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闲-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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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笑,随后将我圈在身前,斩钉截铁道。“卖身契永远有效。”
我胸口左边得小红桃开始发了疯得狂跳,我告诉自己要镇定,只是花灯在脚边映透他的脸,争如锦花灿烂,我恍恍惚惚觉得有人俯身欺近,便配合的闭上眼睛……
谁知半晌过后,期待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只等来一声凄厉的杀猪惨叫。“别拦着我,我要去
死,我要去死,我要去死!——”后头接着一把厚实男声,“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睁开眼,见到一对中年夫妻推推搡搡地爬上城楼。女的单脚跨到石墩上,作势要自尽,猛地顿住朝我们眨巴眼睛。
我慌张之下一把将小伙计推开,作状去揪他的耳朵。“让你再逃,让你再逃!家奴私逃我能到官府去告你,再逃跑我就关门放丧彪,还敢不敢了?!”言罢拉起小伙计的手,提着花灯,仓惶而逃。
留下那一对夫妻面面相觑。
当夜,我俩为情感交流所做的第一次散步最终以我落荒而逃,欲盖弥彰而告终。至于我为什么要逃,其实当下心里也没个准,但有一种强烈的犯罪后的羞愧和刺激,一路回到家,心如雷鼓,面如火烧。小伙计则绷着一张脸,气哼哼回到房间后再也不出来了。
☆、甜水乡革命——政权被颠覆
亥时一过,打更佬当当当敲着梆子,我飞身而出,直向义庄奔去。因郭刑死前到过江汀阁,我以为很有必要检查一下他的尸首,否则我怎么都不能心安。
天上孤月寒鸦,一栋黑瓦矮墙的砖房孤零零的立于甜水乡的某个角落,风卷起落叶,悄然无声。
我壮着胆子走到那些‘好兄弟’跟前,双手合十,念叨着:“冤有头债有主,桥归桥路归路,各位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好兄弟们分两等,盖白布的和盖草席的。盖白布的乃是自然死亡的普通人,多为本地人士。盖草席的则多半是乞丐,流寇,无名无姓,死在甜水,由衙门一并收尸监管。
可奇怪的是,将所有尸首都检查一遍过后,却始终没有发现郭刑。
由于义庄的味道并不好闻,我不得不先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结果发现外边打瞌睡的守庄大叔背后还有一间耳房。
我屏息过去推开那间小屋的门。偌大的房间里只停了一口棺材,是上好的油沙杉木。
此种木材极为罕见,生于茂林深山悬崖之上,不长百年难以成材。入水则沉,入土难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铜。
这等上好货色,甜水乡并不多见,且棺材上头雕花精美,一看就是出自老师傅之手。如此看来,棺木之中躺着的非富则贵。
我推开棺材盖,里面裹着鲜亮寿衣的一具新尸赫然便是郭刑。
我将这个胖子提了起来,心中虽然万般不甘愿,还是凑近闻了闻。死后他的仪容曾被人整理过,看不出多大痕迹。但那股烂苹果气味却是无法消弭的。
突然!
一股凉意出现在肩头,感觉如同蚂蚁蜈蚣缓缓爬上背来,引得汗毛根根竖起。我脑中浮现出曾经听过的一个鬼故事,说若是某一天死者的灵魂被打扰,他就会趁那个打扰者不注意,灵魂悄悄爬出来,在那个人身后拍他的肩膀。人的肩膀上左右各有一盏魂灯,被鬼拍熄了,就要陪葬,做一个替死鬼。
我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只枯骨森然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当下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啊——唔!”
那只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令我冷静下来,转过身看到同样一身夜行衣的某人眼中尽是揶揄。他欺身过来低语:“胆子很大嘛!”仿佛一个捕食的猎豹,正用爪子逗弄慌乱的小猫。
我恨恨地一把扯掉他面罩:“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来做什么?”
他双手环胸,理直气壮。“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继而兴味十足的望着我嬉笑道:“唔,好多事都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做方才能体会乐趣的,你说是不是?”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换上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我说的是…一起验尸。”
我用手肘推搡了他一下,提醒他做正经事。省得这该死的禽兽老亦步亦趋的贴着我。
所幸郭刑身上并无特别繁琐之物,我意思意思地解开他寿衣的两颗扣子,发现他就和普通死尸没什么两样,看起来死得其所。身体不发青不发黑,和中毒无关。就算是窒息而死,面色还带紫呢。亦没有山贼肠穿肚烂的体貌特征,不像被人寻仇。可若是自然因病亡故,何以劳动衙门封铺检查?
尔后我沿着他手脚也一一查看,发现他手上有很多老茧,一个古董商人又不是挑夫屠夫之流,照理说手掌磨损程度不至于如此。
这是一处蹊跷,另一处令我颇为在意的则是他的手指,被人砍掉一根。
小伙计嘘嘘两声,抬起下巴示意我检查郭刑的脑袋。我托起他头颅,光线太暗只能用手指细细摸索,一摸便发现后脑勺有好几处凹凸,分布排列均匀整齐。
倘若是从头顶正着去看,分别是左右两边由上自下各三个小洞。我踌躇着要不要拿蜡烛油灌进去做倒模,可这样必然会留痕迹,且眼下没工具,弄出凝蜡多数还会损毁。无奈之下惟有用手来来回回去摸,感觉那些洞,方不方圆不圆,最后得出的结论则是圆中带尖。
小伙计与我一样,仔细盯着郭刑的头猛瞧,好像思索着什么。
检验完毕之后,我俩出了义庄,站在通往回江汀阁的大道前,面对三个分叉路口,我们没有就郭刑的死因进行一番探讨,反而是纠结应该往哪一条路回去才是正道。他拉我的手要往左边,我拉他的手想去右边。
“干嘛往那里走?夜里的护城河起风之后可是很凉的。”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捏了捏我肩膀,“你穿的又不多。”
我低头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不甘心地嘀咕:“唔…那个,能多走一会儿嘛。”
他没料到我有此一说,直白的叫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饶是他,也还是有些腼腆的,只抿着唇牢牢盯紧我。
我抬头看他,刚好对上琥珀色的眼眸,追问道。“那既然你觉得我选的不好,你倒说说为什么非得走你身后那条路?”
他轻轻一笑:“那个嘛,其实也没什么好,只不过…”说着俯身到我耳畔,压低声音。“只不过路上高高低低,有些陡,刚好,刚好…我可以背你回去。当然,如果你要是觉得还不舒服的话,抱也行。”
我俩一番剖白,各自心怀鬼胎,谁也不肯妥协,最后反倒便宜了中间那条小路,从头走到底不过一炷香时间,短的令人心碎。
此时此刻,将将过了子时,两个蒙面黑衣人,手牵手,露了两双眼珠子,进行当晚的第二次散步。若是有谁失眠跑出来保不准以为见了鬼。待两只黑鬼回到家,其中一只缠着另外一只勾手指,要我保证以后再不背着他偷溜出去。
我骂他幼稚,但还是同他勾了手指,勾啊勾的,勾到我房门前。
“很晚了,我要睡了。”
“嗯,晚安。”
手指头还勾着。
“我真的要睡了!再不睡皮肤不好…”
“很有道理。”他点头。
手指还是勾着。
“那你放手。”
“你先放…”
最后,我俩数一二三,同时放手。
关上房门,我用被子蒙着脑袋,睡着之前还在想,任何事情都要适可而止。好像散步这种运动不能太剧烈,一天两次着实违法自然规律,从而导致小红桃频频不受我意识控制,自发性猛烈跳动,再这样下去心脏病发亦不远矣。而情感交流这种东西也不能太过频繁,否则就会发生好像眼下这样勾搭成奸的状况,不利于雇佣关系的长远发展。
深谙主仆之道的我认为,对待小伙计,要恩威并施,要若即若离。小伙计看待我,除了要感激涕零之外,还要有感伴君如伴虎。如此这般,才是具有良性互动的略带刺激的危险关系。可眼下小伙计和我就像包子铺的王掌柜和他老婆,还有打铁匠老谢和谢嫂。他们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悍妻。
事后证明,我对我们的关系还是太乐观,因为…
每当薛煜琛托小捕快们偷偷给我送簪子,绣囊等小礼物,并且一口一个‘大嫂’时,小伙计都会磨牙低吼道:“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或者天气逐渐炎热,我跑去碧水渡上假装太阳晒晕了,路过赶考的书生出于人道主义将将要扶我一扶的时候,他总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身后说上一句:“这个女魔头她已经定亲了。”
书生们叹气摇头地走了,我盼望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打了水漂,便冲他撒气:“你说,我那些个相亲对象是不是次次都是让你赶跑的?!”
他愤愤地咬牙切齿:“我倒希望是我干的!”
我见他真生气了,只好扯着他衣襟后摆回家。
对于他如此明目张胆的篡位之举,我认定这一切都是钱在作怪。小伙计如今有了鬼面君赠送的两袋金沙,农奴翻身当家把主作。
为此我每日每夜愁着怎么挣钱,而能想到的最快捷的办法便是把他的两袋金沙骗到手。
午后他在院子里替我剥葡萄皮,我趁机问道:“小伙计,你现在有这么多钱,都是怎么花的?”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去四季坊把钱花光了?那里的姑娘很贵的!”
“……”
“你说你到底去没去,还剩下多少私房钱说给我听听!”
“……”
“你一定去了四季坊!!!”我准备耍无赖诬陷他到底,“你说你说你说!你是不是去给花魁紧涩捧场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哼哼笑道:“你若再抓着我不放今晚铁定鬼压床。”
“……”恶毒!我松开他一溜烟小跑逃回老窝。
小伙计追上来的时候,我正盘算着发财大计,他坐在床沿俯身笑问:“你最近怎么总搞得跟老王他老婆一样?!”
我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胡说,他老婆那么肥。”
他笑吟吟打量了我一眼:“嗯,是不像,他老婆的某些地方似乎比你还要再大一轮,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