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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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笑趴到他腿上,看日落云海,他摘了新鲜的树叶吹曲子给我听,诚然也是个十分好哄的小哥哥。
☆、甜水乡盛事——鸡飞又狗跳
想起这段往事,还有那人的炭烤鸡翅膀,我一不留神便傻傻笑出了声。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声清脆的鸟鸣之后,我回过神来,手里依旧握着那支【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
天边薄云散去,红日勃发,山中骤然大放光明,我回头看到小伙计站在观音殿门外,淡黄色光晕笼罩了他全身,生出朦胧的暗影。
我问他:“你说…走掉的缘分,还能再回来吗?”
他许是动了动,又似是没有。少时,方微微侧转过身子,指着左上方对我说。“你瞧。”
我小碎步跑过去,看到门边屋檐下有一处是燕子筑起的巢。
“缘起缘灭只是外物,心随意动才是内因。其实只要有心,哪怕跋山涉水,哪怕千里迢迢,也会去到想去的地方。”他的声音轻轻的,暖暖的,吹入我的颈项。
似记忆中的履带被不经意勾动,我看着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然而正当气氛大好之时,却有一把不识相得声音横插进来,说了一句人人都不能拒绝的开场白。“阿弥陀佛——”
我俩一同回过头,见到来者一身袈裟,手中念珠不停拨动,是万佛寺的僧人,便躬身拘礼道:“大师。”
僧人颔首,指了指从远处飞来的燕子,再指了指屋檐下的巢穴,窝里有三三两两的燕子蠕动着,说道:“七处征心,目乃心机之开关。有心者,千里之外,亦能破除万难。施主是个有心人,也是个聪明人。只是途中尘色缤纷,迷惑人心,还望施主谨记,尘色本不迷人,人自迷于尘色。惟有早日堪破其中契机,方可脱离苦海。”
小伙计轻声笑起来:“大师所言极是。只不过我心之所向与沿途障景恰好与大师以为的并不相同。”说完与僧人目光对等,毫不相让,犹如世外高人对决,浑然入境。点点日光尽数撒落在他肩头,愈加衬得他周身气韵如山川高止,如江河远流,目光里有一种坚定,不可轻易拔除。
我不知不觉竟看呆了。
“原来如此,请恕老衲失言了。”僧人一脸惋惜,叹着气飘然远去。
我听得云里雾里,刚想问小伙计,却被他一把拉住,问道:“怎么,不要我帮你放纸鸢了?”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赶忙拉着他奔往祭祀法会。
用武力强行征用了一块空地之后,我打开自己糊的纸鸢,向他展示一夜未睡赶工出来的杰作,昂首得意道。“怎么样?”
小伙计只看了一眼,眼皮便难以遏制的跳动,指着上头我亲手画的小人,颤声问道:“这…这两个小人,左边的是你?”
“是啊。”
“右边的呢?”
“煜琛呀。”
小伙计面色凝重地仔细端详起来:“那…他为何没有裤子?”
我将鸳鸯同心扣系在纸鸢上,站在顺风处拉动扯线。“有一年端午,他陪我上山采药,不小心让蛇给咬了大腿,我便扒了他的裤子。谁知道这家伙哭哭啼啼,天天吵着要我对他负责任,没办法啊…我只好同意将他收编入后宫。”
薛煜琛作为第一个被我成功救治的伤患,这段历史值得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
小伙计嗔目结舌,手指着小人的两腿之间。“那…你在那里,就是那里…画的那个是什么?”
我看着纸鸢越飞越高,越飞越高,便停止放线。“豆角啊!他的内丹又细又小。”
小伙计俨然受到剧烈打击一般,良久方开口道:“没有男人喜欢被人家说成是豆角的。”
虽然他声若蚊呐,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移到他身体某个部位,“那要不然不是豆角,应该是什么样的?茄子?丝瓜?”跟着恍然大悟,“啊!是萝卜!”
他伸出手捏我耳朵,轻声呵斥道。“越说越没规矩了。女孩子家…”
须知当皇帝的要有君威,做官的得有官威,我自然也要立威,岂容得小伙计爬到头顶上。当下便与他打打闹闹,推推搡搡,也就忘了留意天上越飞越高的纸鸢。
待回神时,纸鸢已是高的离谱,远远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
不知为何,望着天空的眼睛突然有些发酸,怔忡间,我轻轻扯掉了线头。
纸鸢失去控制,在天空一阵胡乱飘飞,最后不知去向。
小伙计惊讶道:“你忙了一夜,怎么不要了?”
我垂头不语。
半晌,他伸出温热的大掌轻轻揉了揉我的顶心,指着不远处的一只老鹰和蝴蝶问,“是因为那个吗?”
那只老鹰描了一个大大‘薛’字,自然是薛煜琛。旁边那只翩然的蝴蝶不用说,十成十就是白雅问。
小伙计以为我是醋了,伤心了,但其实是他搞错了,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纸鸢就该是天上的飞的,你让它被一根线牵着,多难受呀。不如放了它吧。”就像你,龙游浅滩受困于我江汀阁这一方小小市井人家,青瓦白墙,他日飞鸟各投林,池鱼归故渊…你…不会是我江汀阁一辈子的伙计。当然这话,我只在心里说,他并不知道。
他听完我的解释,摸着下巴沉吟道:“唔,你可有听过庄子的典故,子非鱼 安知鱼之乐?”
“嗯?”
小伙计笑望我:“你又不是那纸鸢,你怎知他不喜欢被牵着?说不定他就喜欢被人管,特别有安全感。”
“啊!”真是奇特的言论,“是么…?”
“是啊。”他点头,“你看你不松手,他飞来飞去玩得累了就随你回家,你要是一松手,他就只能飞走了,无依无靠,多可怜啊!”
虽明知他说的是歪理,我心底却隐隐有几分欢喜,在他第三次跟我保证‘真的,纸鸢就喜欢被牵着’之后,我便兴冲冲的领着他去看祭祀法会。
高高的祭台上坐了大大小小一排的官儿,具体名目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知县大人留着山羊胡须,发表了一通冗长的讲话,内容无非是对朝廷歌功颂德。
歌的是我泱泱大覃,颂的是大覃的首位女帝。
女帝姓武,本是同安帝的皇后,先帝薨逝之后,理应是太子继承大统,谁知她却换成自个儿登基,太子反被投闲置散。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私下里都说,这大覃的天下如今不姓李,改姓武了。
武帝登基之初,颁布《大云经》,依经书所言,她乃观世音菩萨降生托世,天命所归。是以寰宇之内,每年观音娘娘的诞辰比一般的节日都尤为隆重。
知县大人拍完马屁,安抚完黎明百姓之后,就轮到白雅问代表我等蝼蚁小民上香祈福。她一袭曳地长裙,风姿绰约。而她身边的人,一身绛紫官服,愈加衬得面庞温润如玉。毫无疑问,我的未来相公薛煜琛当真敬忠职守,不单与白雅问寸步不离,一双眼睛更是在她身上胶着。她每走一步,他的眼里就闪过诸多色彩,例如关心,担心,忧心,爱慕,仰慕,倾慕,总之十分复杂。如果按照话本的设计,他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奈老天捉弄,生生将我摆出来打酱油,令人十分惆怅。
是时晴空万里,团云霭霭,白雅问从僧人手里接过焚香,朝天深揖三拜。
礼成之际,却听到梵铃当当作响,不安的争鸣。
人群里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句:“牝鸡司晨,老天降罪,祭台要倒啦!大家快逃命啊!”
我一凛,果真看到挂满红缎的旗幔被风吹得砰砰作响,上面挂着铃铛,葫芦,木质经幢等各式法器,大小重量均不等。但若同时坠落,后果不堪设想。也就在这眨眼的一瞬,悬挂的物事倾天而下,祭台倒塌。
好在薛煜琛一个奋起,不顾一切将白雅问扑倒护在身下。那些物事均砸到了他身上。我想,白雅问除了花容失色之外,必定毫发无伤。
一时间,围观的人在尖叫声中失了方寸,四散逃窜,乱成一锅粥。我与小伙计也因冲撞而失散,同时,又看到薛煜琛身边不知何时竟出现两个蒙面黑衣人,一刀向他砍去,狠辣非常。另一个则手持锋刃朝白雅问逼近。
来不及思考,我当下便拨开人群冲过去拉起白雅问的手,说道:“跟我走。”
然而前方去路被堵死,祭台倒塌后露出一截峭崖,又无处藏身。我踢了一颗小石头下去,听音辩位,大约有十丈高,自问轻功虽不算很好,带着白雅问跳下去大约得断个骨头什么的,但总比被人当柴火劈了强。
只是恰恰就在我拉起白雅问的手作势要往下跳时,那两个黑衣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冲我大喊:“呀,老大得手了。”随后互望一眼道:“撤!”
我:“……”
白雅问闻言,掐着嗓子娇滴滴的尖叫起来:“原来你才是歹人!救命啊——!”伸手朝我胸口狠狠一推。
我脚下踉跄,倾身向后倒,下意识就抓住白雅问的袖子,连带着她一起,两人同时往身后的悬崖…
电光火石的瞬间,薛煜琛赶到,拉住了白雅问的手腕,我们三人便像一条藤上的蚱蜢,环环相扣。
我仰头,看到薛煜琛眼中的鄙夷,他忍着怒气道:“想不到你心肠如此歹毒,竟做出这等无良之事!”
我:“……”
白雅问潸然泪下,楚楚可怜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煜琛,你快救救我们,就算她害我…我也不想她死…”
好戏剧性的一幕!
我心里暗暗乍舌,真是比话本子还精彩。
饶是她嘴上这样说,却在薛煜琛伸手探向我的时候,用她的指甲狠狠刺进我的肉里,也是这一刻,我并没有那么想让他救,反而自己松开了手,向下坠去…
耳旁股股风声。
最后一眼看到的情形,是薛煜琛抱着白雅问坐在崖边,满脸失而复得的神色,他搂着她,全神贯注,一心一意,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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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乡流氓——外强而中干
身下是片竹林,没有高大粗壮的树木,我的落地有些困难,踩着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