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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霸-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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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老头子扶出了票房,茅方又转了回来,他把眼睛转向了程展。

程展对这茅方越发喜欢起来,就准备开口向他再要几个白面馍馍,如果能再弄点汤汤水水那是再好不过了,程展身边的那个药铺掌柜刘金富已经试探地问了一句:“二驾?”

茅方笑呵呵地说道:“刘金富刘掌柜,跟我说句实话,刘郡丞刘老哥与你家里是什么交情?是不是你家叔伯兄弟啊?”

刘金富的精神一下子就抖搂起来:“倒不是太近,我们有些远亲!刘郡丞一向很照应乡里乡亲……”

他还没说完,茅方点着头说道:“刘郡丞是郡里的贵人,给咱们杆子递了信来,说是把老哥给放出去!我们杆子虽然在道上混,可官面上的贵人那是得罪不起的!”

“总得给点面子不是!”茅方笑得越发灿烂起来,程展不由也动心了:“老爹可是郡吏啊!”

刘金富笑着说道:“多谢刘郡丞,多谢茅二驾!”

茅方笑得越发灿烂:“没错没错!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斗……”

刀光闪过,刘金富掺呼一声,在地面上用力挣扎着翻滚着,大家都低下头去,那个兄长更是蒙住了弟弟的眼睛,只听茅方笑呵呵地说道:“民不与官斗!”

刀气逼人,却没留半滴鲜血,地上只多了只耳朵,刘金富痛苦而凄厉的哭呼接连不叫,程展用力按住自己的嘴巴,惊惶不定地看着这一切。

肉票们神色黯淡地看着这一切,程展这才注意到,肉票有三人已经没了一只耳朵,还有的手指残缺不齐,他们的神色越发黯淡,也越发冷漠起来。

这帮土匪却是对于这一幕习以为常了,他们笑哈哈地看着这一幕,那个灰衣土匪更是快活地说道:“没刘郡丞那封信,您老哥也不会丢这只耳朵!”

茅方笑咪咪地说道:“民不与官斗,我们杆子是小本买卖,刘郡丞是郡里的贵人,我们开罪不起,只好让刘掌柜受些委屈了!”

他的声音放慢了些:“实际也没有什么,咱们的买卖一向钱货两清,概不赊欠,刘掌柜,您不如叫你家婆娘早点把那两千两银子送来,也好叫刘掌柜能早点回家!”

“您说是不是啊!”茅方的笑容象春风一样温暖:“刘掌柜刚才受了点委屈,所以今晚上大伙儿得好好照应着,千万叫刘掌柜再受委屈了!”

刘金富长呼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跳出两个字来:“多谢!”

程展的身子全都软了下来,他无助地望着茅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记挂着那些被切去耳朵和手指的肉票:“我……我……”

程展睡不着,他在草堆辗转反侧。

只要一闭上眼睛,茅方那笑哈哈的神态就会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会立即惊惶不定地坐了起来。

再说,这个地方怎么能睡人啊!这么一个破屋子里挤了七个人,冷风直接从门窗里吹了进来,冻得程展直哆嗦,鼻里全是臭味。

再怎么了,他好歹也是个书佐的儿子,这种苦头,这种经历,以前怎么可能经历过。

但是,他只要张开眼睛,就会发现自己眼下的处境是如此残酷,一想到自己可能被砍掉一只耳朵或者是一只手指,他整个人都会吓晕过去-他宁愿自己晕过去,但事实没晕过去。

开始那对耿姓兄弟中的弟弟还会哭哭闹闹,哥哥会小声劝慰着不懂事的弟弟,可是好久……

好久之后,除了夜风的声音之外,什么都寂静下来,程展还是睡不着。

他关切的问题是沈家会不会肯为他这个没过门的女婿出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程展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么多银子,这可是天大的数目,沈家能不能出得起啊?

他事先打探过了,沈家在本郡算是首富,家产约莫有个五六万两银子的样子,不过这么多现银恐怕一时间筹措不出来,恐怕就得卖田卖地了。

可是沈家会不会愿意为他出这么多银子?

程展犹豫了一下,最终觉得沈家还是愿意出这五千两银子

绝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竟陵沈家不是没有断绝血脉的先例!

一想起三十年前的那桩旧事,程展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微笑,三十年前,沈家历经四代而绝嫡,先帝就把沈家的家业转赠自己皇后的父家。

虽然都姓沈,可是两者根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仅仅是在名义上沿继了竟陵沈家的血脉,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七十年后,同样的故事会有再次重演的机会。

血脉断绝家产收为帝业,这恐怕那位聪慧的沈知慧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程展知道,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那“吃绝户”的恶俗来说,这不算什么。

所谓“吃绝户”,就是当血脉断绝之后,那些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的乡里乡亲远房亲戚纷纷出现操办丧事,等办完丧事之后,大帮人马留下来继续大吃大喝几个月,直到把所有的财产吃个干净为止。

沈家,竟陵首屈一指的高贵之家啊!岂能落到这样的结局?

程展对自己越发有信心了,他相信,沈家哪怕会砸锅卖铁都会凑齐这五千两银子。

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睡下去了,只是一个电光闪过,在晕晕沉沉之中,程展突然想到一个关健,硬把他从熟睡中拉了回来。

→第003章 … 惊变(上)←

他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睡下去了,只是一个电光闪过,在晕晕沉沉之中,程展突然想到一个关健,硬把他从熟睡中拉了回来。

冷风依旧,臭气末变,程展哆嗦着重复着梦中所想到的那个关健,发现自己刚才的推论有着致命的缺点。

夜风吹得程展身体擅抖个不停,但是这一刻他的心都凉透了,一想到自己刚才所想到的那个关健,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了。

一夜未眠。

天终于亮了。

程展的心还是冷的。

被削掉了一只耳朵的刘金富神情黯淡,一看到他,程展又想到了自己灰黑的前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个小娃娃!叹什么气啊!”那个身穿灰衣的土匪大大咧咧地说道:“等你家大娘子替你筹足了银子,就能安安稳稳地回家了!堂堂的竟陵沈家,筹个五千两……”

他伸出一只手掌:“那还不是小意思了!”

程展接过他递来的馍馍道:“五千两……这位大哥您是说的轻松,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就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夫人愿意赎我,半个月也筹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上凉凉的:“延误了时日,兄弟我就有苦头吃了!”

那个灰衣土匪也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高梁馍馍往嘴里递:“咱们杆子上下过百人都指望着程公子了,管家发了话要好好照应,哪能让新郎官受了委屈!”

程展好象有些灰心:“莫谈莫谈!我和沈小姐的年龄差得太远,她还未必看重我!希望如你所愿吧,哎……”

程展又是一声轻叹,这个灰衣土匪见劝不动程展,转头又朝程展身旁的药铺老板打了个招呼:“刘金富,人家程少爷那是还没过门,所以沈小姐未必肯拿嫁妆来赎!可你就不同了!”

刘金富人往墙角缩了缩,又向灰衣土匪讨好:“段七哥,不是兄弟不肯拿钱来赎,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灰衣土匪站了起来,拿出放在怀里的斧头朝刘金富挥了挥:“刘东主,你别唬人了!我们做买卖,第一桩事情就得行情搞清楚,您可是回春堂的东主啊!”

“回春堂多大的买卖啊,弄个两千两还不是拔根毛!”

他又挥了手上的斧头,刘金富一边哆嗦着一边往墙角缩:“段七哥,我的段七爷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做药材买卖,不象段七哥您干的是无本买卖!”

段七一听这话就火了:“什么无本买卖!天下哪有什么不需要本钱的生意,咱这是拿命来换!”

他象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气愤不平地把小斧子往地一砸:“可拿命来换几个钱,分钱的时候,还不是得看谁的本钱足,谁的本钱大!”

听了这话,程展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只看他扔在地上的那个小斧子和自家砍柴用的没有什么区别,估计在土匪中只是个小喽啰而已,刘金富可不敢小看段七:“段七爷!我的大掌柜啊!我跟您说实话吧!”

他指着那对兄弟向段七讨饶:“我和他们耿家不同,他们耿家有几十亩好田地,随时都能换成雪花花的银子!”

带着稚气的弟弟一听这话抬起头来,眼睛也有了神采,朝刘金富笑了笑,那兄长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刘大叔!我们乡下人家,比不上回春堂的大买卖!”

刘金富挤出一张笑脸来:“跟大掌柜您说句实话吧!我那婆娘现在是一百两银子都周转不过来,回春堂里的银子都被我拿去做了笔大买卖!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弄回来!”

段七顺手抄起小斧子,向刘金富比划了两下:“那敢情好!刘金富,你用那笔银子把自己赎回去不就行了!早明白这道理也就不用丢这只耳朵了!”

刘金富低下头去,握紧了自己腰间的羊皮袋子,又重新抬起头来,犹豫了好一会,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道:“我,这买卖是同南面的楚国……”

段七嘴巴都大了,他咕嘟了几声:“刘金富!你居然卖药给南蛮子啊!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这是通敌啊!”

刘金富握紧了羊皮袋子:“都是些小买卖啊!现在想通了,人在就好,人没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现在求您个事,和我做买卖的楚国朋友现在住在西大街的清山茶行,央您给我那朋友带个信,就说我刘金富被李石方请来了,央他先挪个两千两银子把我赎出来!”

段七拍着胸膛答应:“这事老子包圆了!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刘金富:“我那朋友姓杨,叫杨铁!我的段七爷爷,请你一定把这信带到啊!我的身家性命都寄在你身上了!”

段七笑呵呵地就准备走出票房,这时候程展挤了过来,猛地撞了段七一下,段七当即想要发作,挥起拳头就想收拾程展,可脸上突然变得笑呵呵:“果然是郡府里的公子!脑子比别人活络多了!我给你弄点瓤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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