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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第3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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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碧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鸳鸯荷包,那上面仍有未褪的血迹,她将荷包递给段无敌。

段无敌双手颤抖,接过荷包,他知道这是女子送给情郎的定情之物,当年苏青也曾送过给他,只是十三年前绝裾而去之时,那荷包也被她丢入火中焚毁。荷包中往往会放上一绺青丝,以示千里随君之意。他打开荷包,果然看到一绺青丝,然后他便看到一幅白绢。取出白绢抖开,上面是一幅血书,钢筋铁骨,正是龙庭飞的字迹。

“卿见此书,庭飞业已为国舍身,死虽无恨,仍念汉家江山,身后无人,唯有托付于卿,卿且忍辱负重,不可为私仇情恨,断绝君臣之义。”

段无敌手一抖,白绢飘落在地,林碧上前拾起,望着那白绢,眼中闪过悲凉之色,道:“这封血书是庭飞暗中交给萧大人,令人在适当时候交给我的,舅父请降之后,萧桐将血书给我,当时我尚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得知庭飞临阵许婚之事,我才明白。庭飞他或者曾经被蒙蔽了许久,可是临危之际,他却心地清明,他已看穿了一切。他很清楚舅父请降之后可能会面对的困境,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联姻,而我林碧不幸身为北汉公主,舅父唯一的支柱,我若不嫁入皇室,就没有可能消洱仇恨,我不知他是否太狠心,为了王上的安全,北汉宗祀的延续,他忍心要我另嫁。如今想来,当日庭飞自绝,不是为了不肯受被俘之辱,而是为了彻底的尽忠,他,他竟是早已知道非死不可。”

段无敌抬起头,悲声道:“将军!”然后又道:“殿下,此事还有何人知道?”

林碧摇头道:“此事有关庭飞声誉,除了我与萧桐,没有别人知道,我原本要焚去血书,只是想到你或者会回来,所以留给你看,你是庭飞麾下四将仅存之人,若不能得到你的谅解,我心难安,庭飞泉下也势必不能瞑目。”

段无敌黯然道:“殿下委屈至此,我却出言相责,请殿下恕我之罪。”

出乎他的意料,林碧摇头道:“不,你骂得没错,虽然我答应婚事,是为了庭飞的嘱托,为了北汉的安宁,可是若不是李显颇有令我倾心之处,我也不会嫁他,我林碧若要嫁人,大雍皇室多得是好男儿,就是我想嫁入宫中,也少不了一个贵妃名号,我接受李显,只是因为他是个不逊于庭飞的豪杰,这些年我并没有委屈,李显待我情深意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若是她方才这样说,段无敌只会冷笑而已,如今她这样说来,段无敌却是心中安慰,林碧嫁入皇室和亲,已经是定局,能够嫁给一个好汉子,英雄人物,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林碧取下风灯的纱罩,将血书在火上烧了,然后道:“无敌,事已至此,也无需多谈了,如今总算风平浪静,大雍陛下没有亏待我们,你之才华人品,庭飞和我素来敬重,何妨为朝廷尽一番心力,也算不负此生。昔日舅父冤屈了你,你若能在大雍封侯拜相,我也能心安许多。”

段无敌神情已经恢复平淡随和,躬身一揖道:“公主厚爱,无敌明白,只是无敌早已意冷心灰,更何况权势富贵本非所愿,一路行来,见到国泰民安,无敌已经很是满足了,所以我准备回沁州去,龙将军自尽殉国,苏将军身死雍都,谭将军战死沙场,石将军冤屈而死,昔日沁州众将,只有无敌一人尚存,无敌纵然厚颜,也不愿侍奉大雍皇帝。无敌一身,无牵无挂,不似公主,尚需担负万千军民的荣辱安危,所以无敌决意回沁州隐居,此事尚未得楚侯正式允准,尚请公主代无敌求情一二。”

林碧轻叹一声,说到这种地步,她自然知道段无敌心意不可更改,其实她也不想拦阻段无敌归隐,她只是担心江哲肯不肯放手,江哲此人,对敌之时狠辣非常,绝不给敌人生路,段无敌若是隐居乡间,在如今天下尚未一统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是隐患,她不知道江哲能否放过段无敌,若是段无敌等到十年之后再回来,或许就不会如此烦恼。可是林碧也清楚,去国离乡之苦,她身在长安,仍然常常想起雁门夜月,更何况段无敌是漂洋出海呢。

最后她轻叹一声道:“我会去向江侯说及你的事情,他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吧,无敌,你今后准备到沁州何处隐居?”

段无敌淡淡道:“沁州认识我的人太多,我不想招惹是非,从前谭将军归葬故园的时候,我曾亲往送葬,那里是个好地方,当年我便说过有朝一日会去那里隐居,这次途中遇见几位旧部,他们已经解甲归田,我提及想到谭将军故里安居,他们已经先去了,如今想必正在披荆斩棘,重整田园。”

林碧又是轻叹一声,这几年来她的叹息也不及今日之多,谭忌死后,虽然北汉也有封赏,可是谭忌并不得北汉重视,他的身后事已经可以算是萧条了,北汉亡国之后,大雍对于北汉为国牺牲的将领,也都有所追封,可是谭忌因为曾在泽州大肆杀戮,所以被置之不理。想必谭忌的坟墓早已没有专人照顾,曾经为北汉出生入死的将领,身后却是凄凉非常,只是死者已矣,来者可追,这件事情关心的人并不多,毕竟谭忌的为人过于偏激,想不到段无敌仍然念念不忘,怎不让她心中愧疚。转身离去,林碧留下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语道:“段将军且放心,有我林碧在,万万不能让人难为了你,谭将军墓前,每逢清明,请代我焚一拄香,是刘氏和我林碧对不住谭将军和你。”

费尽千辛万苦,陆云终于到了最后一座水榭,在第五座水榭,他在冰冷的水中浸泡了半天,早已经是手足麻痹,这最后的一段路,让他几乎支撑不住,看看和第五座水榭相似的格局,他终于笑了,第六座水榭里面,他看见了齐王妃的侍女,那么这座水榭,一定是江哲的住处了。看看没有完全关好的门扉和透过门缝的昏黄灯光,他警惕地打量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侍卫,轻轻攀上平台,他伏地而行,贴着门缝向里面望去。

地上铺着毛毯锦毡,四周是垂纱帷幕,檀香轻飘,棋坪琴台,满架书香,隔着一扇锦绣屏风,后面隐隐是锦帐低垂,这是一间华贵舒适的居室,一眼陆云便确定,这一定是江哲的住处,只是室内寂然,似乎无人。他本来觉得这水榭没有一点戒备,若是躲入室内,应该可以等到江哲归来,骤下杀手,不免暗中欣喜,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这样登堂入室,必然留下水痕,江哲归来之时,侍卫稍一巡视就会发觉,可若留在门外平台上,若是有巡视的侍卫经过,恐怕一眼便会看到自己,想到此处,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时,陆云无意中目光一闪,看到屏风后面一张春凳上散落着一些衣衫,他心中一动,除下夜行衣,拭去身上水痕,将夜行衣塞到门口地毡之下,然后走入室内,拣了一件衣衫穿上,这件衣衫十分不起眼,想来一时片刻,不会有人发觉丢失。然后他转到屏风之后,闪身躲到床底,握好尖刀,等待江哲归来就寝。

过了不多时,另一面的房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陆云只能看到那两人的腿,前面那人身穿青衣,似是下人装束,后面那人却是青袍曳地,衣衫华贵,两人都没有走入屏风后面的内室,那衣衫华贵之人坐在锦墩之上,道:“公主已经和段将军谈完了么?”陆云心中一颤,知道这人正是江哲,他的声音清雅,语气温和随意,全然没有掌握重权之人的傲慢口气。另一人恭恭敬敬地道:“公主令萧大人传言,想和您见面详谈。”这个人的声音冰冷无情,但是又带着一丝温和,仿佛冬日里的一丝和风,陆云猜测这人定是邪影李顺,更是放缓了呼吸,不敢露出一丝声息。

那人站起身来,道:“公主相召,我们过去吧,想必段将军已经有了决定。”

这时门外有人冷冷道:“不必了,江侯爷,我林碧已经来了。”说罢两人推门而进,只听声音,陆云便知道是林碧和萧总管。

双方见礼之后,林碧开门见山地道:“江侯爷,我想请你网开一面,放过段将军,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江哲不紧不慢地道:“殿下有故旧之情,哲心中明白,只是段将军昔日乃北汉大将,皇上和齐王殿下对其都有留心,当日我宽释段将军之事,皇上得知之后虽然没有怪我,可是也是叹息不已,说这等名将,却被我放过了。”

林碧冷冷道:“当日你就是强留下段无敌,最后也不过是留下一个心死之人,他是绝对不会归降的。”

江哲淡然道:“我清楚此事,沁州军皆是龙将军部将,忠于刘氏,且和大雍结下深仇,段将军又是择善固执之人,当日是绝对不会投降的,所以我终于放了他一条生路,幸好他也是守诺之人,没有辜负我手下留情的美意。”

林碧语气软弱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今日你何必还要为难他,他是不会和大雍为敌的,他所求的不过是隐居田园。”

江哲笑道:“若是如此,只怕可惜了段将军的本事,他若肯归降,必能封侯拜相,何乐而不为呢?”

林碧无奈地道:“段将军本是无心功名之人,他有意在谭将军故里隐居,你若不放心,最多安排些人监视就是,他如今心灰意冷,就算你强留他在朝中,也派不上用场的。庭飞和麾下四将,如今只有他一人尚存,他是不可能归降的,你应该清楚,沁州、泽州两地军民之间的仇恨,想要化解不是十年八年的事情,段将军既然无心和大雍为敌,你若强行软禁他,只恐不妥。”

江哲似乎思索了许久,终于道:“既然公主殿下为他缓颊,我便再放纵他一次,不过殿下却要保证段将军不会生出反意。”

林碧淡淡道:“我们都已经降了,难道他还会树起叛旗么,他只是想寻个安身之地,他乡虽好,不是故乡,他这次冒险回来,想必没有料到这么多年,你还记着他的存在。”

江哲叹息道:“忠臣义士,永铭人心,我怎会忘记。段将军想到谭将军故里隐居,这样也是好的,谭将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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