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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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个卖艺的姑娘在武端遇险的时候,立即爬上悬崖,攀着一条山藤,像荡秋千似的悄无声的凌空飞渡,荡将过去,扑到郝侃身上。这种“飞索横空”的功夫,正是她的拿手本领。郝侃背向着她,根本没有发觉。
她一扑到郝侃身上,就狠狠的朝郝侃的后颈窝一咬,这是人身要害之处,郝侃给她狠狠的一咬比受利剑所伤更惨,当真是痛彻心肺,不由得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这么一来,他咬着剑尖的牙齿自是不能不松开了。武端用力一插,剑尖透过他的咽喉!
他的内功确也了得,临死之际,居然还能牢牢的抱着武端一同跌倒。那卖艺的少女,也给震得从半空中跌下来,那条细长的山藤,早已断了。
卖艺的汉子忙把女儿接下。武庄也连忙上前,给郝侃补上一剑。郝侃劲力一消,双臂软绵绵的松开,武端这才能够脱身,伸了伸舌头,说道:“好险!”
武庄说道:“哥哥,人家为你冒的险更大呢!”武端霍然一省,跑过去向那少女道谢。
只见那少女面如金纸,她的父亲正在给她推血过宫。武端十分过意不去,说道:“姑娘,你舍命救我,我还未曾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怎么样了?”
卖艺那汉子说道:“我姓程,名叫新彦,小女名叫玉珠。武公子不用担心,小女虽然受了郝侃这厮内力所震,幸好并未重伤。她歇一歇就会恢复如初的了。”
说话之间,从山顶下来的缪长风和从山坡上来的刘抗都已到了。
程新彦说道:“刘老弟,我来迟了一步,几乎累了武公子。这位就是缪长风缪大侠吗,幸会,幸会,幸会!”
缪长风叹道:“我刚才一念之慈,没有杀掉郝侃,要不是得令媛救我这师侄,我的罪过就是百死莫赎了。”
武端兄妹忽地朝天一拜,随即把郝侃的头颅砍下来,哀声说道:“爹爹、妈妈,孩儿不孝,今日才能为你们杀掉一个仇人。”跟着又向程玉珠跪下磕头。
程玉珠会得满面通红,她不便扶起武端,只好也跪下来还礼。
缪长风与刘抗相视而笑,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个念头:“这位程姑娘和武端倒是很好的一对,看来他们似乎也都有点意思了。”当下缪长风扶起武端,刘抗扶起武庄。缪长风笑道:“想不到你们这些少年人比我们老一辈的还要多礼。”另一边程新彦扶起了女儿,笑道:“珠儿,你不是有话要和武公子说么?”
程玉珠脸泛红霞,说道:“武公子,适才在大观园多蒙你和令妹拔刀相助,我也还未曾得向你们道谢。你们兄妹这样多礼,教我如何担当得起?”
武端正容道:“程姑娘,你有所不知,郝侃这厮是我们杀父仇人之一,今日多得你帮忙,我们兄妹才得手杀仇人,我们如何能不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程玉珠脸更红了,说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哪帮得上你的忙了。这恶贼,是给缪大侠先打伤了的。”
武端说道:“缪大侠是我师叔,他是为本门清理门户。”言下之意自己人就无须这样客气了。程玉珠听了,颇为有一点失望,心想我舍命,你却还把我当作外人。缪长风道:“不错,这是我份内之事,论理郝侃这厮作恶多端,我也是早该杀他的了。但武师侄,我却还未知道他是你的杀父仇人呢。”
武端说道:“我爹和妈当年中伏牺牲,就是给郝侃这厮出卖的。这件事刘大哥知道得最清楚,我也是他告诉我的。”
刘抗说道:“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武大侠夫妇率领一支义军,在山东蒙阴作战,我和他们住在一起,郝侃这厮也在义军之中。
“那年我不过二十岁,刚刚出道,由于我是武家的邻居,武大侠把我当作子侄一般,他带我出道,一直让我跟在他的身边。
“在蒙阴我们和官军作战,形势一天天不妙。有一天晚上,郝侃跑来和武大侠商议军情,他是武夫人的师弟,武大侠当然是相信他的。
“他们在密室商议,只有我在旁边给他们伺候茶水。赦侃说打听得官军将要大举增援。僵持下去只怕更为不妙,他献策不如把这支军转移,到祖深山去和另一支义军会合,他说他对这一带地方很熟,并且已经绘了一份军用地图,呈给武大侠详阅,指手划脚,说是怎么样怎么样的走法,就担保可以安全通过。武大侠给他说动,决定依计行事。第二天晚上,便即率领义军突围。”
缪长风道:“原来他在十年之前已经成了叛徒,可惜我到现在方才知道。”对自己适才的一念之慈,险些误了大事,甚为后悔。
刘抗继续说道:“行军路线,武大侠并没告诉外人,只有他们夫妇和郝侃知道,不料行军到了一个险隘所在,突然遭遇一支精锐的官军,官军中竞有三名一等一的高手,那就是后来联手杀害武大侠夫妇的北宫望、西门灼师兄弟和少林寺出身的叛徒沙弥远了。
“义军中伏之时,郝侃业已不知去向,但其时武大侠也无暇查问他了,武大侠对我说他已决定杀身成仁,能够保全一个弟兄就是一个弟兄,他要我趁着敌人的目标都在对着他的时候,趁机逃亡。我本来不肯的,但地以武端兄妹相托,我可不能不听命去保护他的子女了。于是找连夜逃回武城,没多久,就接到了武大侠夫妇求仁得仁,同一天天牺牲的消息。”
武端咽泪说道:“当时我只有十一岁,妹妹才九岁,幸亏刘人哥带我们出走,才得幸免于死,就在我们离家之后的第二天,官军就来把我们的家烧了。”
武庄的年龄和刘抗相差十一岁,缪长风心里想道:“怪不得武庄不因年龄的差别爱上刘抗,原来不仅仅是因邻居的关系,他们是从患难与共之中产生的感情。”
刘抗继续说道:“那晚出事之后,我已经有点怀疑郝侃了。义军行军的秘密,倘若不足郝侃泄漏,官军如何能够知道呢?不过当时还没确实的证据,我也只好姑且存疑。”
“这十年当中,我曾遭受数次鹰爪的暗算,最后一次,行刺的人,给我抓着,逼出口供,这才知道他是奉了北宫望之命来杀我的,而北宫望之所以派人杀我,乃是由于郝侃的告密。”
缪长风道:“这就不用再问了,知道他出卖武端父母秘密的人只有你,他当然走要斩草除根。”
刘抗说道:“还有更确实的证据呢。我逃出来,加入了天地会。去年天地会统属的义军俘虏了一个军官,这个军官以前是曾为北宫望掌管文书的,当年蒙阴之战,他是正在北宫望的左右。我知道此事,立即去审问这个军官,一向之下,果然审了出来,那次义军的中伏,正是由于郝侃的通风报讯。”
缪长风道:“郝侃这厮真是死有余辜,也幸亏有你们及时赶到,不至于因我一念之差,令他漏网。但这么说来,你们是为了迫踪郝侃,才来昆明的了?”
刘抗笑道:“说来也是凑巧,敝会的李副舵主打听得北宫望派人到昆明来送机密公文,猜想这件公文多半就是要在昆明调兵遣将的,是以叫我们赶来追截这两个人,想不到这两个人就是西门灼和郝侃。但可惜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听说西门灼昨天晚上已经见过巡抚和总兵了。”
缪长风心里想道:“这姓程的父女虽然是刘抗的朋友,我还未曾知道清楚他们底细,快活张已经偷了那件密折之事,慢慢和刘抗再说不迟!”
刘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接着问武端兄妹:“我不是叫你们在客店等我的吗?何以你们又跑来这里找我的?听你们的口气,你们似乎早已和我这位程大哥相识,这又是怎么回事。”
程新彦笑道:“我们是刚刚相识的。”
武端说道:“我们本来不知道你所约会的人就是他们父女。不过我们回不了客店,只好跑到你们约会之处来找你了。”
武庄接着笑道:“想不到我们上午才和他们父女在大观园见了面,在这里又见着了。”当下把他们上午在大观园的遭遇告诉刘抗和缪长风。
刘抗这才明白,笑道:“这么说,你们也真算得是有缘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程玉珠的粉脸不禁又晕娇红了。
说话之间,云紫萝和快活张都已从上面下来。快活张见了程氏父女,十分欢喜,说道:“怎的今天这么凑巧,你们不约而同的都跑到西山来?”
程新彦笑道:“不,我们倒是有约的,约会我们的人就是刘抗。”
刘抗道:“啊,原来你们也是早就相识的?”
快活张笑道:“他是跑江湖的艺人,我是日走千家夜偷百户的小偷,同是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早在五年之前,我就和他交上朋友了。”
刘抗说道:“那我比你更早认识他们父女,我认识程大哥的时候,他还是个庄主呢!”
程新彦啃然叹道:“过去的事,那也不必再提了。”
缪长风颇觉奇怪,心想够得上称为“庄主”的人,自必颇有家财,怎的会沦落江湖卖艺,但因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不便打听了。
刘抗说道:“对,咱们不谈过去,只谈现在。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程新彦道:“我们是随遇而安,哪谈得上什么打算?”
刘抗因为有好几年没有和程新彦见过面,是以先行试探,问道:“听说你和淮扬的海砂帮帮主罗金鳌交情不错,你可知道他最近的事?”
程新彦说道:“听说他最近劫了朝廷的粮船,可惜我知道得迟,未能赶去帮他的忙。”
刘抗听他这么一说,已知他和罗金鳌的交情确是不假,于是放下了心和他说道:“罗金鳌之所以要劫清廷的粮船,那是为了阻迟清军去进攻小金川之故。你们若是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不就到小金川投奔义军?那儿的义军领袖萧志远、冷铁樵、孟元超等人都是我和缪大侠相熟的朋友。你去帮他们的忙,也就等于是帮了我和罗金鳌的忙了。”
程新彦想了一会,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目前我恐怕还不能到小金川去,过一些时候再说吧。”
刘抗本来以为他一定答应的,听了大为失望。但想到人各有志,他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