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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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远不紧的距离,正是名门望族里最典范的管家——他让卓昭节想到了敏平侯府的大总管卓页,那位大总管在卓家分家之后就陪着敏平侯去翠微山别院了,卓昭节也没听说过那位大总管什么雷霆手段,然而犹自记得,两年前在他跟前时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这种积年的老仆,有时候比正经的长辈还难对付些,他们姿态谦卑言语温驯,似乎永远带着千依百顺,却好似游鱼一样的滑不溜手,有着成千上万的法子来欺上瞒下和阳逢阴违,并且在事后有得是理由和借口推卸责任……
想到卓页,卓昭节立刻警惕起来。
毕竟当年申骊歌去世之后,月氏族闹了一场,雍城侯自此不能再续弦,如今府里虽然有几个侍妾,但都是不能当家的,不过是伺候着雍城侯罢了,苏史那虽然精明,但显然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宁摇碧的安危上,如今这偌大侯府,宁世忠不说一手遮天也是根深蒂固了。
但现下卓昭节这个世子妇过了门,他这当家作主的日子也就到头了,便是申骊歌还在,按照此时的规矩,长媳冢妇,过了门就要开始渐渐管事的,又何况这宁世忠不过是个下人?
然而权力这种东西,饮之如酒,愈到后来愈醇厚,愈是舍不得放手。
史上多少帝王,年事已高,不能视事,却仍旧不愿意禅位于太子——帝王尚且看不开,又何况是一个总管?
当然宁世忠也不会蠢到不愿意把管家之权交出来,那样即使是三番几次给过卓昭节脸色看的雍城侯也容他不下,但卓昭节相信这位宁大总管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当好这个家的——总要靠着他才能够管起来,最好是索性把卓昭节架空成傀儡。
不过卓昭节虽然着实有过几年任性娇气不懂事的辰光,但却从来没有叫个下人爬到自己头上去,因着长辈的教诲,她最厌这种奴大欺主的人,略略分析了局势,便下定了主意:若这宁世忠知道分寸,就给他个荣养的福分,若他胆敢欺自己才进门又年少,意图迫着自己照旧重用他,那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动声色的命冒姑、阿杏等人端出赏钱,端着世子妇的架子训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便打发众人退去。
宁世忠忙道:“世子妇,帐本……”
卓昭节正要回答,宁摇碧闻言,却先抬头瞥他一眼,轻喝道:“不长眼睛吗?没见今儿个本世子与世子妇都乏了,收拾好了,明儿个再送来!”
显然对于宁摇碧的呵斥,宁世忠也习惯了,神色平静的应了一声,告了一声罪,这才告退下去。
等他走了,卓昭节就试探着道:“到底是这侯府的大总管,当着人前你也不给他留些体面吗?”
宁摇碧漫不经心的道:“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听他这么说,卓昭节若有所思的端起了手边的瓷碗,心里慢慢盘算着:宁摇碧素来骄横,也不是对下人会温和细语的人,不过对苏史那等人倒还不至于随意迁怒呵斥,但对这大总管宁世忠十分的不客气……这么说来,雍城侯府这两派下仆之间,宁摇碧却是更为亲近申骊歌留下来的陪嫁了?
这也难怪,毕竟他虽然是纪阳长公主抚养长大,然而苏史那一直跟着他身边,这位苏伯对宁摇碧来说怕也是近乎半父了。
而看起来宁摇碧与雍城侯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卓昭节这边正认真分析着雍城侯府的形势,而宁摇碧看了看外头天色,见日已黄昏,却是心下一动。
他侧头向端坐身畔的卓昭节望去,两人方才从宫中觐见归来就立刻召了两边下人过来拜见,时间紧迫,都未及更衣,所以卓昭节仍旧是进宫谢恩时花钗翟衣的装扮,从宁摇碧此刻的角度望去,八树花钗返照夕阳的金碧辉煌之中,妻子香腮如雪,脖颈细腻如瓷,她正端着一只梅子青釉外贴金箔葵形瓷碗慢慢喝着一盏扶芳饮,长长的睫毛低垂,透露出几分疲惫,唇上胭脂有些残了,露出原本粉嫩莹润的唇色来,衬着梅子青,神似樱桃,直欲引人品尝——此时此景,宁摇碧心中升上一抹无法抑制的旖旎,就向两旁看了一眼。
冒姑等人都是极有眼色的,见状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如今也到了黄昏时候了,冒姑素知宁摇碧骄横,不是那等可以听进下人劝解的话的人——只看方才宁世忠的下场可知,可怜这大总管问那么一句也是常理,不然旁人还道他头一日就欺负世子妇年轻,故意扣着帐本钥匙不给呢!可那么一句就被宁摇碧骂了。
何况之前在长公主府,冒姑这些人也看到了长公主对这个孙儿显然已经偏心到了盲目的地步了,既然这么着,下人们都不想触了这位主儿的霉头,便都识趣的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第十二章 旖旎时刻
卓昭节喝完一盏扶芳饮,放下瓷碗,正要唤阿杏再斟些来,却诧异的发现屋中下人都不见了,不免惊奇道:“人呢?”
“你要什么,我来就是。”宁摇碧不怀好意的伸手从她手里去接那瓷碗,却趁机抓住她双手摩挲着不肯放,卓昭节呆了一呆,虽然昨儿个才初经人事,但这样的事情,两人心下自有灵犀,卓昭节面上顿时一红,轻轻挣扎,嗔道:“你……那你给我斟些扶芳饮来!”
宁摇碧闻言,却是当真松开了她的手,只是转而捏住她下颔,猛然俯首用力吻了片刻,才笑着道:“好!”
卓昭节有些心慌气短的扶住了榻,任他拿了瓷碗踱到旁边去斟扶芳饮,心念电转,暗道:“人这会都不在,定然都是方才我不注意时被他打发了,嗯……这会天还没全黑呢……”
正好宁摇碧斟好了扶芳饮,转身到她跟前,她就定了定神,试探着道:“还是叫他们进来伺候罢?”
宁摇碧神色淡然的道:“过一会。”
卓昭节正要从他手里接过瓷碗,不想拿了拿却没拿动,反见宁摇碧自己举起来呷了一口,就抱怨道:“不是说给我倒的吗?”说着就站起了身,打算再拿个瓷碗去倒。
不想她才站起来,就被宁摇碧早有准备,一把揽进怀里,卓昭节本能的“啊呀”了一声,她檀口才张,就被宁摇碧再次吻住,惊慌之下,紧紧抓住了宁摇碧的肩与臂,却觉得一阵甘甜微酸的汁液从宁摇碧口中渡来——半晌后,卓昭节瘫软在宁摇碧胸前,气息不稳的慢慢调息着,就听宁摇碧带着笑意与得意道:“嗯,不是给你倒的吗?”
卓昭节听了,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轻啐道:“才不要你这样……”
然而宁摇碧忽然将那碗放在身后几案上,腾出手来捏了捏她面颊,似笑非笑道:“不要我怎样?”
卓昭节伸手去拨开他手,转移话题道:“好啦好啦,咱们叫人进来罢?这个辰光……”语未毕,却被宁摇碧猛然一把抱起!
她惊呼一声,随即想到下人都在外头伺候,赶忙压低了嗓子,低叫道:“你做什么?!”
宁摇碧俯身吻了吻她的腮,微笑着道:“你猜呢?”话是这么说,他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将卓昭节放到榻上,便手脚不老实起来——卓昭节惊慌的拉住他道:“外头的人……”
“管他们呢!”宁摇碧不以为然,拨开她手,就要探进她衣内,卓昭节羞得满面通红,复寻了借口道:“如今天尚未黑……”
“过会就黑了。”宁摇碧随口敷衍,肆无忌惮的拉散了自己的衣袍。
卓昭节张了张嘴,用力掩住衣襟:“我这身花钗翟衣甚是繁复,如今不便……”
然而宁摇碧听了前半句已经眼睛一亮,笑嘻嘻的道:“夫人所言甚是,看为夫来帮你脱了这些累赘!”
……冒姑回头看了看隐约传出声响,然而却漆黑一片的屋中,有些无奈的对初秋道:“叫戈氏把饭菜再热一热罢。”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廊下亮起了一盏又一盏兀自贴了喜字的宫灯,初秋偷偷向屋内一张,自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然而她仍旧是红了脸,好在灯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轻声道:“是!”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便听屋中宁摇碧慵懒的声音传出:“来人!”
冒姑闻言,忙道:“你去告诉厨房预备传饭。”自己则是给阿杏、阿梨使个眼色,“快拿东西进去!”
这时候屋中也点了盏灯起来,使女们被冒姑领着,含羞带怯的进去给两人收拾了,虽然是灯火之下,也能看到卓昭节双颊如火,下意识的躲着冒姑等人的眼神——冒姑虽然对宁摇碧这不怎么理会规矩的郎子有些头疼,但她也是乐见卓昭节能够得到夫婿的疼惜的,这一日看下来,宁摇碧旁的不好,却极是护着卓昭节,甚至那宁家四娘子不过挤兑了一句卓昭节,好歹也是堂姐,又当着诸多长辈的面,就被他肆无忌惮的说得下不了台,也亏得纪阳长公主疼他,肯为他收场,不然怕是卓昭节头一日过门就要闹出大事来。
不管那自称特意为了卓昭节回娘家的宁四娘子如今是怎么个委屈法,到底郎子待自己家娘子好才是最紧要的,冒姑心里这么想着,对宁摇碧贪恋些床。第之欢倒是不太在意了,少年人么初尝滋味总归是痴缠的,何况宁摇碧如今纠缠的是卓昭节,又不是旁的什么人,冒姑自己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了,亦是过来人,深知宁摇碧如此,也是对卓昭节情难自禁,不管怎么说对女方来说总是好事。
她觑出卓昭节的羞怯狼狈,便越发目不斜视、神色冷静,心里想的却是私下里还是好好儿的与卓昭节交个底,免得卓昭节太过害羞,往后因此扫了宁摇碧的兴致,万一被他人觑了机会可就不好了,究竟女子笼络住丈夫,这也是手段之一。
冒姑这边盘算着要将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寻合适的机会传授给卓昭节,卓昭节那边含羞带怯的与宁摇碧用过了晚饭——宁摇碧得了满足,自然是殷勤万分,又是舀汤递水,又是拨虾剔骨,那灼热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卓昭节身上,看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亲手喂食,这顿饭他吃得乐在其中,卓昭节既羞怯又甜蜜,两人都没心思管旁人,却叫四下里使女们都红透了脸,纷纷移开视线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