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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大宋金手指-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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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便是胡榘,此人又与史嵩之不同,不仅善治地方,而且又极长诗文。他因为与史弥远之父史浩关系亲近的缘故,受史弥远信用,万事唯史弥远马首是瞻,另一方面他又是曾极力主战请斩秦桧地胡铨之孙,其祖之志尚存。而且此人向以忠义自诩,目前出知福州。他虽是史党“四木”之一,可也是值得争取的对象。通过他,可以稳定其余史党在地方上地成员,待得大事定之后,再寻合适位置将他闲置便是。

再次是正任知镇江府的赵善湘,他本是宗室,也是大儒。精通洪范,粗晓兵事。他毕竟是宗室。对史弥远阿附有之,却未必说得上忠诚,或者说,他阿附的只是史弥远攫取的皇权,而不是史弥远本人。

这三人都是可以争取的,而且他们所处的位置也极是关键,一在襄阳一在福州一在镇江。只需他们稳了。那么史弥远在地方上的其余党羽,便只能束手无策了。

史嵩之可以以权势诱之,胡榘可以大义责之,而赵善湘则可以宗室族谊羁之。

想起这几人,赵与莒又觉得有些好笑,在后来写史书地人眼中,这些人阿附史弥远,应当算是“奸党”。但因为史弥远提倡理学,而那些写史书地人又恰恰是抱残守缺地理学一脉,他们把力图匡复、矢志百伐的韩侂胄拿出来与秦桧并列,却将祸国殃民擅自废立擅杀大臣地史弥远放开,原因便是史弥远一手将已经被掀翻打倒的理学钜子朱熹又扶了起来。

文人之党同伐异,理学家之假道学。由此可见一斑了。

他们却有意回避,在史弥远上台之后,打击所谓“韩党”不遗余力,凡赞成开禧北伐者尽受迫害,甚至将辛弃疾、陆游都被诬“党韩改节”而夺了职名。另一位在理论上能与朱熹、陆九渊等相抗衡的元老名宿叶适,也被夺职奉祠十三年。

“可惜,叶正则已死了。”想到叶适,赵与莒心中便禁不住惋惜,这人天分极高,主倡事功之说。正是符合工商业发展初期市民阶层、商人阶层积极进取之思潮。他已在前年病逝,否则的话。使他出来主持大事,必令海内咸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又转到今日白天的争执起来。若是他以天子之威逼迫群臣,令群臣接受杨妙真,结果必是满朝告病,这若大一个国家,莫说他一个人,便是他将义学少年全部调来,也无法维系运转。故此,暂时还只有采用曲线方式,庙堂之争,在智不在力也。

只是委曲杨妙真了……

夜过三更,他微微发出鼻息声,他做了一个绮丽地梦,在他的梦境之中,杨妙真一如四年之前。

他辗转难眠,终究还是睡着了,有人也是辗转难眠,却始终难以睡着。

这人便是史弥远。

史弥远此时已经离了悬岛,正在一艘自悬岛开往流求的船上。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的一些亲信,但象过万昕这般的爪牙,则不是入狱便是被杀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有如梦幻般,转瞬之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中势力便土崩瓦解。从最初的惊恐、不安、愤怒、哀伤中平静下来后,他开始深思,为何会如此。

那个年轻地天子,隐忍多年,骗取自己信任,究竟是因为自己太愚蠢,还是他手段太过高明?

这几天,这个问题仍旧在困扰着他。不能说他笨,因为他对付杨氏、真德秀等人,都是干净利落,若不是邓若水中间插一竿子,那日朝会时他便可以摧枯拉朽般将这些政敌尽数赶出朝堂。

那样的话,至少在他死前,这大宋权柄,都将掌握在他这个丞相手中。

可惜,就在他最接近胜利之时,他从云端跌落下来。

“徒流求淡水,为淡水团练副使……”

这便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史弥远新职,当初他总担心自己被流放至琼崖,如今倒不必了,因为他会被流放到更偏僻、更无人所知的流求。

事实上,在被押上船、离开悬岛之前,史弥远还曾经幻想过,忠于自己的官员会再度逆转,将自己又救回去。然而,他是被藏在木箱子里送至悬岛的,根本无人知晓他地下落与去向,当时甚至有许多人认为,他已经被天子秘秘密处死,只是秘而不宣。到了悬岛之后,押解他的孟希声,迫他写了数十封信,每封信都是他自己亲自手笔,若是不从,便以亲族家人相威胁,他不得不依言行事,这些信只是报平安,说自己获罪被贬,将赴流求,让收信人勿须挂记,当好生做事,不可轻举妄动。史弥远知道这些信都是为他在地方上的亲信所写的,在写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本相……老夫都倒了,这些小猢狲还有何能为?还是寄语官家,小心那李全才是正经。”

“这个自不必担忧,史老先生,流求战舰五艘、精兵两千,如今正在东海附近。”孟希声也不怕他知道:“官家行事,务求谨慎,否则哪能容你活到今日!”

“官家……倒不知官家是为何人所惑,竟勾通你们这些海夷……”史弥远愤声道:“大宋江山,未亡于金人之手,却要亡于你们海夷之手了!”

“哈哈……”孟希声当时便大笑起来。

史弥远想到余天锡曾与自己谈起的,有关霍重城年幼时追杀父仇的轶事,心中一动:“定是那姓霍的酒楼东家了,老夫太过大意,只道他不过一介商贾,能有多大能为,却不知他交通岛夷!”

“史老先生,反正你到了流求也会知道,故此我不怕说与你听。”孟希声冷笑了声:“流求之土乃官家幼年所辟,流求之人,皆官家未入嗣沂王府前的家人。流求一草一木,尽为官家所有,一兵一卒,尽是官家死忠。霍重城在临安开群英会,也是官家授意,你以为官家为他所惑,却是本末倒置了!”

“这不可能!”史弥远失声大叫:“那时他才多大!”

“若不可能,你何至于此?”孟希声摇了摇头道。

这九个字反复在史弥远心中翻滚,他始终无法睡着,便披衣而起,推开舱门。才开了门,立刻有人问道:“史老先生,你有何事?”

“在这大海之中,还怕老夫逃走么?”史弥远没好气地冲了一句。

“官家有吩咐,须得让你生至流求,倒不是怕你逃走,是怕出现意外。”那人笑了笑,马灯底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史弥远哼了声,回到舱中,又蒙头大睡起来。

船在海上飘了近十日,因为遇到一场风暴的缘故,抵达时间比预定地晚了些。当淡水标志性地白塔出现在了望手视线中后,史弥远也被请上了甲板。

陪着他的是孟希声,这几日来,他对孟希声印象还是不错,虽说这个年轻人言语中颇多讥讽,对他地生活却还算照顾,不仅派了专人服侍,而且还给了史弥远一些书,偶尔还来陪史弥远下下棋说说话,让他这途中不算过于寂寞。

至于史党其余人,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史老先生,这便是流求路淡水府了,当今官家九岁便开疆辟壤,史老先生不知吧。”指着越来越近的淡水,孟希声笑道:“史老先生若是知道,绝不会选官家为沂王嗣子。”

“九岁……开疆辟壤……”史弥远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城市,如果不出意外,他只怕要终老于此,死后也不能归葬故土了。

想到这里,对于这座初次见到的城市,他无比厌恶起来。

注1:在衣缝中夹带药毒死要人之事,其实发生在西汉,当初霍光之妻显夫人,便令女太医夹带药粉,毒死了汉宣帝起自寒微之时的结发皇后,为的是扶自己女儿为皇后。

注2:杨石密奏杨太后请撤帘之事,为史实,只不过原本是见着济王之死,畏于史弥远手段而为。

第四卷、擒贼先擒王 一五二、晦庵不知知尼庵

大宋宝庆元年五月,原京湖制置使赵方之子赵范被任命为扬州知府,他的弟弟现任庐州通判的赵葵被拔擢为权淮东制置使。曾在两次金军南侵之时表现殊众的杜杲,被越级拔擢为权知濠州。而镇江知府、曾经是史党一员的赵善湘,则被任为权淮西制置使。

这一连串的提拔任命,朝野内外都是惊讶不已。

李全兵犯扬州,赵范、赵葵名将之后,前去应敌,虽说资历尚浅些,倒也无人质喙,杜杲在淮西制置使幕中时,颇有建树,越级提拔,这倒无可非议,但赵善湘被拔擢为权淮西制置使,则颇让人惊讶了。

赵与莒有赵与莒的考量,李全得知史弥远倒台,以密诏讨史党为名诛杀许国,消失传于各处,地方上原被赵与莒“余党不究”的诏书安抚下来的史弥远势力,必不自安。或许李全正是想用这种手段,来扰乱大宋,以达到乘虚而入的目的。将既是史党同时又是宗室的赵善湘升任为权淮西制置使,这不仅仅是对原史党的一个安抚,同时也是对李全所谓“密旨”之事是一个无声的否认。

李全之所以会打着有密旨的幌子,恐怕其中颇有试探新自亲政的天子手腕如何之意。若是赵与莒应对不当,他便会效法董卓,率军入京,另立天子。相反,若是应对得当,则会偃旗息鼓,向朝廷索要钱粮地盘,然后等待下一次时机。

这也是此前李全应付史弥远获取的心得。他知道朝廷对他这样地归将不放心,而且从许国处搜来的史弥远密信,也有要图谋他的内容。但他并不怕,在他想来,只要手中握着这数十万军民,朝廷便不得不安抚于他。

可是这次他错了,赵与莒根本不准备与他虚与委蛇。他对赵与莒,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若是他能控制野心,或者将个人私欲用在经略金国、胡人上,赵与莒还可以暂时容忍他,但他却做出如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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