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孤儿-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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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之气得想要吐血:她还好意思跟他说手冷?可见她玉葱一样的手指冻得好像小细萝卜,却又心疼。瞪她一眼,握起她的手,焐在掌心里。
“赵青……”她笑着唤他,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海边,他们提着木桶赶海,落潮后沙滩上满是各式各样的海螺贝壳,搬开小块礁石,则有螃蟹八爪横行,跑得极快,瞬间又钻进了石缝里。小花儿喜欢五颜六色的贝类和石头,初尘则喜欢活的小鱼小蟹,一个劲儿的往礁石嶙峋的地方跑。石上附着青藓,又湿又滑,倾之怕她摔倒,紧跟其后,寸步不离。
“螃蟹,螃蟹,一只大的!”初尘兴奋地喊着。
倾之眼明手快,两指一捏将螃蟹死死夹住。
初尘拍掌称好,伸手就抓,螃蟹大螯一挥,正钳住她的手指。倾之惊得慌了手脚,赶忙松手,螃蟹钳着初尘,吊着半中,更不肯松开蟹螯,亏得初尘急智,把手按进水洼,那螃蟹才挥一挥大螯,逍遥逃逸。
“螃蟹跑了。”初尘沮丧着脸,倒不觉得手疼。
倾之见她的手指被夹出血来,掏出帕子,撕下一条,捧起她的手,仔细包扎。
初尘歪着脑袋,抿着嘴笑,“赵青……”
“嗯?”他抬起头,见她的笑眸里满满是他。
……
“想什么呢?”行已见倾之兀自出神,一时发笑,一时皱眉,不由好奇。
“没……没什么。”倾之支吾,“大哥还渴吗?我再去取些水。”
行已微微摇头,“不用。”
倾之笑了笑,这才发现行已指间似捏了什么,便问:“什么?”
行已摊开手掌,掌心呈现出一枚兰花形玉饰,穿在以发丝结成的黑线上。倾之拿起玉饰端详一阵,不由道:“大哥还有这样的东西,我以前怎么从不知道。”
行已但笑不语。
“女孩子送的?”随意一问。
行已并不遮掩,微笑道:“她叫植兰……”
作者有话要说:韩夜童鞋,为毛俺越来越觉得他像好人???
提亲
【章七】提亲
离乱世,数几团圆人?
植兰姓沈,祖父、父亲是闻名锦都的“医神”沈渡、“医圣”沈中庭,黑甲军占领锦官城后,父子二人不愿为商氏所用,出走家乡,自此音信全无,死生不明。大乱过后,民生凋敝,有病无医,死者甚多,植兰年纪虽小,却自幼受祖父、父亲教诲,熏陶渐染,毅然承继祖业,救死扶危。
子车灭与沈中庭都曾行走于锦都王宫,虽称不上至交好友,却也十分相熟,听说沈家父子离开锦都,家中只剩孤儿寡母,便常遣两个儿子过去帮忙。
植兰进山采药,沈母时常担心山高崖陡、野兽出没,行已便应承了沈母保护植兰。植兰话不多,说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如何区分药草,何种药草有何功效——行已大多没有记在心里,他只是背着药篓,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的笑。
那日,颜鹊前去看望子车灭,子车灭听说倾之尚在人世,且已拜了颜鹊为师,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公子拜得名师,复仇有望;忧的是小公子自幼养尊处优,颜鹊以殿下之尊,也不是会照顾孩子的人,他怕倾之吃了苦,受了委屈,便说服颜鹊将他十五岁的次子子车行已收在门下,一方面可以照顾倾之,另一方面,游历天下,增长见识,对行已也是难得的历练。
事情决定得匆忙,颜鹊当日即要离开,时间不多,行已一路奔去沈家,告诉植兰他要跟着公子周游天下,学习武艺,为锦都复仇。
植兰眉黛微颦,默不作声。
见她这般形容,行已恍然大悟:男儿志在四方,可他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我……”行已暗自懊恼虑事不周。
植兰却从颈间取下一枚兰花玉饰,牵起行已的手,放在他手心里,“我若为男儿,也愿追随公子,誓杀商晟,为锦都复仇。”
“植兰……”
“行已大哥,保重。”
……
眼前渐渐模糊,行已仿佛看见植兰对他微笑,她一向少言寡笑,可笑起来的样子,洁如幽兰,皎如皓月……
倾之发觉行已的眼神似乎不对,唤他一声“大哥”,后者毫无反应,倾之心急,抓了他的双臂摇晃,“大哥,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颜鹊见情形不妙,赶紧过来,一摸行已的额头,烫得厉害。
“去取些水来。”颜鹊吩咐,倾之却没有动,颜鹊大急,喝道:“去啊!”也不想一时半刻倾之能到哪里去弄那么多洁净的水来。
倾之侧头望了望插在地上的破晓,做了决定——掷出破晓,抛在半空,左手接剑,右手拔匕,弃剑,右手手腕翻转在左臂肘内侧划了一刀。
刀光闪烁,只在瞬间,快到连颜鹊都不及反应。
“你这是……?”
倾之急道:“帮忙掰开他的嘴。”
初惊之后颜鹊镇定下来,照着倾之的话做;一股鲜血涌出,流进行已嘴里。
血的腥味刺激得行已大皱眉头,却也终于转醒过来,他呆呆地望着倾之:公子受了伤,在流血……
“不……”行已惊呼,可“要”字尚未出口,只见倾之手臂一翻,将伤口压在行已口中,全身的重量都按了上去。
“别浪费!”倾之的目光焦急而坚毅:助战左都是我的主意,追随左都是我的决定,命是我要赌的,注是我要押的,男子汉顶天立地,便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若不能保全至亲至信,花倾之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遑论复仇!
颜鹊帮忙钳制住行已的手腿,行已不能动,不能说,只能任腥甜粘稠的液体划过喉咙,手脚间传来奋力挣脱而不得的痉挛。低声呜咽,眼泪模糊。
漠视了生死的众人投来感叹的、敬重的目光:这才是真汉子,真兄弟!
光阴荏苒,已近仲秋,去罹坐在屋檐下,忽觉有些寂寞,一片黄叶飘落衣襟,他望着叶子愣了愣,低低叹息:一叶落而天下知秋,原是檐下的双燕也飞走了,难怪冷清。算起来,一年之前他们刚刚来到海都,那时兄弟三人都在,可如今……
“咳……”一阵秋风,去罹忍不住捂着伤口低咳起来。
有人从后面为他披了件衣服,去罹回头,见是初尘,笑道:“多谢。”
“天转凉了,去罹哥哥伤势未愈,可别再病了。”初尘俏皮道,说着在去罹身边坐下,捡起脚边的叶子把玩。
去罹点了点头,裹紧了衣服——他受伤之后,大军要继续南行,倾之等担心他的伤势,便由颜鹊找了可靠的人,修书傲参,将他送回了渤瀛。月余以来,他一直在渤瀛侯府养伤,承侯府上下悉心照料,伤势渐愈。
初尘双手托腮,歪头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去罹偏过头去,轻叹,“我在想,什么是兄弟。”
“兄弟?”初尘微怔,她知道行已、去罹与倾之虽是异姓兄弟,感情却不输至亲,还有谁比去罹更懂得什么是兄弟?莞尔一笑,“兄弟就是去罹哥哥跟倾之那样,你肯为他舍生,他肯为你忘死。”
去罹摇头,“不,不够,兄弟要同生死,共患难,如今大哥三弟在前方吉凶未卜,而我却……”咬紧了嘴唇,“我却苟且偷安,什么都做不了!”
初尘挑挑眉毛,不以为然,“你若觉得这样就不算兄弟了,”她跳起来,以指代剑,比划了两下,“刺”向去罹,“保证倾之第一个举剑刺你。”
去罹一愣,低头看着面前两根纤细的手指,莹莹的指甲好似粉色樱瓣,再抬头看看那张煞有介事的脸,哑然失笑。
他一直知道倾之喜欢初尘,也一直警告倾之像他们这种人最好不要沾染感情,害人害己,可现在,他似乎隐约明白了倾之为什么喜欢初尘——跟她在一起,永远都会快乐!倾之背负亡国之恨、杀父之仇,他的世界太多阴暗,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这世上还有温存,还有快乐。而他,况后去罹,虽然没有锦都遗孤那样的血海深仇,但何尝不是一个渴望温暖,渴望幸福,渴望爱和家的孤儿?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可这一个月来,他重伤在床,不便活动,初尘似是了解他的寂寞,便时时和小花儿一起来看他,说起日间集市上、酒馆里的见闻,为他解闷儿。他静静地看她说得绘声绘色、神采飞扬,仿佛被她感染,心里也明亮起来,于是,每天每天盼着见到她,听她说话——可她是倾之的心上人,思及此处,去罹羞愧难当。
“你这样了解他?”去罹问道。
初尘倒背了手,微微侧身,昂起头,“那当然。”
去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你们相识不过一年,没想到你却这样知他懂他,倒叫我这个与他做了五六年兄弟的人无地自容了。”抬头,微笑,“所谓红颜知己,莫过于此。”刻意地提醒自己:她是倾之的——红颜知己。
初尘听去罹说出“红颜知己”四个字,不由红了脸,人也矜持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倾之他……”话没说完,去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难道他竟盼着倾之回不来吗?倾之回不来,他就有机可乘了?兄弟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却在后面惦记着他的心上人,况后去罹,你畜生不如!
若非碍于初尘在场,去罹恨不能扇自己一个耳光。抬头正对上初尘深深惶恐的眼眸,去罹急忙分辩,“没什么,我是说,是说虽然前方兵凶战危,但倾之有勇有谋,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不去想,不去提,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但不去想,不去提,却可以让自己当做事情没有发生,自欺欺人吗?未尝不好,就像当初她怀疑倾之的身份,却并不揭穿。初尘淡淡一笑,反过来安慰去罹,“等去罹哥哥伤势痊愈,我带你去龙帝祠为倾之祈福,龙帝是我们海都最高的神,她会保佑倾之的。”
去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顺着初尘的话,点了点头。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花儿大老远瞧见初尘就大声呼喊,跑到近前,累得气喘吁吁,“小……小姐……,不……不好了……”
初尘翻下白眼——这小花儿总也改不了一惊一乍的脾气。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难不成天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