般的静默。

琴声在风过纱起的一瞬间就停止了,同时,孟瑄手不离壶、口不离杯的动作也在这一刻定格住了。

这次会面造成的效果就是,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尽管之前也没有多少通畅顺利的交谈经历,可至少他们还是充满交谈的欲望的,而现在么,孟瑄因为窥探到“美人”的秘密而抱歉,欲要立即辞行又不想太伤人;何当归因为瞄见他那一双无礼的光脚而愤怒,转而又忐忑地想,会不会脱靴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脱别的部位?

难道灯草转述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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