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经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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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起彼伏的议论、惊叹之声落在那几位世家子弟耳中,顿时脸色阴沉:“不过是做了首诗文,我看比那李牧好不到哪去。”
“就是!什么白衣卿相,不过是自封罢了。也就那些青楼娼妓,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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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你们先过去吧!”
“是。”
裴玄眼神冷峻下来,便赶着马车先去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院落。
一道道凝视的目光下,裴东来整整衣冠,面色从容。似乎压根就没听到这些刺耳的挑衅之声,从容不迫的与其他贡生一般在大门处等待起来。
一群宵小之辈,怕都是长孙家那位世子的泥腿子罢了。
看到这副情形,那几位公子哥的面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早就听说这小子目中无人,没想到居然这般狂傲。
“哼!做了一首诗文,还当自己是满腹经纶的大儒不成。”
“王兄,说来他还与你家挂点亲呢!”
王蒙一听这话,脸色噌的青了下来:“我王家哪攀得起这么高贵的亲戚。”
虽然王氏嫁进裴家,但是两家人却是不相往来。甚至在朝堂之中,分属两派。这次上官太师提议招回燕云侯,王家势力更是统统附议。
“看来裴家还真是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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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番的讥讽,甚至边上许多士子都有些听不下去。这些纨绔子弟,还果真是无聊。只是这位小侯爷,难不成还忍气吞声不成?
修身养性,乃是修正心以正言行。正所谓‘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对应而出,便就是辱人者,人恒辱之!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你们也是国子监学生,却在集贤门言语恶毒,简直不配自称士子。看你们衣着华贵,怕都是出身世家。再不济,也该是豪族。往日里你们不是自诩高贵、谦礼吗?真是丢尽脸面!”
声音不重不轻,裴东来甚至连头都没别过来。
但是这番话,却让早就对世家子弟、王公贵胄心存不满的寒门子弟心头大声叫好。
不愧是当初能把长孙家世子,骂成‘与禽兽无异’的人!
“你——”
几人虽然自傲,看不起寒门子弟。但是对于儒家经意,还是颇有了解。这小子摆明了是在骂我们不知轻重……不就是做了首《将进酒》么,竟然就这番口吻教训!
“裴东来,我知道你能言善道。君子不器,你可敢跟我于武道一分高低!”
王蒙几步上前,伸手就欲抓向裴东来的手臂。
“混帐!”
轰!
一声怒呵,裴东来周身浩然正气破风而出。王蒙的手还没搭上,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弹了出去。
“嘶——”
在场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别是与王蒙一道而来的那几个公子哥,这会才算明白为什么长孙辅凉都会败在这小子的手上。本来大家还以为是长孙辅凉没有防备,但是王蒙可是实实在在的凝罡境大圆满。他出手奇袭,居然还挡不住对方一招!
“‘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你身为国子监贡生,难不成连这句话都理解不了?站在集贤门言语恶毒,已经有失体统。竟然还妄言武道争执,可知礼数?”裴东来目光扫了他一眼,一甩衣袖:“简直是不知所谓!”
被震出几米开外的王蒙面色羞愤,眼中满是恶毒。
原本喧闹的集贤门,顿时鸦雀无声。
“啪!啪——小侯爷说的好,这些人在国子监,简直是污了名头。仗着父辈功勋,却不思进取,上报皇恩。反倒天天自恃身份高人一等,的确与禽兽无异!”
这话声由远及近,集贤门处不少士子竟是纷纷期待,那眼神隐有一些狂热。
第一卷 国士无双 第五十七章 太史侯高徒
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褒衣博带,说不出飘逸出尘。虽然言语之中颇有嘲讽,但面色却是平淡如水。
卓越风姿,气度不凡!
从踏入成贤街开始,裴东来已然发觉了国子监的不凡。更何况它与文庙毗邻,得天地之间浩瀚正气蕴养。入学国子监,除了那些恩荫的王公子弟之外,哪个不是各地举荐的才子。其中作用,实属相辅相成。
而且国子监中,隐有几道浩然正气蒸腾。这种有意无意的磅礴精气,只怕其中皓首穷经的大儒应该有好些个!
“裴东来?”
对方虽然是白衣,但是一身气度却不输任何一位王公子弟。
这样的人,让人看见就忍不住顿生好感。
“在下楚君行!东来兄一篇《将进酒》,令我顿感钦佩。至于一些跳梁小丑,东来兄无需多加理会!”
温文秀气,随和亲切之间又不失轻挑。楚君行拱手之间,君子之风彰显无遗。
“君行兄亦是好风度!”
裴东来还之以礼,心头则是略带诧异。
直言痛骂王公子弟为跳梁小丑,可说是风骨。但是他周身,竟然隐有浩然之气笼罩。太学弟子至李牧,尚无出山入世而来。就算有,浩然正气只怕更为强甚!
难道他是自己养出来的天地正气?
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看来是儒学深厚。自己倘若并无《正气歌》,只怕距离养出这般正气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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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刻,集贤门正式打开。
正立于门口的楚君行与裴东来,相视一笑:“东来兄,请!”
“请。”
两人并肩而入,身后的贡生学子们这才跟着鱼贯而入。至于脸色铁青的王蒙等人,又哪还有人在意呢!
后头不少新得举荐,始入国子监的贡生满是诧异:“这位年兄,请问刚才那人是谁?可真是好风仪,比起那位小侯爷来都不差分毫!”
“楚君行么——”
身旁这位贡生声音拉长,却是引得周遭许多人纷纷侧耳聆听。裴东来的名气,大家在入东都就已经得闻。但是刚才那位白衣秀士,居然也敢对那些王公子弟指桑骂槐。这样的气魄,显然不是一般人!
进入集贤门,入目便是十三块巨大的石碑。
那位贡生,这才继续开口:“看到这十三经刻石了么?其中《尔雅》,便是由楚君行花费三年多时间校对、亲刻!为此,楚君行三年皆未参加会试。期间连祭酒大人都曾亲来劝说,未果——”
新晋贡生,纷纷瞠目结舌。国子监内,竟然还有这等奇人!
“而且据说,楚君行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这低沉一声,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不会吧!太史侯的弟子……”
“难怪他能够连续三年放弃会试,居然是太史侯的关门弟子。”
“那些王公子弟飞扬跋扈,碰到这样的人物就蔫了吧!”
“我等读书人,就该有这样的气魄。功名虽是我等追求,但今后不正为教化万民嘛!能够校对、刻著《尔雅》,功绩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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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朝开国以来,文官封侯者,仅有一人。那就是太史侯,严世纶!
哪怕如名起最盛的首辅王道林,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直至身死,朝廷方追封了一个忠勤伯的谥号!
历朝历代的三公,官至巅峰,但是爵位公、伯皆封,唯除侯也。严世纶之所以能够得封太史侯,除了他当年乃是从龙定世的第一谋士之外,更注解、校对无数儒家典籍为天下士子所钦佩。有大功于朝廷,有大德于天下。
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千古第一文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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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兄,进了这礼教门,方算真正是一名贡生!”
楚君行做势就请,裴东来微微一笑率先进入。
刚才的十三经刻石,他也曾驻足。后面的阵阵议论,更是逃不过他的双耳。没想到楚君行,竟然会是太史侯的弟子!能有这样的机缘,实属大造化。难怪年纪轻轻,隐隐散发浩然正气。能够再度校正、雕著《尔雅》,可谓是博学精深!
到了此时,他方才真正明白当初裴玄的话语。
以国子监取代太学,成为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已经成为事实。
楚朝开国以来,唯有初期一位太傅是太学弟子。而且只任职三年,便不知所踪!期于三公,皆是隐世大儒出山或如王道林。甚至当朝太傅上官虹,更是由武入文。
国子监贡生的出身多为官宦子弟,亦有家境贫寒者。后来文帝惜才,对家境实在贫苦的士子免住宿费用之外。这些士子们更可每月定量领取文房四宝,以备功课!
太学之名望,在这将近百载已逐渐被世人淡忘。或在提起,也难如复当初。
“此处便是我等听教之所,统称‘六堂’……”
两人渐行渐远,楚君行似乎成了裴东来的向导。国子监内各处地方,为其一一详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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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大人,裴府那位小侯爷已经入学。听闻集贤门时,还被王蒙等人嘲讽,起了争执。现君行正陪同其熟悉国子监,两人颇有相交之意!”鲁松之站于一旁,随即低声问道:“不知太史侯如何看待此事?”
郭鹤年得闻,顿时面露苦涩:“太史侯只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言:先帝密诏‘太学之人,终身不得中试。’不可废也!”
两人平时相交颇厚,但是一旦官服在身则相敬如宾,大小有别。
鲁松之深吸一口气:“此子必然不凡!可惜——”
郭鹤年脸色怪异,忽然冷笑一声:“鲁司业,可知今日谁曾寻我?”
“谁?”
“长孙侍郎!”
“可是……”鲁松之微微一怔,沉吟道:“可是关于裴东来?”
“不错!先是直言以我的资历,早该调任,牧守一方。实则欲让我将裴东来赶出国子监,说其不过一未入裴家族谱的私生子罢了。本不该享受恩荫,入学国子监。他显然是忘记此事,乃是皇后亲自应允!况且,我调阅东林府童子试的卷子。裴东来本就是当地有名的神童,那篇策论,以我看来,就算是中举亦不难也!”
郭鹤年眉目深邃,忽然一拍文案:“我郭鹤年虽然心系仕途,但也不是谄媚权贵之人!我郭家虽然并非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