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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片禛心在玉壶-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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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儿咯咯笑道:“好,小小白,惜儿是叔叔的小小白!”胤祥轻拍她的背脊,直到惜儿睡得沉了,他才敛了笑意,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惜儿,特别是睡着了的惜儿,还真是像她,很像她……

82婆婆

从容偎在胤禛的怀中;素手也抓拢了他的衣襟;胤禛抚一抚她的背脊,“怎么不睡?明儿眼睛抠了;就不好看了。”

从容扁了扁嘴;“我在想惜儿;不知道胤祥哄不哄得住她?”

胤禛还没来得及答话;从容拢了拢手;又道:“还有弘历和弘昼,他们俩从未见过我,不知道肯不肯同我亲近,还有……”

胤禛垂眸;“还有?”

“还有我明早真要进宫去请安么?你的额娘;还有别的一些人;一定会认出我的。”

胤禛声音低沉,“认出又怎样?容容,只要我们不认,他们又能怎样,质疑皇阿玛的话么?”

从容仰首看他,胤禛的眸中似起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分明,“这件事,皇阿玛早晚会知道,我只不过想让他早些知道而已。”

第二天一早,天际厚积的云层就如压在从容心中的心事,沉沉地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从容特意薄施了脂粉,换上一身清雅素净的衣裙,跟着年氏若娆坐车进宫。马车隆隆,从容与若娆相对而坐,偶尔目光相触,彼此也是立即移开。

从容转而看向窗外,若娆则看着她身上那条以云锦制成的缠枝莲花裙,嘴中如吃黄连,苦不堪言。这三年,琳蕙称病不出;婉馨也是时常告病;钮钴禄秋宜则同耿氏燕云一起,专心于抚养两位小阿哥,诺大的雍王府、纷繁的杂务,全由她一人打理。胤禛对她赞赏有加,德妃也对她颇为看重,再加上与姐妹妯娌间相处融洽,她惟一所缺的,就是胤禛一颗回转的心而已。

三年了,她一直以为,三年足以冲淡他对小瞎子的记忆,也足以令他对她动情,可是,她等来等去、盼来盼去,昨夜胤禛终于进了她的小院,却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子,一个名叫荣容的女子,当她于烛火下看见她的那一刻,多年前的梦魇,分明再临……

从容从前与若娆并不多见,印象中,她总是面色苍白,弱柳扶依的模样,不过自昨夜之后,她便知道若娆并不如外表看来那么娇弱,至少,在失手摔碎了一只琉璃碗之后,若娆就镇定地称呼了她一声,“妹妹”。妹妹……从容蹙紧了眉头,要换作是她,这一声妹妹,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

德妃端起茶盏,起开茶盖,微抿。透过袅袅水气,她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从容,那眉、那眼、那小巧的鼻尖、那即使不笑,也微微翘起的唇角……德妃嫌恶地盖上茶盖,“嘟”地一声,放下了茶盏。她的好儿子,自从有了那个小瞎子后就没少让她操心,好不容易皇帝出手解决了这桩麻烦事,刚消停了三年,他又寻来一个,这样的眉目身段,这样的形容声音,若说不是小瞎子,除非她是个睁眼瞎;可若说是,小瞎子当年明明是死了的,除非……除非是皇帝又手下留情……

“你姓荣?”德妃突然发问。

从容一激灵,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是,荣盛之荣。”

“荣容,倒是一个好名字。”

“谢额娘夸奖。”从容起身,盈盈一福。

德妃随意挥了挥手,“坐下吧,既是一家人,不用这么拘礼,免得人家看见误会,还以为你是底下伺候的呢。”

德妃刻意咬重了“底下伺候”四字,从容淡然而笑,“我初次进宫,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额娘不要放在心上。”

德妃亦含笑,“这倒是。你是庄子里出来的,恐怕对宫中规矩不太知晓,若娆,以后多教着她一点,特别是主从尊卑这一条,千万要教她谨记于心,不要失了分寸。”

若娆起身,轻轻答应了一声,“是。”

德妃招手让她过去,摸着她瘦骨嶙嶙的手腕,心疼道:“又瘦了,可要多吃些才行。”

若娆颔首,“是,额娘。”

德妃又道:“你若是实在忙碌,趁婉馨身子好的时候,让她给你搭把手,分去些担子也是好的。”

若娆面带忧心,“姐姐的身子总不是太好,我看她刚病着起来,始终还是瘦弱,精神不济的样子,”说着话,若娆看向从容,“容妹妹才刚进府,等她熟悉一些府中人事后,不如让她帮我搭把手,分去些琐事。”德妃不语,又端起茶盏,细细品尝半天才道:“我看她身子也不是结实的,又是底下上来,文理什么的恐怕也不通,你找她,还不如找如墨去。”

若娆呐呐地看了从容一眼,从容倒是坦然,含笑看着手边的一碟黄金卷,她本就无心插手王府之事,德妃再找她的茬,也不过是白费唾沫星子而已。德妃看从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心里也不太舒服,絮絮问了若娆许多府中之事后,她又问道:“我的两个孙儿最近如何,可还听话懂事么?”

从容竖起了耳朵,听若娆说道:“都很听话,只是弘历胆大,谁抱他都肯,弘昼胆小,只喜欢黏着燕云姐姐。”

德妃慈和笑道:“这是燕云不好,总带在身边,不肯让他多走一步的。你回去告诉她一句,孩子是她的,谁都抢不走,别总是藏着掖着,让她多带着出来走动走动。”

顿一顿,德妃的眼风扫过从容,“秋宜那边也是这句,你别忘了说。”

若娆应声,从容则攥紧了手指,心疼如绞。她的孩子是她的,不是什么秋宜的,燕云的,是她的!

若娆回头,看从容脸色不好,便道:“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从容强自忍耐,“没……没什么。”

德妃望了望窗外密布的乌云,“看这天色,是快要下雨的样子。我也不留你们了,快回去吧,免得淋雨。”

若娆答应着与从容一起告退时,德妃突然又叫住了从容,她的眸光,一如以前看她时那般审慎与冷然,“回去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我也无需再教你。以后无事也不必过来,安安分分、太太平平的,就是各人的好处了。”从容抿紧唇,躬身向她行一礼后,冉冉而退。

外面已起了风,卷着落叶发出阵阵嘶吼。从容与若娆走至绛雪轩时,豆大的雨点已是噼啪而下,打在人身上生疼。虽说带着雨具,这样大的雨也是走不了人的,不一刻,两人就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了绛雪轩避雨。

从容与若娆并无话说,两人看了看那密集的雨幕后便各想心事。一时屋内极静,只听得窗外哗哗的雨声,冲刷着万物,却不能冲走人心头的愁云。从容低着头,看着自己刚刚在手心上留下的指痕,她能忍受德妃对她的不满、讥讽、嫌恶,可是她不能容忍她的独断,她才是孩子的母亲,她不想再与她的孩子分离……

外间杂乱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响,有一清朗的男音越帘而入,“你去同额娘说一声,这雨太大了,我在这避会儿,等等再过去。”

“是。”小太监答应了一声。

等了等,那清朗男音又问道:“里头是谁避着呢?”

外面候着的仆妇答道:“是年福晋,还有……”

没等她说完,那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是四嫂么?”

若娆在内答应了一声,那人似乎不再避忌,掀帘而入,抬眸时,从容也恰好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恍若又回到了某一天、某一刻。从容下意识地抬手触了触脸颊,十四阿哥胤祯则失声道:“小瞎子!”

从容怔怔看着他,胤祯此时已有二十六岁,眉宇之间不似小时,与德妃愈来愈相近,个子比胤禛略矮些,身上却是比胤禛结实得多。他紧紧盯着从容,气势迫人,“小瞎子?”从容站起身,若娆上前道:“十四弟说的是什么傻话,小瞎子早已……早已去了,这是新进门的荣氏,你也该叫声四嫂才对。”

“荣氏?”胤祯开口,却不是叫从容四嫂,而是狐疑道,“是四哥在庄子里新娶的那位?”

若娆颔首,从容则微微笑着,向他点一点头道:“十四弟好。”

胤祯走近她,眸光片刻不离,“四嫂,请恕小弟唐突,实在是四嫂像极了小瞎子。”

从容镇定道:“是么?”

“是,四嫂同她,如同一人。”

“真有这么像?”从容似是不信,“可惜她已经故去,不然我倒也想见见。”

胤祯一挑眉尖,半笑不笑道:“四嫂若想见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照一照镜子即可。”

从容依然保持笑容,“以十四弟这么说来,我就是她喽?”

“小弟可不敢这么说。”胤祯笑容古怪,“不过以小弟看来,四嫂若是换上那身内监的袍子,结上辫子、戴上帽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四嫂若不信,可以装扮了去问四哥,看看小弟有没有扯谎。”

从容微抿双唇,胤祯又一拍脑门道:“哎,小弟忘了,四嫂才来,想必还不知道小瞎子的来历,这会儿避雨无事,小弟不如说上一说,以解四嫂的闷气。”

若娆蹙眉,刚想出言阻止,从容已道:“我知道的,小瞎子的事,四爷已同我提过。”

胤祯散漫道:“哦?四哥怎么说?”

“四爷说,小瞎子不仅伺候过他,也曾伺候过十四爷,看来她是伺候得很好,十四爷至今也没有忘记。”

胤祯迎上从容的目光,神色渐渐柔和下来,“怎么会忘呢?虽说小瞎子说的故事最无趣、挑个鱼刺挑成了肉泥、为我换个裤子还会脸红,可她还是很有趣,与别不同。”

从容双睫微颤,胤祯话锋一转,凌厉了语气,“不过她是个会装的,直到说开的那天,我都不信,不信她竟然有这本事,骗人骗了那么久!”

从容默然,胤祯的骄傲,使得他容不得半点欺骗,即使,她是无心而骗。窗外雨势已渐小,若娆拂一拂衣摆,站起身道:“十四弟,雨小了,我们要回去了。”胤祯嘴上相送,脚上却没有挪动,从容看他挡在身前不走,轻轻唤了一声,“十四弟。”

胤祯凝眸看她,让开了路,“小时候,我总喜欢捏小瞎子脸上的肉,所以她看见我,总是先要捂脸,”从容低头,在他身边走过,胤祯声音更低,却是清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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