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人生-第3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些日子,校长会大发慈悲,宣布一个Dress…Down…Day。那天我们可以穿T恤和牛仔裤,而且不用带饭,因为学校有披萨卖。
但我总觉得奇怪,爸妈缴那么多学费,学校却老是在募捐。卖巧克力糖,为的是使我们能从附近公立小学租校车。公立小学大大给免费营养午餐,我们的披萨却要两块五毛钱一片。有一次学校拿所有“披萨日(Pizza…Day)赚的钱搞来一架天文机器,大家兴奋了好几天,后来我才发现,它是从公立小学租来的。
一年也有一次,学校派专人设起扑克牌桌、轮盘、吃角子老虎,把教堂地下室布置成拉斯维加斯(Las…Vegas)赌场一样。晚上,家长纷纷穿着西服涌到,由神父们发牌,大家痛快玩,还可以支持教会。我想这也应该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一年也有一次,专为学生办募款园游会。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架机器,上面有个椅子,下面有一池冷水。老师们轮流坐在椅子上,再由同学们花钱买球,对准椅子下面的一个目标扔。命中时,椅子会掉下来,使老师成为落汤鸡。最受欢迎的的是修女校长,当她坐上去,学生的队伍可以一直排到教堂外面。
神父香
神父们来班上拜访,常常人还在门外,我们已经闻到了他擦的古龙水。
我非常佩服神父。不但圣经那么厚一本,能背得滚爪烂熟,而且他们口齿伶俐,每句话讲出来都充满信心。我甚至觉得他们的一身黑衣服很“酷”。
修女则完全不同。从头到脚,一身的严肃。她们穿着布鞋,走路没有声音。我们闯祸时抬头一看,常发现她们已经站在身边,眼睛里闪着上帝的愤怒。她们一句话都不必说,就可以把一整班的吵闹小孩化为一片死寂。我们尿急时必须举手说:“对不起,Sister,我能不能用厕所?”他们点头,我们才敢动。妈妈说,那是我在美国学会的第一句英语。
有一次,我帮修女搬东西到她们的宿舍,发现里面惊人地朴素,一人住一个小小的房间,墙上空空的,梳装台上没有化装品,只有一小张教皇举手祝福的照片。提到他的名字,众修女都会做出祈祷状,眼睛朝着天上喃喃地说:“啊,我们圣洁的父亲!”
亚当夏娃进化论
修女和神父,最擅长英文与数学。在他们监督下,我们的算数题都写得漂漂亮亮;我们的英文则像美国人常说的:“每个‘i’都打个点,每个‘t’都加一横。”
但是这么多年来,有一堂课我从来没见过修女或神父教过,那就是科学。其实这也可以了解。上一堂课刚讲到亚当夏娃,下一堂怎么谈进化论?
当然,天主教学校一定有宗教课。我不是天主教徒,却也得跟着上。有一天我们讲到,小孩生下来不久,就必须接受洗礼。有同学问:“如果小孩还没洗礼之前就死了,会不会下地狱?”
修女便解说,如果大人发现小孩快死了,可以赶快找个水龙头,把孩子放在下面,自行洗礼,这时我问:“修女,我还未接受洗礼。如果今天我死去,会不会下地狱?”
她说:“大概不会,因为你认识耶稣。”
‘但是,“我说:”像那些住在中国深山里的民族,他们信佛,但从没听过那稣。他们虽然一生行善,死后也会下地狱吗?“
修女结巴了很久。班上很尴尬,同学都瞪我。
()免费电子书下载
性,很美!
八年级有一天,学校慎重地发函给家长,然后告诉全班,我们将是校史上第一班上性教育的。
大家纷纷站起来欢呼。
可惜,这么好玩的课,竟交给了一位神父!每个礼拜,大家在课堂上打哈欠。
我们的老师叫Brother…Bartholomew,哈佛神学院毕业,高高瘦瘦,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只是他有点神经兮兮,翻书时小心得好象在拆炸弹。有一天他一翻——不妙!是一整页男女荫部的图片!
“孩子们!”他把书“刷”一下举起来:“这些图片色不色?”
没人答话。
“当然色!”他砰一声把书摔下。“但是有主在我们心中,这些图片便不色!”他擦着汗说:“它们很美!”
圣餐饿肚子每两个礼拜,大家排着队,修女带我们去教堂“告解”。
据说,神父听别人忏悔,得绝对保密。即使有人自称杀了人,神父也不能去报警,只能劝那人自首。
同学一一板着脸,单独走进黑黑的告解亭。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们在里头逐渐待得久些。我和另一个非天主教徒的中国小孩坐着旁观,看比较坏的同学是否进去比较久。
在七年级,已经有同学开始抽烟,有时也听说谁跟谁发生了性关系。我想,自认为被管制太严的孩子,常会反抗得更凶。班上还有一位同学想加入魔鬼教,入教前必须偷教堂里的圣杯。不晓得在神父的笑容背后,是否知道这些情节。
后来,跟我一起旁观的同学,决定成为天主教徒。全班都参加了他的洗礼。之后,他也每次进小亭子。圣餐时变成只有我一个人饿肚子了。
还好,虽然我不是信徒,而且是中国人,同学并没有歧视我。但是学校里没有黑人和犹大人,我们便常拿他们开玩笑。
犹太人为什么鼻子那么大?
“因为空气免费!哈哈……”
五万个黑人跳伞叫什么?
“深夜!哈哈……”
后来我上了公立高中。一天到晚接触的,都是黑人和犹太人。
愿上帝保佑每个人初中毕业那天,老师们好伤心。我们这届只有五十四人。他们一直看着我们成长、定型,每一个名字都可以让他们回忆好久,连我们爱吃什么东西他们都知道。
全班只有我一个人上了曼哈顿的史岱文森。大家可以走路到附近高中,我则天天花三小时来回。
记得有一次,我和老朋友们聚会,大家生龙活虎,讲他们在高中如何喝酒、搞帮派。后来我建议到城里去玩,他们竟然都安静了,说城里大远、大危险。爸妈不准他们去。
我突然发现,他们的世界似乎比我小了很多。
当我被哈佛录取,我特别回学校,把好消息告诉校长和老师。我们坐下来,聊了很久。
听说,班上第一名毕业的苏珊,现在休学,在超级市场工作。看到她的人,说她头发染了五种颜色。
听说,班上最漂亮的劳丽,最近生了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也听说好多人的父母离婚了。
可是,班上差点被开除,想加入魔鬼教的毕力,有一天良心发现,隔夜变成了模范生。
“唉!人生就是这么妙。”校长微微一笑:“但无论一生的遭遇如何,愿上帝永远保佑他们!”
如果你想弹得更好,恐怕你的心要多碎几次……
如果弹琴像拔牙一样
听说老爸小时候拔牙,如果不哭,奶奶就会给他买冰淇淋吃。
我去“山叶音乐班”,只要上课不捣蛋,老妈都会带我吃担担面。
当然,弹琴不等于拔牙。
只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我觉得弹琴跟拔牙一样痛苦!
失落与虚荣YAMAHA音乐班的记忆是不错的。老师教,老妈也坐在旁边学。我后来想,老妈早早送我去学琴,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想学?
我不好好弹琴,她会骂:“妈妈小时候家里没钱,不要说学琴了,连钢钱都没摸过几下。每次经过医生家,听见里面传出的钢琴声,都羡慕死了!现在让你学琴,缴那么多钱,你一定要好好给我弹!”
可不是吗?琴是要“好好给父母弹”的——补偿他们小时候的失落!也满足他们的一些虚荣!
不过,细细想,老妈也不是那么专制。
刚上山叶音乐班的时候,我还没有琴,是在一张画了黑白琴健的纸上练习。上课就是一种音感训练,打拍子、敲敲鼓、跳跳舞、站起又坐下,还蛮有意思。
每次缴学费,老师都会问我:“你还要不要学?”
我一定是吃错了药,居然每次都说“要!?”
我想,虽然那么小,已经有了一些虚荣心。学钢琴,是多么了不起!
于是,五岁那年生日,我有了自己的第一架钢琴。
我上了贼船!
更可怜的,是几乎跟每个音乐班小朋友一样,老妈把我送到老师家,做加强的练习。
学琴,从此变成了拔牙!
灌死小天才
我老爸是学艺术的。他常说“美术教育的目的,是使学生对每一平凡的事物,都能有美的感触,即使在悲苦的环境里,都能欣赏到美。所以美术教育是充实人生的。如果有人认为美术课是为训练艺术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又说:“教儿童画的老师,为了讨好,常会教孩子画王子、公主、卡通人物。那些外行的家长,看到自己孩子学画没几天,就能画得这么好,常得意得要死,到处‘秀’。岂知道这种束缚创造力的教法,反而伤害了孩子!”
同样的道理,山叶音乐教育的方法,是好的!因为他启发了小孩子的潜能、训练了音感。一进入老师家,那教法就往往变质了!
哪个家长在送孩子学琴的时候,不梦想有一天——小家伙端端正正地坐在琴前,弹一曲“少女的祈祷”,赢得满屋宾客的掌声?
于是,哪个钢琴老师能不这个方向努力?填鸭、灌水?
多少孩子明明是天才,就这样给灌死了!
我恨钢琴!
我也差不多。小时候一见到琴,就躲。
我知道,只要一靠近——“唉!听说刘小弟很会弹琴,来!表演一下吧!”
而当我开始弹“给爱丽丝”的时候,大人便大声骂自己的孩子:“你看!人家弹得多好!你再不好好练,就不要吃饭!”
很小,我就发现钢琴是可以害己又害人的。
更可恨的是,多数的大人,虽然要你表演,却没等你弹两下,就自己去聊天,好象把你完全忘记了。
如果他们不尊重音乐,何必要听?又何必要自己小孩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