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兰战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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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龙最先回过神来，道：“回去吧，不要乱走，等贲波醒来，我准备让你们三个离开火湖镇一段时间。”

“父亲，您是说？”

贲龙挥挥手，打断了贲虎的话，对二人道：“连城，回去和你娘说，就说爷爷派你们去远处一个朋友那里铸造兵器，很快就走，嗯，小虫……”贲龙面有难色：“小虫，和你奶奶说，很快就回来，嗯，爷爷保证。”

铁小虫低头，点点头。

想到铁小虫身后那暴躁的女人，贲龙老人下意识地要去擦汗，却看到儿子好笑地看着自己，忙板着脸直直身子，“赶紧去吧！”

分开的四人心中都有疑惑，谁也不知道当夜大火熊熊的林子里，贲波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切都要等贲波醒来才能够知道。

连城和铁小虫在路口分手，远远的，连城看到自家的院门敞开着，平时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院门向来都是紧闭的，连城疑惑地紧走了几步。

走进庭院，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母亲的啜泣声隐约可闻，连城的身子霎时绷紧。

“一定是贲波回来了！”还没有走近，那个男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男人身上是洗得发白的联盟粗布军服，好似一个退伍的老兵，头发漆黑而短，古铜色的脸庞粗糙清爽，眼神清澈锐利。

一刹那，连城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男人移步庭院，审视着满眼警惕的少年，母亲从男人身后走出，看到连城，泪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

在母亲的心中，少小饱受冷眼和欺辱的连城，有着同龄孩子所不具有的承担和成熟，如今的连城，已经是火湖镇锻造大师贲虎的弟子，是家里的顶梁柱。

女人还记得自己挺着肚子孤身来到火湖镇，和许多流落于此的人们一样，为了一口吃的苦挣苦熬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能够让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有多少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徘徊在镇外的河边，面对着一去不返的河水，想着究竟要不要把肚中的孩子带到这个冷酷的世上，要不要眼看着她遭受饥寒和冷漠，凌辱和困苦，要不要自私地看着他为了活下去而和母亲相伴挣扎。

然而为了逝去的丈夫，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她终于忍受下来，将这个倔强好动的男孩，带到世间。

为了防止觊觎自己姿色的登徒子的骚扰，她即便是睡觉也要拿着一柄锋利的剪刀，听着夜半门外的醉语**和叫骂，看着怀中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小连城，她多少次想要一把火将自己和怀中的孩子一起送上没有烦恼的世界。

终于在那个风雨的夜晚，破落的门扉再也挡不住两个流氓的踢打，狂笑和着冷风冲进屋子里，死死抱着怀里的小连城，她举着剪刀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这小崽子的眼神……妈的！敢瞪老子，等老子玩了你娘，老子就是你干老子，嘿……”

猥琐的汉子满身酒臭，看着怀抱幼儿的小妇人别有一番滋味，劣质老酒勾起邪火，从下腹猛地窜上头，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美如天仙。

“果然是发配罪官的女人呢，就是娇嫩，看着就让人腿软，嘿嘿。”一句话说起来嘎着嗓子，不知是发干还是欲望的作用。

“哎呀，你这个死女人……”伸出的爪子被尖锐的剪刀划得翻卷着皮肉，那汉子疼的冷汗直冒，另一人倒吸一口冷气。

早就想着这一日，毫无抵抗的幼儿少妇，让人有一种想要凌虐的下作想法，两个汉子私下也知道这女子贞烈，但是今夜风寒多喝了几杯，酒酣耳热之下，下体和脑袋一样涨的发痛。

可是终究是见了血，两个人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顿时又恼怒起来，另一个汉子瞅准女人不察，一巴掌打飞了女人手里的剪刀，伸手抓住女人怀里的孩子，女人不肯撒手，另一个汉子撕扯女子头发，一掌掴在脸上，将女人打得发懵，怀里孩子被揪出来，扔在地上。

自始至终，小连城都没有哭一声，那一年，他只有六岁。

看着地上神智不醒的女人，二人淫笑着走过去，谁也不想相让，“诶哟，兔崽子……”

被打落的剪刀就插在那汉子的小腿上，小连城安静地站在地上，冷冷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汉子，默默地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子，把头钻进母亲的怀里。

女人挣扎做起，道：“孩子，娘错了，娘始终不能狠心，现在看来，不该带你来这世上。”

“妈的，老子被插了一下，怎么也该老子先上，上了这女人，再宰了这小野种。”那受伤的汉子狞笑着站起身，忽地喉头发出咯咯出气声响，接着噗通栽倒在地上，眉心一个血洞，汩汩留着鲜血和红白脑浆。

“傻孩子，不该来这世上的，是他们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一个女人的声音静静地在院中响起。

一缕风声破空而来，惊惶想要逃走的汉子咕咚栽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一个老妇一手牵着一个佝偻身子的小孩走到门口，是隐遁于此的文奶奶和同样是孤儿的铁小虫。

从此，镇山在没有了可以任人欺凌的母子。

“连城，这是……”母亲哽咽了一下，平平呼吸，一口气道：“这是白骨先生，是你父亲的朋友，现在路过这里，来看看咱们娘俩。”

母亲的声音异常的激动，泪流满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连城僵立半晌，忽然越过男人身旁走到屋中坐下，“我们俩很好，不需要谁来看望，现在看过了，恕不远送。”

母亲苦笑了一下，歉意地看看男人，擦擦眼泪，来到儿子身边坐下。

“连城……”母亲欲言又止。

的确，十五年了。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承担了太多本不属于他应该承受的东西。

乌云密布的童年，多少次他看着手拿着剪刀睡着的母亲，他明白了恶人如豺。

艰辛的生活中每一口吃的都让母亲累弯了腰，被骂做来历不明的野种的孤独愤怒。

被发配的罪官家属，成为比乞丐更低贱的东西，在矿山做着苦役，若不是文奶奶的出现，若不是贲氏一族为这许多的命苦人遮挡风雨，不知有多少人早已埋骨于此。

连城心中恨如火山。

等到十二岁的时候，连城一拳打碎了一个恶霸的肩胛骨，从此，满镇子的流氓都会绕着连城家走。

“连城，你白骨叔叔这次来看我们，他想……带你走……”

连城猛地抬头，看了看母亲，眉头紧锁，又细细打量着走进屋中的男人，“带我走？哼，你凭什么？十五年了，我和娘在这里活的很好，没有人来看我们，我们也活下来了，现在……？”

他看了看母亲，看到母亲深深叹口气，不由语气缓和一下，“我要在这里养我娘，不想去任何地方，不想和任何来历不明的人走。”

母亲伸手放在儿子的手臂上，这手臂粗壮如山，就如当年自己的丈夫。

“连城，白骨……他是你父亲在联盟的袍泽，当年的事情……白骨他找遍了多个罪官家人发配之地，却没想到我们到了最北的血色城邦……”

男人从地上拾起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在连城诧异的眼神中打开，里面是许多发黄的小本子。

“连城，这是叔叔这些年寻觅你们所走过的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满怀希望，记录下每一个线索，可是，又一次次的失望。”

连城呆呆地望着包裹里的东西，半晌冷冷道：“你留着这些东西，就是想让我们知道你尽力了，让我们感激涕零么……”

母亲的手在儿子的手臂上紧紧攥了一下，“连城……”

男人摆摆手，神情忽地变得萧索而又落寞，“嫂子、连城，这些东西，是我的支柱，如果一直没有找到你们，有一天我会在祭奠血虎大哥的时候，把它和自己一起埋在土里，去向血虎大哥赔罪。”

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神色忧伤，一双大手握住连城的手，连城的手抽动了一下，眼中滚下泪来。

“叔叔……”

男人身子猛地一震，一把拉起连城，用力的把他抱住。

“连城，嫂子，白骨平川对不起你们……”

……

“你是白骨平川？路过镇外的第五团序列的白骨平川？”连城一脸的不敢相信。

白骨平川挑着眉毛，长长出了口气，点点头，“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如此。”

说起北方军团的耻辱，号称永不凋零的联盟之紫罗兰，北方军团第二师团第三序列师第五团序列，那还是鼎鼎大名的。

只是这个名声……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连城对这个问题有些疑问。

“说来话长……”

“我们有的是时间……”

“嗯，说的也是。”

15年前，圣路易斯火山喷发，山下的路易斯城居民被急速涌下的岩浆围城，城墙很快融化，自由联盟光明祭坛前圣女阿依达适时赶到，为了拯救居民施展出了禁忌魔法——生命之冰雪风暴。

滚滚岩浆霎时凝固，路易斯城居民被拯救了，但阿依达却耗尽生命，化作一尊雕像。

圣女阿依达最后的嘱托是将她的权杖送到一个地方，等待下一个圣女觉醒的时候，去取回权杖，而护送权杖的任务，就落在了当时在路易斯城驻守的血虎风云和白骨平川，那时的他们，还是两个中队长。

圣女的声音在二人的脑海中响起，那时将权杖送达的目的地，二人拜祭圣女之后，目送联盟圣女的护卫军将圣女雕像送回自由圣城光明祭坛，二人则拿着圣女权杖悄悄带着一队人马离开路易斯城。

不知什么地方走漏了消息，护送路上几个拥有强大力量的黑暗魔法师和生命系法术的术师对护送队伍发动了诡异的袭杀，大多数人在护送的初期就已命丧，在一路闯关之后，血虎风云和白骨平川都已经受伤很重，但是，还是抵达了权杖的目的地。

最后的时刻，法师和术师的身后，出现了一群奇异的生命，带着强大的怨念向权杖的护持者发动了强大的攻击，是血虎风云救下了白骨平川，给了白骨平川逃生的希望。

“我父亲死在那里了？”

白骨平川眼睛湿润了，“没有，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