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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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足下善言相劝,只是我夫妇二人到颍川也是为了修缮祖坟而来,如今尚未办妥,岂能轻易离开?”说着,陈蓦望了一眼在人群前面说话的老者,低声问道,“荀家不曾想过去救自家儿媳?”
“如何不想?”男子苦笑一声,摇头说道,“昨日荀老爷带着百余名兵勇上了山,还没发现贼子踪迹便折了三十余人,听那些侥幸活着回来的兵勇说,山里恐怕藏着不下于千余贼子,颍川文风盛行,甚少有习武之人,即便是打得过那些恶贼又能怎样?葛陂黄巾可是有数万人呐,万一当真惹恼了他们,聚众来攻颍川,岂不是糟糕?”
“那荀家打算如何办理此事?”
“还能如何?唯有答应那些贼人条件,出纳粮谷十万石咯!荀家乃是世家豪门,家大业大,十万石粮谷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荀老爷担心那些贼人出尔反尔,得寸进尺,垂涎我颍川城中财富,是故连日招募百姓帮忙守城……哦,若是能帮忙将那十万石粮谷运到城外,荀家按人头算,每人发一千钱……不过不是我说,明知道城外山中便有恶贼窥视,没几个人敢出城赚这笔钱……”
陈蓦听罢心中暗暗摇头,早前他也听说过颍川文人墨客辈出,好些有名望的儒士都是出身这里,但是却没想到这里的民风如此的懦弱,即便是作为一城太守、荀家家主的荀绲,也只想着破财消灾、息事宁人,而不是招募兵勇剿灭那波黄巾。
也难怪陈蓦不理解,毕竟豪门世家的处事原则与普通百姓那是决然不同,但凡天下世家,考虑的都是如何将先祖留下的家业延续下去,而不会特意去考虑家中某一位成员,凡是以求存为优先考虑,宁少一事,莫起争端,如果有机会光宗耀祖那当然是最好,如果没有机会,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将祖先留下来的家业延续下去,也算是对得起历代烈宗烈祖,这是天下大部分世家的处事原则。
“唉,荀家二公子可是个好人呐,如何会遇到这种事……”那名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荀家二公子?”陈蓦愣了愣。
“小兄弟连这都不知晓?荀家二公子名彧,字文若,在我颍川赫赫有名,满腹经纶,学贯五车,为人又谦逊……”
“荀彧、荀文若?”陈蓦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抬起头顺着那男子的视线望去,惊讶地见到前些日子帮助过自己的荀彧正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站在自己父亲身后,心下不禁哑然。
“难道被掳走的……”
“正是!”那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
深深望了一眼远处的荀彧,陈蓦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家中。
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唐馨儿着手收拾碗筷,期间不时地转头望向坐在厅内的陈蓦,见他直直望着挂在墙上的宝剑发呆,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陈蓦身旁,蹲下身,靠在他身旁,轻声说道,“我郎可是要插手此事?”
正发呆的陈蓦回过神来,张张嘴欲言又止,表情有些尴尬,半响之后,讪讪说道,“很明显么?”
唐馨儿无奈地笑了笑,将头枕在陈蓦膝上,轻声说道,“我郎重情重义,前些日子那位荀先生如此善待我等,不收分文便将这间屋子让与我等,如今他有难,我郎又岂会无动于衷,妾身说得可对?”说着,她抬起头俏皮地眨了眨眼。
被唐馨儿一语中的,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有心要还荀彧一个人情,但是又顾虑唐馨儿的安危,毕竟时下不比当初,当初府内府外可是有好些侍卫以及黄巾的弟兄们把守着,就算陈蓦暂时离开几日,也不会发生什么,然而现在陈蓦要是一走,那唐馨儿可就是孤身一人了,即便颍川城内治安比较稳定,但是陈蓦心中依然有些不放心。
再者嘛,就是顾及唐馨儿的态度,毕竟在离开长安前,陈蓦答应过她,一旦董卓之事告一段落,他便辞官,当个耕夫也好,做个猎户也罢,从此双手不沾人鲜血。
“我郎为何不说话?莫不是打算哄骗妾身,待妾身熟睡之后再悄然出城?”唐馨儿俏皮地笑了笑,随即握着陈蓦双手,正色说道,“妾身也读过圣贤之书,也晓得男儿在世,当杀人立功成就一番事业,然而当初我郎为助那妖女,杀人无数,成就鬼将恶名,妾身着实不喜;现如今,荀家二公子与我等有恩,我郎暗中相助,乃是报恩,如此足以显我郎恩怨分明,重情重义,妾身如何会劝阻,只是……”
“只是什么?”
只见唐馨儿脸上神色一黯,低声说道,“那位算卦先生说过,我郎今生杀戮过重,折损阳寿,妾身知道我郎武艺过人,但是……妾身只求我郎尽量手下留情,若是那些恶贼有心从善,我郎便放他们一条生路,不为别人,仅为不损及我郎福泽……”
“呵,”陈蓦听罢苦笑说道,“我只是去探探究竟,若是有机会便将那妇人救回来,又不是前去杀人,再者,那山上有千余人,我总不至于将他们都杀了吧?”
唐馨儿微微摇了摇头,望着陈蓦再次说道,“妾身以为那位算卦先生卦象极准,并非信口开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望着唐馨儿坚持的目光,陈蓦唯有点头。
“我答应你!”
“如此,我郎打算何时动身?”
陈蓦听罢看了眼外面天色,犹豫说道,“再过些时辰吧,等你睡下,我再出发,天亮之前我便回来……”
“闹出这般大事,今夜城中必定有宵禁,未免横生枝节,我郎还是早早动手较好,”说着,唐馨儿起身走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宝剑取下递给陈蓦,随即轻声说道,“我郎不在身旁,妾身如何睡地安稳?”
接过了宝剑,陈蓦犹豫地望了一眼唐馨儿,迟疑说道,“那……”
“无妨,城内治安尚且安稳,再者今夜必定有士卒在城内巡逻,我郎只是离开一宿,妾身不睡便是了,只愿我郎此行顺利,早早归来,妾身候着……”
陈蓦心中一思量,重重点了点头。
“天亮之前,我便回来!”
“嗯!”
在离开前,陈蓦留下了一柄短刃给唐馨儿防身,其实大可不必,毕竟颍川民风和善近乎懦弱,再者,既然闹出这么大的事,城内必定宵禁,来来回回有不少士卒巡逻,而唐馨儿又做普通民妇打扮,兼两人才不卢柏,又不曾惹出事端,哪里会发生什么事。
果然,正如唐馨儿所说的,城内果然实行了宵禁,城中的士卒早早地便敲锣打鼓叫百姓回家,莫要逗留在街上,等陈蓦来到南墙附近时,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了百姓的踪影,只剩下那一队队巡逻的兵勇。
城门已经关闭了,怎么出城成了优先考虑的难题,毕竟颍川的城墙足足有三、四丈高,没有绳索之类的玩意,就算是陈蓦也翻不上去啊,更别说城墙上还驻扎着守卫。
就在陈蓦站在阴影角落思考对策时,他忽然瞧见有一名士卒走下了城墙,一路走到偏僻处小解。
陈蓦顿时有了主意,悄然无声地走到那人背后,右手一记手刀砍在那士卒脖颈便将那人打晕了。
望了望左右,陈蓦将那名士卒拖到一处民房后的草堆中,扒下他身上铠甲套在身上,随即朝着城墙走去。
当然了,临走前他也没忘在那名士卒身上堆一些干稻草,一来是为了避免过早地被人发现,二来嘛,虽说眼下刚落初春,气候回暖,但夜里还是非常寒冷,陈蓦既不希望那名士卒无辜冻死,也不希望自己不明不白地背上一条人命。
很幸运,因为城内守兵不多,又要分出一部分在城内巡逻,以至于当陈蓦登上城墙时,城墙上那几十名士卒都没有发现这一位下城墙小解的士卒已经被掉了包。
陈蓦握着长枪在城墙上装模作样地巡逻了一会,不时转头瞧瞧那些兵勇的动静,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遂将手中长枪放在一旁,解下了腰间的宝剑。
那三、四丈高的城墙,用现在的话来说便是近十米,但是对于陈蓦来说却没有什么大碍,至少要比上来简单地多。
只见他望了一眼漆黑的城下,估摸了一下距离,将手中宝剑轻轻向上一抛,一跃跃下城去,落地时右手一撑地面、侧身一滚便卸开了下坠的力道,随即伸出右手,正好接住下落的宝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望了一眼城上,陈蓦顺着广场那个男子所说的,朝着南面深山而去。
在偌大山林中找所谓千余名贼徒,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深夜,好在陈蓦眼力、耳力过人,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亦是如同白昼,即便是有些看不真切的地方,戾气的探查能力也足以弥补。
毕竟是人都存着气,只是强弱程度不同罢了,陈蓦倒是能收敛自身气息,但是那些黄巾显然不能。
足足两个时辰,陈蓦凭借着对气息的认识寻找着那波黄巾的落脚之处,但是却依然没有任何头绪,然而就在他打算放弃时,他忽然感觉到山的另外一头有着人的气息。
找到了!
陈蓦心中一紧,沿着传来人气息的地方摸黑走去。
走了没多久,他便瞧见远处隐隐传来几丝火光,好似是篝火的光亮。
陈蓦悄然无息地摸了过去,依靠着贪狼的命格之力,若是有人想要在黑夜中发现他,那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二个,三个……
依在一棵树的背后,陈蓦凭着对气的捕捉估算着林中的黄巾,但奇怪的是,数来数去只有寥寥几十人,哪里有像那名男子说的千余人。
为了谨慎以前,陈蓦又用自己的眼睛挨个数了一遍,没错,只有大约五、六十人,而且这些人眼下正聚在几堆篝火旁喝酒吃肉,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蓦就潜伏在他们身旁不远处。
但是很奇怪的,这些传闻中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葛陂黄巾,身上却几乎没有多少杀气,要知道武人对于杀气是相当敏感的,尤其是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