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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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士公四下望了一阵,摇头,道。“除非咱们生了翅膀,飞上天去。”
白衣女笑道:“老前辈只想到上天,但却忘了咱们可以入地。”
韩士公道:“姑娘之意,可是说咱们挖个地道,跑出去么?但老朽之见,这办法却是万万的行它不通?”
白衣女道:“如是挖一个地道,直达堆集的木柴之外,自然是行不通了。”
韩士公呆了一呆,道:“姑娘高才,非是常人能及,眼下时机迫促,姑娘还是明说了吧!这等深蓄玄机之言,老朽是越听越糊涂了。”
白衣女道:“说穿了十分容易,用心想一想,谁都可以想到,我在选这块地形之时,已想到他们可能施用火攻,因此阵中有一块高出的土丘,咱们不用费力,就可以挖一个坑了,可容咱们几人存身,然后先他们放起一把火来,火势由里向外蔓延,或可连这座奇阵,也可保全下来。”
韩士公道:“事不宜迟,咱们早些动手。”
白衣女道:“不用慌,他们如是早存了烧死咱们之心,只怕早已放起火来,那里能等到现在?”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天上星光闪烁。
林寒青、韩土公、素梅、香菊,齐齐动手,很快的在那高丘下挖了一个可容四人存身的大洞。
白在女精神似是已难再支撑下去,不得不借助金针刺穴法。
两枚金针刺入穴中,立时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这时,一轮明月,由东方天际升起,阴森的荒野里,不时传来了声声枭鸣。
白衣少女望望天色,道:“是时候了,咱们要先发制人!”
林寒青:“放火么?”
白衣女点点头,道:“走!咱们两人去……”
林寒青道:“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多多休息,在下一个人,也就够了。”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放火是下下之策,也许咱们还有别的办法,走此陪我出阵瞧瞧去。”
林寒青伸手拔出了参商剑,道:“姑娘要小心了,出阵之后,请紧随在下身后,也许他们早已埋伏人手,突施袭击,在下或将援救不及。”
白衣女已举步向前行去,笑道:“你关心我,是么?”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在下极为敬佩姑娘的胆气。”
白衣女淡淡一笑,道:“那不是我胆子大,只不过是我自知命不长久,早死几日晚死几日也没有什么分别。”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白衣女又道:“本来我还可活六个月,但经过一番斗智,耗消元气太多,只怕是难以活过三个月。”
林寒青道:“姑娘才华绝世,精通医理,难道这世上,就没有解救之药么?”
白衣女笑道:“我爹爹和母亲为了想医我的病,找遍了天下名医,但每位名医,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诊断结果,用药也不相同,我爹爹一气之下,把十二位名医,全都请上了连云庐,由天鹤上人老前辈主持,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研究我的病情,可是仍然难以找出疗救之法……”
林寒青一皱眉头,“那天地考前辈之能,也是束手无策么?”
白衣女然停了下来,席地而坐,举手理一下垂在鬓边的散发,笑道:“他们相互研商了七八天,终于找出来一个结果。”
此刻,已然到了竹阵边缘,只要再向前走上几步,立可出阵,林寒青知她坐下之意,有话要说,也随着坐了下去,接道:“什么样的结果?”
白衣女笑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他们费了很多天,研商的结果,确定我只能活上半年,其实不用他们说,我自己也比他们还要明白。”
林寒青急急接道:“姑娘所知,和他们的研商结果,是否相同?”
白衣女笑道:“大致相同,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在这半年之中,我不能太过劳累,如是大耗心智,半年的寿限,要减少一半……”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道:“早知如此,我等实不该这般麻烦姑娘了。”
白衣女笑容如花,说道:“你可是很关心我的死之事么?”
林寒青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仍是接不下去。
白衣女笑道:“你不用为难了,我虽然活了十几年,但自从记事之后,一直在死亡的边缘上挣扎、徘徊,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但我却是对死亡毫不畏惧,你不用替我惋惜,也不用为我悲伤。”
林寒青道:“话虽如此,但姑娘减少了三月寿限之事,总是叫我等内心难安。”
白衣女突然敛失了脸上的笑容,轻轻皱起眉头,凝目沉思起来。
她言笑生死,如谈说此时的赏心乐事,一直是面带微笑,毫无一点自借自怜之色,此刻却陡然皱起眉头,神色凝重。
林寒青叹一口气,道:“姑娘此刻的处境,实是寸阴如金,不应再卷入这江湖风波的凝涡之中,应该快快乐乐的渡过余下的生命,唉!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像姑娘这般预知死亡之期,但仍能镇静如常,实非平常人能够做到,在下是自叹弗如。”
白衣女叹道:“我在想一件事,不知该如何才好?”
林寒青暗暗忖道:“她这般才智聪慧的人,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口中却不自禁地问道:“姑娘有什么疑难的事,不知可告诉在下,在下或提供出一二愚见?”
白衣女两道目光,凝注在林寒青的身上,道:“我在想该不该把我心中所记武功,传授给你?”
林寒青一听此事竟然涉及自身,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我如不把武功传授予你,我如死了之后,这些绝世神功,或将从此绝传于世,如若传授予你,我那仅有三个月的生命,都将耗费在传授你武功之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寒青道:“姑娘不用为此事困值,如若你真的只有三个月的寿限,确应好好的欢渡这有限的时光……”
白衣女道:“可是那些记载这武林的秘本,都已被火烧去,我如死去之后,那些武功心法、口诀,都将随我而去,我岂不成了武林一大罪人?”
林车青道:“姑娘智慧过人,别说在下,这世上也难有几人及得,短短三个月的时光,就算姑娘肯细心传我心法,只怕在下也难以领悟,岂不是有负姑娘的厚望了么?”
白衣女道:“你纵然是学不完全,但是总可以记下大半……”忽然站了起来,接道:“唉!这些事,当真是很难决定,让我慢慢的想想再说吧!”举步向阵外行去。
林寒青急急抢前一步,走在那白衣女的身前,说道:“姑娘不可涉险,容在下为姑娘带路。”
阵外那堆集的木柴中,火光一闪,一个全身黑衣的人,随着那闪动的火光出现,冷冷的说道:“敝东主大驾亲临荒氮,请两位前往晋谒。”
林寒青看他手中握着的松油火把,道:“小心你手中火把,点燃了那些枯草木柴。”
白衣女接道:“这人得头楞脑,没有礼貌,等一会咱们同那梅花主人谈和时,就请那梅花主人,先杀他作为条件。”
那黑衣人呆了一呆,高举起手中火把,道:“在下奉命接引两位,去见敝东主。”
林寒青右手短剑挥动,桃开那些拦路木柴,辟出一条路来,冷冷道:“走在前面带路。”
那黑衣人似是已为那白衣女恐吓言词所慑,不敢再对两人无礼,果然转过身去,高举起手中火把,当先带路而行。
林寒青目光转动,藉月光望去,隐隐发觉四周而草丛之中,隐伏着很多黑衣人。
白衣女快行两步,紧迫在林寒青身后,低声说道:“见着那梅花主人时,不用怕他!”
林寒青道:“这个不劳姑娘费心。”语气之间,显是有些不快。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么?唉!你这人好大的脾气啊!”
林寒青回顾那白衣女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她不惜减短寿限,以抱病之躯。为天下英雄血那梅花主人周旋,唉!我对她倒真该客气些才好。心中生出歉咎,但却不知该如何启口。
正自忖思措词,那白衣女已抢先说道:“如以我这三月的寿限来算,咱们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名字呢?”
林寒青暗暗忖道:问人闺讳,乃大不礼貌的事,我林寒青岂是这等人物,口中却微笑说道:“姑娘芳名?”
白衣女笑道:“大概是我生下来就很多病,所以爹娘都管我叫惜惜,那是说我柔弱多病,爹娘都很惜我怜我。”
林寒青目光一转,瞥见无数的黑衣人,穿行奔走在荒凉的乱草地上,忙碌异常。
只听那白衣女接道:“以后我长大了,觉着借惜两字,太过不雅,我就把字改了一个字。”
林寒青道:“改了那一个字?”
白衣女道:“我想一个女孩子,不论丑美,将来总归是要嫁作人媳胆像我这般多病矫弱的身体,那个人讨了我,那人定然是一辈子作牛作马的扶侍我,那个苦可吃大啦,所以,我就把最后一字,改成香字……”
林寒青道:“白惜香……”
白衣女笑道:“是啊!可是太俗气了么?”
林寒青道:“姑娘人如其名,这香字改的很好……”
白衣女笑道:“由来名侠之士,大都是怜香借玉的人,我改作惜香,就是要那讨我的人,心有所惕,对我必得怜爱有加才行,他只要一叫我的名字,就该想到谦谦君子,惜香怜玉,纵然是为我作牛作马,扶待于我,也就不会心存介蒂了。”
林寒青道:“原来如此。”
白惜香道:“我这名字,除了提醒讨我之人,要惜香怜玉之外,还别有一番作用。”
在强敌环伺,形势危恶的境遇之下,娇弱不胜的白惜香,竟然大谈起风月情事,依依而言,旁若无人,这份轻谈生死的镇静,从容赴险的豪气,激发起林寒青英雄情怀,不再分神分顾,朗朗一笑道:“这倒得领教了,不知还有什么作用?”
白惜香道:“你再把我的名字低吟两遍。”
林寒青道:“白惜香……白惜香……白惜香……”脸色微微一变,忽然住口不言。
白惜香笑道:“你明白了吧!谁要怜我、惜我,那就是白费一番心机,白白惜香一场.落得个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