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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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已经不再是执着铁枪冲锋陷阵所向扑靡的李铁枪了,而是寄胡人篱下摇尾乞怜的李全。
一念及此,那满腔地怒意,仿佛被兜头一瓢冷水泼过一般,让他心灰意冷。
那个蒙古武士根本不曾理睬他,而又是大声向外吩咐,片刻之后,烧得旺旺的炭火与一只完全地烤羊便被送进了大帐,那烤羊的香味,便是在大帐门帘放下后许久,仍在李全鼻端回旋。
因为一大早便被赶来候见的缘故,他至今未吃早餐,腹中正饥肠漉漉。
“唉!”
心中悲愤之至,他禁不住仰天长叹。
“你为什么叹气?”
叹息未定,一人站在他身后问道,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人,那人却也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极为英挺,眉宇之间,一股锐气昂扬而出。李全不禁苦笑,自家年纪比他们虽要大些,可大不了几岁,但无论是与那史天泽比,还是与眼前这人比,都要显得暮气沉沉了。
那人方才说的是胡语,故此李全听不懂,那人微微一笑又用汉话问道:“你为何叹气?”
李全正待答话,心中突然一动,此人不经任何通禀便出现在铁木真大帐之前,帐前的武士对他都是恭敬有加,他年纪又轻,想来必是胡人中的亲贵。看此人模样,是那种极进取地,必不喜自己那暮气沉沉的样子。
“在下只是叹息,大汗虽号称成吉四汗,却并无包吞四海之志。”李全正色答道:“不然何故如此怠慢天下英雄耶?”
那胡人亲贵闻言眼前一亮,上下打亮了李全一眼,也不发怒,只是微微笑着进了大帐。他一进大帐,那帐声喧闹嘈杂之声先是定了一下,接着李全听得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然后方才出来叫送烤全羊上去的武士又行了出来,用轻蔑的目光扫了李全一眼,嘟嘟囔囔地骂了声,才做了个让他进去的手势。
李全自地上抓了把雪,用力擦在自家的脸上,一直到其融化,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雄纠纠踏入了铁木真的大帐。
他进来之后,借着火烛之光打量四周,大帐布置得极尽奢华之能事,地上到处铺着厚厚地流求毯。一个贫苦牧民全部家当,也未必能换得这样一块毯子。角落里放着流求地大刻钟,这种用重锤带动的大刻钟,如今市面上已经较少,价格比那些发条钟还要昂贵。
这大帐中人并不多,高踞于上的是个花甲老人,他须发银白。长须直到胸前。他双眼细长,虽然因为年老的缘故。深深陷入皱纹之中,但那眼中的光芒却依旧锐利。当他一眼瞄过来地时候,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但还是让李全感觉得一股寒意。
比之帐外的严冬还要冷地寒意。
他是咬着牙,才让自己未曾跪下去,昂然站立在大帐中间,只是抱拳行了个礼。
“那个南蛮大胆。见了大汗竟然不跪!”
坐在一侧的一个色目人愤然起身,用手抓着腰刀,另一只手指着李全哇哇大叫。他身体太胖,虽然努力要做出英武地模样,却反而使自己象个小丑。虽然他是个色目人,只是这满口子的汉话,却说得极顺溜,大帐中其余胡人。听不懂他说的话语,却也可以从他的神情之上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整个大帐之中,包括铁木真在内,都笑了起来。
“听说成吉思汗胸怀就象草原一样广阔,所以四方的英雄争相来投。大汗纵横天下,要地是能够弯弓射敌地勇士,要的是能够出谋划策地智者,要的是能筹办粮草物资的能吏,唯独不需要只知道跪拜弯腰的奴隶!”
他这番话说出来,却是钪锵有力,当真是掷地有声。那个色目人原先是冷笑,用眼角余光看了铁木真一眼,有个通事在铁木真耳畔低声翻译,铁木真捋须不住点头。那色目人脸上的冷笑立刻变成了激赏。
“那么你是能弯弓射敌。还是能出谋划策,或者能筹办粮草?”铁木真坐得正了一些。单手随意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侧身看着李全。
“我饿了,没有力气说话。”李全心中一喜,却故意如此说道。
全帐中人都是一愕,然后大笑起来,铁木真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你有勇气在我面前如此说话,我也要给你酒肉。”
立刻有武士献上大块地羊肉与大碗的烈酒,那武士在割羊肉时,有意割的是血淋淋的半生之处,李全却毫不在意,大口大口撕肉咽下,然后又将满碗烈酒饮尽。
“多谢大汗赐我酒肉。”他又行了一礼:“只是我要说得很长,大汗能不能再赐我座位?”
铁木真轻轻挥了下手,立刻有武士给他搬了坐垫过来。
李全坐下之后,昂首说道:“我可以替大汗弯弓射敌,我也可以为大汗出谋划策,至于筹办粮草,那也不在话下。”
“很会说大话。”铁木真又淡淡扫了他一眼,但这次铁木真眼中多了丝冷意,李全再度感觉得那种让他血液都不复循环的寒气,他目光一直,鼓足余勇道:“是不是大话,大汗一试便知。”
“我听说你在南朝,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赶走,只剩下几个人跑来投奔大汗。你如果真有这本领,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那个胖胖地色目人又站了起来,大声喝问道。
“便是大汗,也曾经有过失利之时,何况我呢?”李全这话一说出来,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这大帐中原本还热气腾腾,顷刻之间冷了下来,他再度站起,手指南方:“那位皇帝虽然乳臭未干,却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虽然在他手中吃了败仗,但大汗这大帐中,还有谁比我更了解那个南朝皇帝?”
铁木真微微点头,看了坐在他身前的史天泽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史天泽微微一笑,不待通译翻译,便也用胡人话语回了几句。
李全心中一动,史天泽竟然也精通蒙胡之语,自家若是想在铁木真面前崭露头角,也得先学好这胡语了。
与史天泽对了几句话,铁木真点点头,这才转过来对着李全:“史都元帅说了,汉人之中,多有大言不实者,这种人被叫做赵括,我给你一杯羊奶的时间,你如果不能展现出你对我的用处,那么你就可以滚了。”
李全恨恨瞪了史天泽一眼,史天泽却是轻蔑地哼了声。
时间瞬间便过去了,李全心中几个念头转来转去,他深吸了口气,然后道:“大汗可是想要那富得到处都流淌着奶水到处都铺着锦绸的南国?我可以为大汗前驱!”
当李全绞尽脑汁在想,自家该如何说服铁木真时,乌古孙弘毅手轻轻颤抖着,面对眼前的这一折纸。
这一折纸上写着的是一系列密密麻麻的条款,任何一条,放在十年之前,对于金国与大宋关系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他面带哀求之色,对着大宋礼部尚书程珌拱手道:“程尚书,何太迫也?”
“终究是要签地,乌古孙侍御史,晚一刻又有何益?”程珌满面红光,轻轻握着拳头才能遏制自己地冲动,他哈哈笑道:“如今早一日签上此约,贵国便可早一日调集大军。我大宋使者,前些时日方传回消息,胡人大汗铁木真,召集燕云诸将,想必来年春日便要再度南侵了!”
乌古孙弘毅吸了口气,抓起了毛笔,这是上好的狼豪,作为汉化极深地女真贵族,乌古孙弘毅原本对这笔墨纸砚极有兴趣,但此刻却没有丝毫心思。他沾上墨,正要写下去,可落笔之时,仿佛有千钧之力抓住了他的肘部,让他无法下笔。
“快签吧,官家还待我去复命呢。”程珌有些不耐地道。
乌古孙弘毅还待犹豫,他那笔尖处一滴墨珠却等不急似地落了下去,在那折纸上滴出泪痕一般的印迹。乌古孙弘毅顺势落笔,闭目长叹,笔走龙蛇,写下自己官衔名字之后,将那折纸交与程珌。
程珌又递过一份来,乌古孙弘毅已经签了一份,对这份便麻木了,依样签名画押,将第二份也交与程珌。程珌看完之后,又是一阵大笑,然后向乌古孙弘毅微微拱手:“既是如此,那本尚书便暂且告辞,过会儿便会送国书送来。”
他说完此话,便再不理会乌古孙弘毅,而是快步离了馆驿,早有马车等在门前,他上了车,那车奔驰如飞,迅速将他载至皇宫之前。
“天子与诸位重臣正在复古殿等候程尚书,请随小人来。”有内侍见着他立刻道。
程珌微微一怔,接着恍然,只觉泪水显些流了出来。那复古殿为高宗所建,高宗南渡,虽迁续宋室,却总是大宋臣民心中之痛。自南渡以来,凡与金国议和者,几乎尽皆丧权辱国,这百余年之耻,今日总算洗去了一些。
他快步冲进复古殿里,神情几近失仪,见着赵与莒便立刻拜倒:“官家圣明,那乌古孙弘毅果然……果然签了!”
这大殿中众重臣都是欣喜若狂,他们向那位年少的天子望去,天子却神情淡然,仿佛并不觉得欢喜。
“这不过是开始。”赵与莒在心中告诫自己,他知道,无论是在大宋国内,还是在大宋境外,都有的是更为可怕的敌人在等待他,都有的是更大的功勋等待他建立。他要做的,不仅仅是为一姓王朝的延续,更是要延续这尧都舜壤。
他站起身来,对着大殿中唯一不是重臣的人道:“邓平仲,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
第四卷、擒贼先擒王 一七零、满城风雨近重阳
《钦定宋金会盟要约》次日便出现在《大宋时代周刊》的特刊之上,为了这期周刊特刊,邓若水与《周刊》的太学生编辑们忙了一整夜,在还是一片漆黑的凌晨四点,周刊被马车运送至临安各个发放点,得到通知的贩报者立刻将这期《周刊》一抢而空。
现在《周刊》的发行,已经有固定渠道,《周刊》按照赵与莒的指示,将每七天称为一周,分由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月、日为主宰,每周金日(周一)便会出版一期。这一天凌晨时分,《周刊》雇请的马车便会将报纸送到临安各处发售点,这发售点可能是酒楼,可能是茶铺,可能是书店,甚至可能是勾栏瓦肆,那些需要《周刊》者再到发售点领取《周刊》。这个完整的销售网,使得《周刊》甚至将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