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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花氏孤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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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这歌非你心声?呵,”常熙自嘲一笑,“原来彼‘帝兮’非此‘帝熙’,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明月姬心中悲苦,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只在喉中低低咕哝。

常熙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黛色眉峰轻拢,似满目春山着了烟雨,翠色幽幽,微微一皱,便令天下男人心疼到窒息。

常熙满目怜惜,“你啊你,你生得如此美貌,不知我死之后,你当如何?”

明月姬凝望常熙:她早就该知道,像她这样的人不能有爱,可她,还是爱了。

对常熙,有人畏其独断,有人惧其阴鸷,可明月姬知道,内心深处,常熙只是个从未长大的孩子,他渴望关爱,却又怀疑他人关爱的动机,他需要理解,却又不能让任何人洞悉君王的深意,他孤独的蜷在墙角,伤害了别人,只是因为害怕自己受到伤害。

从明月姬被带进钰京,就有人预言,这皓月一般的女子定能倾倒君王,可十几年过去了,他从未碰过她的身体,他只是看她歌舞,或一言不发,只喝两杯薄酒,或话中带刺,对她冷嘲热讽——像今夜,他的话,必定要在她心上捅出血来,方肯罢休。

“我猜你会成为新帝的舞姬,在攻破钰京的庆功宴上翩然起舞,倾倒众生。”他微笑,他玩味,他伤人伤己,残忍至极。

明月姬面无波澜,十几年,她已习惯了被他伤害,甚至心甘情愿为他所伤——孩子手中的匕首,不伤人,即伤己,如果一定有人要流血,她不希望是常熙。

明月姬深深伏地,“我只为陛下歌舞。”

若在平时,常熙定不为所动,甚至嗤之以鼻,可此时,他包裹全身的坚硬外壳已在玄都长达半年之久的刀枪火石强攻之下渐渐崩裂,露出□裸的脆弱。

轻轻叹息,“何必呢?你该恨我的……”

……

“陛下,我再为您舞一曲吧。”

常熙没有说话,明月姬膝行后退几步,拽彩云遮面。

舒展,跃起,回旋,红尘喧嚣,人独寂寞……

面具,在常熙脸上层层剥落:从明月姬第一次伏倒在他面前,常熙便为她的姿容倾倒,她是明月,他就要建一座宫殿留住月光。于是,一朝八风台起,一夕驻月殿成,世人只道帝君性豪奢,好大喜功,却不知这些只是为了一个舞姬。

她的歌,她的舞,莫不诉说着他的寂寞,他愿将她引为知己,可用母亲的鲜血才洗脱卑微的常熙又怎能给一个舞姬名分?帝国的君王是婢女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又娶了一个舞姬——那无异于撕开旧日伤疤,将耻辱丢弃在光天化日之下,委琐如乞丐一般任人指点唾骂。

所以,他不爱她!

他夜夜看她歌舞,只是为了麻木自己,终于,他看她,不过是一件精美的器物,玩久了,便腻了——常熙对自己的克制,很是满意。他甚至想过将她赏赐给花少钧,可那时后者心中只有虞嫣。常熙恼怒,为什么他从不肯领他的情?他对虞嫣用情至深,又将他置于何处!

源于童年的依赖早在朝夕相处中化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他对他,不单单是兄弟。但有何用,他知道这样的感情不为世俗所容,更不为花少钧所容,为了可以继续卑微的“爱”着他,他不曾强迫,甚至不曾说出。可难道就连接受他的好意他都不肯吗?连带的,常熙看明月姬也渐不顺眼,愈发冷淡。

想到花少钧,常熙无力的垂下手臂,酒杯倾倒,流光玉液洒了一地。

花少钧已经死了两年,可他的血仍在他胸前灼热,每每于梦中常熙总能见到他的笑容,一如二十四年前,金明银耀红飞翠舞的庸俗宫宴上,少年白衣玉立,展开澄澈的笑颜,轻轻唤道“熙儿”……

梦,总在此时醒来,再难入眠,唯有登上八风台,驻月殿,一夜歌舞千杯酒。

醉了,才能心安。

可今夜,却总也不醉。

八风袭来,卷携着火光、血腥、哀嚎、嘶鸣、呐喊震天。

常熙隐隐觉得,钰京城,怕已陷落了吧。

……

铁甲浸寒,战靴染尘,举步力拔山河,落步震山动岳。

常熙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举杯虚敬来者,“玄都王来得正好,与我一同赏舞饮酒如何?”酒杯到了嘴边,才发觉已经没有酒了,蓦地,一丝落寞。

商晟按剑,觑一眼常熙,面无表情,转头对仍在舞蹈的明月姬道:“清扬。”

明月姬舒展的、优雅的身形定在那里,仿若展翅的蝴蝶飞向天外。

“清扬。”商晟低低的嗓音,似有不满。

她终于还是飞不出这尘世的纷扰,明月姬缓缓转过身来,看一眼商晟,低下头去,恭敬道:“王。”

“你……”“哐啷”。

常熙起得太猛,立身不稳,跌倒在地,拂翻了金壶玉爵,一地狼藉。他狼狈地跌坐地上,手指明月姬,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她,竟是玄都的奸细!

“你……你竟然……哈哈……哈哈哈……”

常熙躺倒玉阶,狂笑不已,商晟将奸细安排在了他身边十几年,他竟蒙在鼓里,全然不知,焉有不败之理?可为什么要是明月姬?常熙甚至觉得他可以不信任花少钧,但不可以不相信明月姬,因为他们一样都是寂寞的人,怎能相欺?

商晟厌恶地看他一眼,没想到常熙竟如此颓废,毫无骨气,这样的人,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他微微侧过身去,身旁左护会意,手按宝剑。

明月姬扑通跪地,恳求道:“王,求您放过陛下吧。”

常熙怔住,不料她会为他求情。对于死亡,他早已无所畏惧,甚至期待这漫长的终结,可明月姬的举动还是令他动容,只是感动的话他从不会说,也不必说。

左护将拔出一寸的剑收回鞘中,看向商晟,等他指示。

商晟脸色阴沉,言语讥诮,“你还叫他‘陛下’?你在为他求情?!”

明月姬不畏不惧,不卑不亢,“是的,王,属下求您……”

商晟猛然转身,拔出左护的佩剑,直刺常熙心脏,黑色披风,甩动如遮天之翼,蔽日蔽月。那一剑,迅如闪电,剑落剑起,生死刹那,毫发不间。

常熙嘴型张开,却来不及发出声音,他双手握住胸前长剑,眼中一抹惊异,唇边却绽开微笑——他杀了花少钧,冷落明月姬,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已负尽,他若不死,天理难容!这一剑,终于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左护被眼前场景惊呆,怔在一旁,而明月姬,已忘了呼吸。

剑起,沾满常熙鲜血的剑十分自然的顺到明月姬颈下,温暖的、粘稠的鲜血,顺着颀长玉颈缓缓流淌,她轻轻地合上双眼——商晟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而她竟为敌人跪地求情,她的王,不会饶恕她!

她是玄都人,生为玄都生,死为玄都死,何况王救过她的全家,她曾发誓:这辈子,这条命,任由王上驱使。所以她执行命令,卧底在常熙身边,做一切利于玄都之事,无怨无悔;可她同样也不后悔为常熙求情。

第一个无悔是她的信念,第二个无悔是她的执着。

明月姬静静等待,脖上利刃的压力渐渐增大,似是稍一用力,就会刺穿她的喉咙。死亡也并不那么可怕,不是吗?她已无它想。

……

“王,我们找到了不死药!”鳞片细甲碎碎雀跃,一人急急奔上殿来。

颈间压力倏然消失,明月姬睁开双眼,来人正将一只朱漆木盒捧在商晟面前,后者目露精光,似能将金铁融化。

来人喘着粗气,兴奋道:“王,早听说锦都王宫有不死药,没想到上次被常熙捷足先登,这次总算不辱使命,被我们寻到了。”

商晟捏起黑色药丸,眼中兴奋却渐渐变成了寒绝的狐疑,眉头紧锁。

左护不解,问道:“王,这是喜事,您为何不悦?”

商晟鼻中轻嗤,瞥一眼已经断气的常熙,“如果这真的是不死药,常熙自己为什么不吃?”。

“这……”左护拧眉——确不合理,难道是毒药,有人要加害于王?

来人道:“王,这药是常熙的侍臣供出来的,是属下大意了,不曾辨别真伪,请王恕罪。只是我们如何才能知道这药的真假?”

如何才能知道这药的真假?

商晟擎着药丸,鉴赏珍珠一般,最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明月姬心里打了个突,不寒而栗——她如今连死都不怕了,却是什么,令她战栗?

商晟猛地掰开明月姬的下颌,将药丸按进她的喉咙;后者毫无防备,挣脱不得,在商晟从其背后的重击之下,卡在吼间的药丸,滑落腹中,这一击也使她重重趴在地上,眼泪猛然迸出——她的王,果然不会错杀任何一个尚可利用的人!

商晟冷道:“好啊,就让我们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不死药。”

明月姬凄笑,再不顾商晟如刃的目光,肘膝并用地爬到常熙身旁,合拢他凌乱的衣衫,将鲜血遮盖,梳理他散乱的长发,露出英俊的脸庞。

她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轻轻吟,轻轻唱:

“苍苍蒹葭其露未晞,朝浣纱兮,夕贵;

采采石兰其露未已,夕为贵兮,霓为衣;

明明之月其心如玉,霓为衣兮,且舞且曲;

盈盈一水其心如璧,帝熙,帝熙,何不顾我兮?

爱而不见,心几烦兮。

幽思不绝,宴华晚兮。

帝熙,帝熙,何不我顾兮?”

……

……

谋杀

【章二】谋杀

换下甲衣,征袍,血迹深黑——凝血,冷却了炽热,凝固了流动,可叹谁的鲜血成就了谁人功业!

温汤沐浴,洗去征尘,商晟随意披了件白袍衫,腰间松松垮垮地一系,领子咧开到肩膀,露出坚硬结实的胸膛。

这一年,无论昼夜,不分寝食,皆甲胄在身,不敢大意,如今卸下,一身轻松——钰京已夺,天下将定,再坚强自律的心也该允许懈怠片刻了。

商晟闭目养神,深吸一口气,翠薇宫,连空气都华丽得冗长。

寝宫内,御榻垂帐,流苏轻摆,暖得暧昧的气息不浓不淡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揉捏着每一寸紧皱的肌肤,僵硬的骨骼,甚至可以听到毛孔畅快地呼吸和关节处脆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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