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第7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就是活脱的富在深山有远亲了,何况李家又没真住在深山里。
左邻右舍也有所表示,周家和李家一向亲厚,这寿礼送的也不小气,寿面、寿桃各一抬,万字纹、长青松、福字纹和梅花纹缎子各四匹,大扇六开寿屏一架。而且贺寿时周家一家大小全到了,他们家兄弟不少,人多势众,齐刷刷的一起磕头拜寿,动作整齐的好象在家练过似的。李老太太自然喜上眉梢,连声说快起来,每人都发了红包。瞧着别人家人丁兴旺,李老太太难免想起自家——虽然两个孙子,两个孙女,也不算单薄了。可是谁会嫌孙子多呢?能多生就多生,挤得站满这堂屋才好呢!
不过现在也不错了,两个孙子大的已经开蒙读书,小的也身子健壮。人呐,得会知足,不能太过贪心。不知道惜福的话,反而现有的福分也会折损的。
又林的寿礼果然博了众人一致夸奖——就算做的并不出彩,来客们也不会扫主人家的兴。更何况这屏风做的实在精致,画儿的寓意好,都是长寿的象征,画的又着实不错。要是外头买去,就算买着一样好的,可是这是孙女儿所画,意义又不一样。
玉林的寿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众人对她本人的兴趣远大于她送上的寿礼。
她的身世并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母亲是当年李光沛在外头纳的一个妾,都没正经磕头敬茶进门,生下一个女儿就去世了。现在看这小姑娘出众的美貌,不难猜出她母亲当年必然是个大美人。
有的人不免就在肚子里嘀咕,李光沛一向跟正人君子一样,家里没妾,也没和丫头们扯不清。可是你瞧,再正派的人他也有偷腥的时候,哪有猫儿不吃鱼的?平时正派那是看不上,真遇到美人儿了,一样也要显露本性啊。
玉林很是识趣,送了礼之后就找了个理由回自己屋里去了,外头再热闹,都和她没有多大关系——虽然她年纪不大,可是这种情形她早就习惯了。
玉林进了自己的屋子,又习惯性的拿起针线来——
并不是她特别喜欢做针线,而是别人都想让她这样。
老实,本份,不出头不惹事……
玉林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母亲生的。就算她也管四奶奶叫一声母亲,但那只是个名份——她的亲娘早就死了。
在这个家里头,她象个外人。祖母对她格外严厉,父亲的冷淡,四奶奶的敷衍……她都明白。
就是姐姐和弟弟,对她还好。姐姐一直把她和德林同样看待,德林和她也亲厚。
玉林有时候也会想,她的亲娘长什么样子呢?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打听,但是照镜子的时候,她有时会恍惚,在镜子里自己的眉眼间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一定很美丽。眉毛弯弯的,眼睛水汪汪的——她的样子和家里人都不太象,那只能是象她的亲生母亲。
如果她还活着,自己现在会过得怎么样呢?
她想得太入神,一个不留心,针尖重重扎在手指头上。玉林疼得身子一跳,连忙甩了两下手,又放进嘴里吮了吮。
前头人声扰攘,十分热闹。刚刚听丫鬟说,临州的姑奶奶一家子也来了。
玉林对这个姑姑的印象很淡漠。同样,姑姑对玉林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一个小孩子,又是女孩儿,还是妾生的,用不着关注。再说,姑姑对妾这种身份有着天然的反感,自然对妾生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又林对姑姑的到来也意外之极,这位姑姑总是这样,行事毛躁,哪怕现在女儿都出了嫁生了孩子,她已经升级做了外婆,仍然没改了她的性子。说来就来,都没事先让人先捎个信儿。照她的想法,回自己娘家,还用得着费劲见外的先知会?来了不就来了,难道娘家还能装不下自个儿?
这次她来,可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狼狈不堪的逃回娘家来求援的,这次却是全家一起来给亲娘贺寿,前呼后拥的那架势自然不一样。
李老太太看到女儿回来,自然高兴。尤其女儿还带着外孙一块儿来的,外孙长得虎头虎脑的,不象小时候那么顽劣不懂事,规规矩矩的磕头拜寿,看着就叫人心里喜欢。
又林觉得姑姑和上次来相比,富态了一些,眉眼间也显得和气多了。看来自从分家以来,她自己做了当家主母,日子过得应该是很和顺。再说,前些日子听说冬梅表姐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也很美满,姑姑去了最大的一桩心事,心情自然好。
“哟……又林都成了大姑娘了!”姑姑十分诧异:“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总记得上回来还挺小的,让我瞧瞧,啧啧,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又林大大方方的向姑姑行礼问好,又问表姐的近况。姑姑果然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说:“小时候就有人说你表姐是有福的。从她及笄,来说媒的人远近都有,可不少呢。我不舍得她嫁远了,就嫁在我们临州府,姑爷是个忠厚人。本来你表姐也想来给外祖母祝寿呢,可她刚生了儿子还不到一百天呢,哪就能出门了?我和你说啊……”
☆、第九十八章客人
姑姑虽然说着女儿不能来多么遗憾,但是话里满满的满意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这女人生了儿子的确是件值得扬眉吐气的大事,重要性可与将军打了胜仗凯旋回朝。
四周的人纷纷恭喜她,又林的姑姑笑得合不拢嘴。她自己出嫁了几年才生育,而且生的是女儿,为此没少受气。就算当面没人说,背后那些人褒贬讽刺她,她心里也有数。所以女儿要出嫁的时候,她也是悬心的。万一随了自己,也生得晚,那肯定要吃苦。幸好女儿肚皮争气,嫁过去当年就有了喜,转年就生下个大胖小子,可是大大的给她挣了脸。
姑姑这回来,一是祝笀,二是来显摆来的吧?
上次她回娘家,可是大大的跌了威风。自曝了家丑,还是靠着娘和哥哥给她撑腰出主意,来得落魄,去得狼狈。可是这回不一样了,时过境迁,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人常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姑姑也是这么个脾气,就算娘家人都不是外人,也要把跌的面子一一补回来。
又林噙着笑,一边听着厅里头人说话,一边分神注意外头院子里头,一个德林就够淘气了,再加上两个伴儿——一个海源,一个贵儿,三个人嘀嘀咕咕的往外走,又林忙示意人跟上去。
今天大门敞着,人进人出的,镇上还有些闲汉,专在这时候上门来讨钱讨吃的,乱得很,平时他们乱跑没关系,这会儿可不成。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三个少爷哪一个都是各自家里的宝贝疙瘩,容不得一点儿闪失。
朱老太太也过来了,她穿的一身绛色的绸袍,鬓边戴着绒花,显得格外喜气。李老太太和她已经很熟了。笑着说:“你今天倒是穿得精神,旁人一看你这老来俏的模样儿,没准儿当今天过笀的人是你呢。”
朱老太太的头发都已经全白了,倒更显得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她的确穿的比李老太太喜气——李老太太毕竟是寡妇,就算是自己做笀,也不会穿的大红大紫的。朱老太太以前可是官夫人,见识气度都和一般寻常的妇人不同,往日里不显,这一精心打扮起来。那种富态贵气就挡也挡不住的透了出来。
朱老太太的笀礼中有一柄金丝楠木拐杖,朱老太太笑着说:“你腿脚还灵便着哪,这拐杖留着,过个十几二十年的再用也不迟。”
这话当然说得是很得体的,在很婉转的恭贺收礼的人长笀。
瞧这一堂一院子的东西,回头儿得单整出一间屋子来盛放。笀面、笀糕这些自家的人加上这么些宾客也根本吃不完,料子、头面之类的,李老太太就是轮番着戴也得戴上些日子才能戴得完。更不要提那些摆设、笀联、笀屏了。这次光屏风收了好几架。大中小号一应俱全,就数又林送的那个最为袖珍玲珑。因为摆在桌上,朱老太太也一眼就见着了。细细的赏鉴了一回,点头说:“这个看着不是那些匠人的手艺,画得清雅不俗,该是姑娘家画的吧?”
李老太太点头说:“可不是么,就是我这大孙女儿画的。”
朱老太太哎哟一声,好象刚认识一样,重新认真打量又林:“这姑娘,认识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会画画儿呢,你还有多少本事瞒着我啊?”
“也没正经学过。就自己闲着没事儿瞎涂画两笔,打发辰光。”
“瞧瞧,还谦虚着哪。到底还是跟我见外不是?瞧这画画的,景好,颜色好,不象外头画师、匠人们画的那些。都象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个顶个的俗气,那颜色也混沌一团儿看着教人心里不爽利。等来年我做笀,你也给我照这样儿弄一个。”
这让又林怎么说呢?只能笑着说:“那是您不嫌弃。我就这点儿本事,自己家里头人不笑话,要是真送了您,让旁人见着,可不得把牙笑掉了。”
“你这滑头的丫头,说着自己画不好,其实就是想躲懒不给我画吧?”
两人聊得很是亲热,朱老太太拉着又林的手,有说有笑,乍一看两人倒象亲祖孙似的。说实在的,又林也很喜欢朱老太太。她不象一般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那么死气沉沉的,开朗豁达,爱说爱笑,是个好相处的人。
厅里人着实不少,又林瞅了个空子,从后门出来。今天家里来的宾客多,这等下开席的安排也是麻烦事。男客当然在前院,但女客今天来得更多,后院和偏院屋里头是肯定坐不下,就算摆在院子里也有点悬乎。当初小弟通儿满月酒时,借了周家的地方摆了几桌。这一回没有事先安排,四奶奶尽力张罗着,总算能体体面面的应付过去。
四奶奶这一天一点都不轻松,有很多客人是不请自来的,她既要张罗接待,还得陪着应酬说话,实在分身乏术,就算是又林的姑姑回来了,她以姑奶奶的身份帮着张罗应对,也还是忙乱不堪。这时候就看出家里人丁单薄的坏处了。要是人家兄弟多的人家,母亲过笀,兄弟妯娌姑嫂齐上阵,人多总是更周全些。可是李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