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侍寝?砍了!-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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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皇帝陛下遇刺昏迷的消息传了出去,后宫乱成了一锅粥,京中人心不稳,武恪带着一众武将维护京中秩序,铁血手腕之下,若非先下手为强,将一干谋逆之人抓进天牢,手脚再慢半日,后果不堪设想。
我坐在龙床对面的锦塌之上,前面御案上是成山的折子,看过去的只有一小半,这还不止源源不绝送进来的。御案与锦塌是特意让田秉清带着人搬过来的,仿佛只有这样一抬眼,看到皇帝陛下昏睡的容颜,我才能在彻夜不灭的幽烛之下,稍稍心安。
娥黄端着碗燕窝粥奉上,轻声劝慰:“娘娘,石大人说陛下这两日已经好了许多,没准就快醒了。您没日没夜的忙,就算不为自己,为了肚里的小皇子,也要保重身体啊?!”
我摸摸肚子,这里有我与他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接过那碗燕窝粥,我一仰脖灌了下去,嘴里一股苦味,连心都在发苦。
田秉清蹑手蹑脚的进来,一脑门子的官司:“娘娘……关起来的各宫主子吵闹不休……德妃娘娘几次要寻死……”
我扶着御案坐起来,眼前金星直冒,被娥黄与田秉清一左一右的扶住,喘一口气,才道:“容我梳洗了,去会会各宫诸妃。”
自德妃来过之后,我便知道这后宫的篱笆扎的不甚牢固,总会有猫儿狗儿别有居心的闯进来,传递些消息。况且太后已去了宝济寺,陛下现正昏迷着,宫中唯我独尊,禁卫军最近也撤了一部分协助武恪主理京中事务,人手大打折扣,为免麻烦,我索性下令将宫妃们全数集中在含香殿起居,又将各宫侍候的宫人集中别的殿阁看管起来。
含香殿阔大,每位宫妃配备一名贴身宫人足矣。
我从前在军中呆过,便按着黄介将军的办法实行军事化管理,含香殿进出人口严加控制,便是送水送饭的宫人,也要严密监视,只除了沐浴更衣,各人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只是这些宫妃从前便是娇养惯了的,又勾心斗角,如今被拘禁在一处,旧怨又添新仇,整日小吵小闹不断,我本着不死人就无须理会个人恩怨的想法,不曾横加干涉,想要让她们自行解决个人恩怨,但显然各位宫妃于人际关系上处理能力不佳,不过两日便吵了个翻天覆地,差点连含香殿的殿顶都要掀翻。
娥黄与田秉清陪着我,身后跟着大批宫人到达含香殿的时候,德妃正与玉妃梅嫔争的脸红脖子粗,形如斗鸡。
从前德妃背后有靠山,护国将军与太后都尚在屹立,就算是不得皇帝陛下宠幸,那也比各宫宫妃高了一等,若非有我横插一杠子,从天而降,众人都奉她俨若皇后。
只是一朝色变,她所倚仗之人势颓,翻身无望,那些平日受她欺压忍气吞声的宫妃们自然不肯白白放过这个好机会,各种酸言酸语扑面而来,很快就将这个从未经过风雨的女子给打倒。
等我一脚踏进含笑殿,看到几个争的面红耳赤的女子,不由深深后悔当初下令各宫妃锻炼身体,如今身体好了,吵起架来也有力气了。假如从前身娇气怯,哪里能将对方身上头发拨下一绺?或与对方撕打抓挠?
“陛下现正病着,看来各位是太过担心了些,这才发生了争执,不如各位都从今日起悉心理佛,每日多抄些经书,也好祈祷陛下早日安康吧!”
我侧过身,自有宫人将太后宫中从前供着的佛像抬进了含香殿,又抬进来厚厚一摞金刚经,人手一册。
德妃涨红着脸辩驳:“皇后娘娘,梅嫔以下犯上,言语无礼,求娘娘处罚!”
梅嫔掩面嘤嘤而泣,玉妃在一旁帮腔:“德妃随意辱骂梅嫔,却反咬一口……”
我被吵的头昏脑涨,冷冷道:“既然诸位不服本宫,又不能为了陛下安康诚心在佛前祈祷,不如明日全送去宝济寺落发出家,顺便侍奉太后娘娘。想来太后娘娘在宝济寺无人作伴,定然也有些寂寞了。”
玉妃怔的一怔,面上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半日才道:“娘娘,你不能趁着陛下受伤,便将后宫清理一空吧?”
嗯,这一个还是留恋凡尘的。
留在宫中虽然不得凤朝闻喜爱,毕竟衣食无忧,若是送进了宝济寺剃光了头,后半辈子可真就毫无指望了。
我的目光从各人面上扫过,“嗤”的一声笑了:“莫非各位以为,宫中没了宫妃就会大变?老实说,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信不信诸位前脚刚刚腾空了殿阁,后脚就有无数女人涌进来?!且保管各个都比诸位年轻漂亮鲜嫩!”
含香殿一时鸦雀无声,哭泣的申辩的都停了下来,一幅噤若寒蝉的模样。
我一步步走回去,皇宫雄伟奇峻,然而我心之所系者,不过一人,身之所卧者,不过半张床,再多的身外物,与我又有何干系?
龙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有英俊的侧脸,翻云覆雨的手腕,层出不穷的计谋,然而留给我的,只有一颗宽容爱重的心。
我在他的庇护之下安逸太久,早已丧失了斗志,直到他倒下来,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隐藏在身后的这狰狞混乱的世界才彻底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令我几乎束手无策。
“求求你醒来吧夫君!我管不了这么一大摊事。”我拿手指戳他的脸,俯在他耳边小声哀求。
承认自己无能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
在他面前,我还做过更为丢脸的事,也不差再添这一椿。
几步之外有虎视眈眈的娥黄与田秉清,他们将自己的眉毛扭成纠结的形状,一面想阻止我这种犯上的行为,一面又盼着我把皇帝陛下弄醒。
但诚然皇帝陛下操劳太久,并且打定了主意要光明正大的偷懒,死都不肯醒来。
我为自己以往躲在他身后不能替他分担半分辛劳而内疚不已。
是不是有个人分担,他才肯痛痛快快醒来?
不得而知。
迫不得已,我咬咬牙,趴在他耳边以惊慌失措的声音叫道:“陛下,藩王造反,要攻进皇宫了……”
田秉清骇然盯着我:“娘娘您……”
娥黄恨不得顶着犯上的罪名扑上来捂住我的嘴。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听说用言语刺激昏迷之中的人,有助于苏醒!
皇帝陛下向来最重视这天下归属,好不容易拿命打拼了来,我不认为他能安稳睡着容忍各藩王抢去。
可惜我估算错误,他大约是铁了心要休息一回,无动于衷睡的香甜,我得不到他半点回应,沮丧到了极致,倒差点哭出声来。
这时候,武恪两眼血红,满嘴水泡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他说我有必要上朝辟谣。
于是,我不得不召集大臣垂帘听政一回了。
☆、62祸2国妖后是怎样炼成的
武恪曾‘好心’提点我;早朝堪比菜市场;陛下向来任由朝臣各抒已见,广开言路。我怀疑他近日武力镇压的太多;生怕此刻我往勤政殿一坐;压不住场子,引得朝臣大怒;搞不好会朝我扔臭鸡蛋石子。
——他的一切行为皆是听命于皇后。
我本来准备好了被朝臣们轰炸的可能;早早撕了一块帕子;将丝绢团作小团;怕万一吵得厉害了;也好塞塞耳朵,哪知道朝臣们各个好像风大闪了舌头,一脸噤若寒蝉的模样;打死不肯开口。
好不容易出来个肯说话的,还是个御史中丞,吭哧吭哧半天,才表达了“就算陛下一时半会不能理政,但皇后还是理应以后宫之事为主,前朝男人们的事你就不必理会,洗洗回宫照顾夫君养孩子去吧”的意思。
我傻眼了。
听说自陛下倒下,朝中沸反盈天,这帮人前两日还吵的不可开交,没过几日就结成了统一战线?
大齐自统一天下,朝堂之上新旧朝臣,文臣武将,权臣世家与寒门清流,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共同织就了这张网。
我虽然身在局外,但瞧着皇帝陛下往日也曾费神思量,大搞平衡之术,如今他们不肯闹将起来,我如何寻隙应策?
我在勤政殿碰了个灰头土脸,回宫对着凤朝闻沉睡的脸禁不住悲从中来,好好一场出宫,酿成了这场事故,如今却要我来收拾这烂摊子。而我向来好逸恶劳,帝王心术又不曾习得半分,焦头烂额失了倚仗,他却睡的香甜;如何是好?
我扯着他的耳朵,大声道:“陛下,叛军已经围着皇宫两日夜了,你再不醒来,我们母子都要没命了……”
田秉清这两日早已哭肿了双眼,对我这种骇人的谎言似乎已经麻木了,只呆呆盯着昏睡的陛下瞧。
石清一手护着自己的胡子,一手来把脉,我这两天越发不肯尊师重道了,扯着他的袖子,恶狠狠逼着他给句实话:“陛下到底几时醒?”
他照例愁眉苦脸摇头晃脑的忽悠我:“陛下虽仍昏迷,但脉息渐强,昏迷乃是失血过多,受伤过重所致。”
这世上最喜欢骗人的就是大夫。
我觉得石清眼神闪烁,胡子稀疏(被我拨的),这些话没一句能信,很想把他送进天牢去陪陪护国将军与各位王爷,饿上两顿也许他就肯说实话了。
被田秉清给死命拦住了。
宫人再来报,德妃几次求见陛下皇后娘娘被拒,悬梁寻死,被宫中侍人拦了下来。
我此刻最恨听到“死”这个字,闻言大怒:“她要想死,就别拦着,你们只须预备好了发丧之物。”
前来禀报的宫人面色煞白,匆匆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我余怒未消,千头万绪,多少事都堵上门来,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毫无悬念的离不开躺在龙床上的这个男人了。
有谁的一生之中会毫无缘由的与另一个陌生人的命运不可避免的联系到一起,他痛时你也痛,他受伤垂死挣扎,你也一蹶不振,形如末世将至?
红着眼睛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看过,再次坐在勤政殿的水晶帘后,我再无耐性与这帮迂腐到脑子打结的臣子们饶舌,揪出奏折上因为皇后垂帘监国而骂人最凶的几个,当堂拖下去打了一顿板子,又夸奖了几句此刻仍然坚守岗位的礼部尚书等人,没有在朝堂风云之时人云亦云,只做好本职工作,特别强调陛下看重的臣子当如是。
这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收效甚佳,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