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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新宋-十字-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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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是呼应《西京评论》,实际上却是指责《汴京新闻》只想着自己出名,提高销量,一点也不考虑军器监的情况特殊,一方面给大臣的名誉造成极坏的影响,一方面让敌国知道火药配方失窃,肯定蠢蠢欲动,想要据为己有,如果最后火药配方落到敌国手中,《汴京新闻》也要负责任。」
反正时移势变,现在军器监案闹得越大,对石越越有利,《汴京新闻》的麻烦,他潘照临才懒得操心呢,让桑充国碰碰壁,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石越叹了口气,暗暗叹道:「王元泽也算是才智之士,转移视线这种千年以后的政客常用的手法,他现在就用得如此纯熟。」他却不知道这是御史中丞蔡确的主意。
但是对石越来说,桑家其实并不仅仅是「盟友」那么简单。
在某种意义上,桑家是石越在这个时代的「家」,所以对于潘照临把桑家放到算盘上来算计,他一直很有点反感与抗拒。
这种「家」的感觉,对于石越来说,实在是相当大的诱惑。
因此,对于桑充国,石越虽然感到有点不舒服,但是那种兄弟的感觉,毕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就当是一个任性的弟弟吧。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石越心里并不想桑充国遇上什么麻烦,但不知为何,他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感觉,当下故意淡淡地问道:「那长卿他们是什么反应?」
潘照临笑道:「长卿也是聪明的人,虽然欧阳发不在,但是有程颢相助,加上他最近认识了两个人……」
石越心中一宽,笑着问道:「是何方神圣?」
「一个是晏相公的公子晏几道,文章风流,妙笔生花;还有一个是晏几道的朋友,是个城门小吏,叫郑侠,听说为人还不错。晏几道和长卿相交甚欢,长卿还把他请到了白水潭做助教,在明理院专门讲诗词文章。」
晏几道这人,石越当然是知道的,他笑道:「原来是小山呀。」虽然在他心中,郑侠引起的震动,比晏几道要大得多。
任何学历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郑侠,虽是小吏,却是个能掀起惊天波浪的人,但石越的修养已经很到家,这时他倒能装成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人的样子。
潘照临笑道:「小晏乃相门之后,虽然为人清高,不过也是慷慨风流的,和长卿自然谈得来。王元泽那点本事,小晏怎么会看不出呢?何况还有程颢在。
「《汴京新闻》自然是奋起反击,说自己做的事情上合天理,下合人情,公子的《三代之治》与《论语正义》几乎被引遍了,什么言论、清议、制衡的意义,说得天花乱坠。
「然后,他们又批评《皇宋新义报》是朝廷主办的报纸,军器监的案子查不清楚不去怪有司,反倒将罪责推给他们这些草民,是荒唐可笑。小晏写了几篇妙文冷嘲热讽,估计王元泽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石越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却听潘照临又道:「不过公子看看报纸就知道,《西京评论》对于《汴京新闻》报导军器监案也颇为不满,一方面自然是敦促朝廷要让案子水落石出,一方面却在责怪《汴京新闻》行事轻佻。和长卿又打了一回口水仗。」
「朝中没有动静?三家报纸把事情又炒出来,蔡确和陈绎的日子不好过吧?」
「文彦博名义上还能管着军器监呀,他自然与《西京评论》一朝一野互相呼应。
「王安石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西京评论》,自然是不会高兴,但也不好说什么,民间的《汴京新闻》也有了,朝廷的《皇宋新义报》也办了,没理由不让人家办《西京评论》。
「好不容易控制了御史台,现在居然出了一个声音更大的对头,他现在肯定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把《汴京新闻》掐死在萌芽状态。韩琦也上书要求朝廷彻查此案。现在日子最不好过的,自然是陈绎和蔡确。」
注八:判太常寺,古代掌管宗庙祭祀的机构。北齐始以太常寺为太常机构之称,隋、唐以后因之,为卿寺之一。
第三章 风云再起
的确,陈绎堪称大宋有史来最倒楣的开封府知府,身为「首都市长」,身分自然比别的知府要高,可是麻烦也出乎意料的多。
白水潭案他解决得还算利索,本来以为可以不要再扯上太复杂的政治案件,结果又冒出一个军器监案,明显牵涉到新党、旧党、石越三方利益。
陈绎是办案的能手,一眼就知道这中间有猫腻〈注九〉,可是知道归知道,他却不敢查。
陈绎风骨再硬,也顶不住三方的压力,何况还有一个御史中丞蔡确从中掣肘。
所以一开始,陈绎就抱着一个不了了之的想法,慢慢的时间长了,大家就忘记了,结果《西京评论》「旧事」重提,这次把他这个权知开封府又推到了风尖浪口。
皇上、中书,严辞切责,要他加紧破案,以安中外之心,然而,这个案子明明是不能破的。
陈绎好几次想打主意告病还乡,或者干脆请求外放,可是又无法扑灭自己对功名的渴望之心。
在开封府上,升迁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进政事堂─这种诱惑,陈绎无法抗拒,所以才勉强坚持。
「田捕头,可有线索?」陈绎端坐在椅子上,纯粹例行公事地问着这个新上任不久的捕头田烈武。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除了公门常用的棒子、朴刀、铁链外,长枪和箭法都相当不错,为人还算精细,平时办案倒是一个帮手,可是这种案子嘛,陈绎也知道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田烈武是捕快世家,爷爷是捕快,父亲是捕快,自己还是捕快,他倒是读过几年私塾的,但家里对他没什么指望,只想他继承家业─开封府的总捕头,就是家里对他最大的期待了。
而他自己却似乎更喜欢带兵打仗,平时也读读兵书─虽然不太读得懂,他是一边听评书〈注十〉一边读兵书,自己琢磨着罢了。
但是这种事情,他是不敢在家里说的,一说的话,肯定被老头子骂:「兵书兵书,有什么出息?当兵的倒楣着呢,狄相爷怎么样?做到他那分上,还是被人看不起。你有本事考文进士,那是祖宗的光耀,当兵还不如当捕头。
「你要是有本事做到开封府的总捕头,那可风光着呢,想当年包大人在的时候,我……」然后自然是可以说上三天三夜的吹嘘。
其实田烈武明白得很,他老爸当年在包大人手下,不过是平常的捕快罢了,站在堂上喊喊「威武」,自己好歹还是个小捕头了。
这几个月来,接了这宗案子,田烈武哪里懂什么内幕,自是实心实意地查,可是军器监不是那么好进的,说是查失窃案,结果档案室总共只让进去过一次,还是有陈大人在场,时间不过一炷香,军器监的人时刻陪着,防贼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但他还是希望能够破案。酒馆茶楼妓院商行,四处打探消息,也没有闲着过。结果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想让陈大人提审军器监的人,陈大人也推三阻四,害得他老想要是包大人在,会不会这样?
不过后来他算是明白了,陈大人压根就没有想破这案,他也落得清闲几天。不料才想明白要清闲下来,上头又问起来了。把田烈武搞得满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个陈大人,究竟是不是想破这桩案子。
但此刻,田烈武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回大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消息。我估计这样查也不会有消息,京师里的契丹人,被几个弟兄盯得死死的,党项人〈注十一〉也被盯死了,可一点动静也没有。
「军器监的人,我们也盯了梢,半分破绽都没有。依小的看,还得去军器监勘探一回,至少也得提审几个人才成。」
陈绎心里苦笑:「我敢吗?我要是像你小子这么简单就好了。」口里却只能说道:「很好,田捕头,你继续抓紧,说不定时间一长,有人就守不着口,不小心露出点马脚来。提审军器监的人,本府自会考虑,你先下去吧。这个案子,你继续盯紧了就是。」
田烈武告了退,刚走到门口,就听有人进去禀道:「御史中丞蔡大人求见。」
「快请。」
对于这个长得仪表堂堂的蔡中丞,田烈武一向有点看不惯,老觉得此人阴险。不过人家是朝廷重臣,和自己的身分一个在天上,一个地上,他看不惯也不敢表露出来,御史中丞这个官,有时候连宰相也得让他三分,自己又算是什么人物呢?
田烈武在心里暗骂一声,他觉得陈绎虽然可能比不上自己老头子经常说的包大人,但是也算是个好官,自然不希望陈绎被那个什么蔡中丞给骗了。
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很难理解当时朝廷中复杂诡谲的形势。他和大部分老百姓一样,只知道谁是个好官,谁是个坏官。朝廷的法令能够让老百姓过安定日子的,就是好的,搞得鸡犬不宁的,就是坏的。
开封府的捕头日子倒还好过,若是别的地方的捕头,有时候替官府看守什么东西,如果丢了,是要自己出钱赔的,并不是什么好差使,更何况他田家代有祖训,不许欺压良善,为这个祖训,没少被同僚笑话。
出了开封府,田烈武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对瞪圆了眼睛的石狮子,想起自己经办的这个军器监火药配方失窃案,真是感觉说不出来的窝囊,真想甩挑子〈注十二〉不干了,不过想想,家里新婚燕尔的婆娘还要养活,老头子脾气来了,拿起棒子就打的狠劲,心里终究是不敢的。
田烈武不由得很羡慕自己的族叔田琼,他是王韶手下的一员大将,现在正在熙河边上一刀一枪地和那些夷崽子们拼前程呢。前一段听说王将军招降了包顺一伙,现在应当开始大战了吧?
想到那金戈铁马,鼓角峥嵘,田烈武体内的血液都热乎起来,真是羡慕呀。可惜当了兵还要在脑袋上黥字,好象囚犯一样,挣再大的军功也难免被人看不起,自己想要说服老头子,还是别开这个口为好。
想到这些,他又不由有点意兴阑珊。还是叫几个人去大相国寺边的酒楼喝两盅,听听那说评书的讲讲三国隋唐过瘾。怎么关二爷那时候,当兵的就这么好呢?只要当上将军就能万人景仰,和现在全然不同。
田烈武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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