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归来-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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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诺又提起何阜家人的状况:“那厮一进大牢,他的两个小妾都跟家中下人私奔了,官府抄没家产后,他家里还剩一个六十老母,一个四岁女儿,还有他的姐姐姐夫也是常年跟着他住的,这些人的近况都是王爷讲给我听的。瞧吧,他对你真的很上心,连你继父家的境况都费心去了解,”常诺自觉有趣地逗她,“你跟王爷和好,我便把始末讲给你听。”
和好?何当归发出一声尖锐的笑,道:“我可不敢同他那等大人物置气,不管是翻脸还是‘和好’,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决定。你讲吧,我当佐餐的笑料听了。”说着,她端了两盘点心,走到屏风后,边摘面纱边嘱咐,“我怕自己病中的样子吓到你,你不要靠近。”
常诺恍然记起上次分手时她就病着,自己还曾允诺带她去找齐玄余看病,可一忙起来就将此事忘得无影无踪了。他连忙道歉说:“我明夜就带齐玄余来给你看病,他妙手回春,定能让你康复如初。”
何当归倒真想会会那一位钦天监监正大人,就也没推拒看诊。她忽而想起,青儿曾说过,齐玄余的爹国师齐经曾不止一次地“偶然”出现在她的左右,有一次青儿差点被狂奔的马车撞上,千钧一发之刻被齐经给拉开了。当时受惊闭眼的青儿听得一个男声在头顶上响起,不禁满怀感动,以为是命运的邂逅,可睁眼的一瞬间就幻灭了,国师大人比她爹还年长二十岁。
既然齐玄余有卜算前世的本领,齐经定然更在行,他曾对青儿兴致盎然,是否是卜筮出了什么呢?毕竟,青儿一直把她自己当成是这世间独一份的存在,肆无忌惮地说着那些异世新奇词语,处处表现的特立独行,这些都可以当成她的身世的佐证。
齐经对青儿的研究,是纯属好奇,不带恶意,还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呢?下次见了青儿,一定要好好跟她讨论一下此事。
常诺望着屏风上那影影绰绰的纤细影子,笑道:“你听了肯定胃口大开,何阜的姐姐姐夫常年不事劳作,只靠何阜从你母亲处骗去的银子过活,他姐夫跟别人合伙开酒庄,却以地契需银子周转为名骗走合伙人两千两银子,而合伙人碍于何阜的嚣张跋扈不敢上门追债。正好何家这几年在京城的花用加一加,也是个两千两银子,我就一并收走这笔银子,当做是何阜原数偿还给你母亲的嫁资。如此,你们跟那混蛋就两清了。”
何当归小口咀嚼着鸡肉卷,两清?早着呢。
常诺继续说:“可是,何阜一坏事,那追债的人立刻就上门了,何家早已家徒四壁,就算把他们几人论斤论两的卖了,也买不到百两银子,何况是两千两。”
“吔?”何当归关怀地问,“那可如何是好呢?他们家的人向来不懂赚钱,只懂花钱,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住了四年多,不知有没有巴结上新的钱袋子,肯跟在他们身后毫无怨言地付账。”
“哪有那种好事,”常诺微笑,从白瓷尖嘴壶中斟出一盏清水,如品尝美酒一般细品着说,“唉,提起此事还真是大动恻隐之心,怪只怪何阜的姐夫与虎谋皮,找了一个那般没有人性的合伙人,又财迷心窍地骗走人家银子。如今人家老虎一发威,给何阜的老母、女儿、姐姐、姐夫四人种上北直隶流行的疫病病邪,大人就打跛一条腿,小娃娃就削去一只耳,让他们一家四口在京城闹市行乞,什么时候讨到连本带息的三千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肯将他们脖颈上的铁锁解开。”
何当归蹙眉:“什么人如此狠毒,连小孩儿的耳朵也要,那合伙人是谁?”京城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还有这般讨债的法子,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就算想出还真是做不出。
常诺回思片刻,掰着手数道:“临安公主府管家的小舅子的堂弟的表外甥,哈,也算是一个有后台的人了。他的做法如此不义,又让下人日日牵着铁链,像遛狗一样拉着老少四人招摇过市,原本应该激起民愤,责骂他们的残暴行径。可是何阜一家住京城的这几年,不知京城的水有多深,水下有多少鳄鱼与蛟龙,一到了京城就以南方富豪名流自诩,横行街市,让附近一带百姓都深受其害。他们不知道,人家那些鳄鱼蛟龙只把他们的霸道行径当成看猴戏,真要跟他们认真,恐怕他们连人家一个喷嚏都承受不住。”
何当归用筷子拨弄着盘中餐,问:“这么说,何家是恶贯满盈,天怒人怨,落魄到如此凄惨地步都没人为他们抱不平喽?”
“是啊,没人同情他们,”常诺望向屏风上的影子,笑问,“清逸,你听后是不是很开心?你要想取这些人的性命,眼下是易如反掌,他们从地上和垃圾筐中捡食物吃,什么都往嘴里送,要是其中有一两个毒包子,也只能怪他们运道不佳。”
何当归问:“扬州跟京城也不远,他们有无可能讨饭讨到扬州来呢?几年不见,我都快忘记何老太长什么样了。”
☆、第266章 吓死登徒浪子
常诺诧异道:“你还想念何阜的母亲?莫非,当年她对你很好?”
何当归哑然笑了:“他们对左邻右舍都那样坏,怎会对我一个年幼的继女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听舟逝你形容得这样精彩,我只用听的实在不大过瘾,想着要是能从怡红院中喝茶,转头往楼下一看,就看到昔日故人为生计奔波,那才叫痛快呢。”
常诺闻言思忖着说道:“这也不难,我叫人贴补那个牵铁链的下人一些盘缠,让他带着那四人来扬州一游,等清逸你看够了再放他们回去。”
“那就多谢啦。”何当归望着屏风另一侧的影子笑了。
常诺不放心地嘱咐说:“你远远看几眼就罢了,他们可是带疫病的人,全身都红疹密布,甚是怖人。那种疫病已爆发了一冬,虽然不易传染,只有亲密接触才传染,可却极难治愈,连玄余都拿那种疫病没辙。”
“哦?”何当归歪头,“齐神医妙手回春,竟也对那疫病一筹莫展?”口中这样问着,她手下突然迅速地取出斗篷内衬中的小布包。还好,今天随手带上了她的妆匣,可以随时随地变装,否则被关在经阁,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常诺和朱权强行摘走面纱,露出她的“真面目”来。
常诺奇怪地看着屏风后一阵摇动的影子,不由自主地站起走近,问道:“清逸你怎么了?让我瞧瞧你病成什么样子了,也好回去跟玄余讨教下你的怪病。”
“你别过来,”何当归连忙喝止道,“我突然觉得热,正在脱衣纳凉,连鞋袜都脱掉了,你确定你要看吗,按照你的‘江湖规矩’,你岂不是要拿刀扎自己的脚。”见成功喝止了屏风那头的影子,何当归松一口气,背朝屏风开始化妆,同时腹诽道,常诺说的那种“江湖规矩”真的有人遵守吗?看到了女子的肌肤,就挥刀自残谢罪?世上男子通常都会选择顺手捡便宜,多收一个小妾吧。
她打开明晃晃的玻璃镜子,镜中映出一张“绝色倾城”的失血容颜,那些被面纱遮住的部位,“长”着大大小小红通通的痘痘,即使是这样贴近镜子瞧,都瞧不出一丝破绽。这个绝妙妆扮,是她在孙湄娘院子里藏身暗处,观赏众人举着铁锹锄头刨地的奇景时,突然萌生出的好主意。|全手打小说|原本她打算扮的病病殃殃,让朱权放松警惕,或生出点怜悯,给她一点转圜的时间,这一点时间对她非常的重要。
可是这样的计策,是基于常诺口中的深情朱权制定的,虽然她打心眼里不信此事,可还是想打张同情牌,搏一搏运气。反正她比朱权弱了几十倍,偶尔放低姿态,示弱于他也没什么丢脸的。然而,今天下午,听朱权对齐玄余提起她时那种时而漠然冷酷,时而又咬牙切齿的语气,根本和“深情”沾不上边。
再联想到那日他用幻梦操纵自己,欲行不轨之事的行径,何当归突然想到,朱权对女子的仪容要求非常高,女人不要说老了胖了丑了,就是不够整洁,不够清爽,都会被他深深嫌弃。那个时候在王府中,有不少姬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雪藏,还有几个人是到了面上多生油的年纪,加上饮食不当,洗脸的方法不对,以致面上生痘。痘痘又不是什么绝症,过些日子痊愈的可能性也很大,可朱权却将所有长痘的姬妾都送去小南府,再不跟她们相见。
何等悲哀,只是几颗痘,就葬送了那些女子的一生,一辈子被软禁,守活寡。何当归在宝芹阁蹲点儿看好戏时想到了这些,为那些女子叹息不值的同时,又忍不住掩口吃吃笑出声来。她跑到孙湄娘的梳妆台前,择了几样脂粉,给自己化了个惟妙惟肖的妆容,比照着罗白琼长痘长得最多时的那一张脸,把自己的清颜妆点得惨不忍睹。
想到好色的朱权贴上来揭她面纱,受到惊吓的表情,她就一边化妆一边笑。她的化妆手艺是从柏炀柏的易容术中精简提炼出来的,就跟一张假面差不多,即使上手摸都摸不出破绽,一定第一时间吓退朱权,从此都不敢再来扬州鬼混,哪怕他记起了上一世的美姬何嫔,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到影子。
如今,听说朱权身边的“第一神医”齐玄余对北方盛行的疫病毫无办法,她立刻又想到了更好的主意,让朱权以后连她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只要她“得”过一回疫病,那么即使以后痊愈康复,朱权也不会再与她有什么亲密举止,他就是那样一个有洁癖又谨慎小心的人。
常诺缺少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他看着屏风上影影绰绰微动的少女,担忧地说:“你生着病怎么还乱脱衣服,仔细着了凉又病上加病了,你等着,我去给你寻几床棉被搭个地铺。”说着身形一展,从头顶的气窗羽箭一般射走了。
何当归心道,常诺如此单纯又热心肠的人,竟然被朱权蒙蔽,陪着朱权一起做着王霸皇权的美梦,到头也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个朱权,毁坏了多少人的人生。
她的化妆手法很娴熟,只盏茶工夫就化好了一张长痘又长红疹,连手臂和胸口都长红疹的妆容,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