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瑶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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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乐和霍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面,只见澄澈的茶水果然在泛起一圈圈的波纹。
“地震了?”霍长乐愕然,又摇摇头:“不对,这是……很多人在踩动地面!”
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只见远处,有十数名村野乡民手提篮子疾步而来,为首的居然就是那少女!那少女看见他们,用乡音说了什么,然后那群乡民便冲了过来,一手还伸进篮子里,从内拿出了各种时令蔬菜水果。
“哇,阿姐,他们过来了!”
“跑!”
霍长乐话音刚落,便拉着霍瑜和容惜撒开双腿跑起来。尽管理智告诉她,建康钟山的原住民不可能没开化到这种地步,要对侵入他们山林的人赶尽杀绝。但是此刻已经不容细想,在男女老少瓜果抛掷的威胁之下,她就只剩下跑的选择。
陡峭狭窄的山道上,霍长乐从未想象过自己能跑得这么快,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刀山如平地。可是,那群山民依旧在身后穷追不舍,不时有小白菜、菠菜、梨子等从头上飞过。
游湖莲中仙
由于岔道众多,又情况紧急,他们渐渐地便跑散了。到了最后,霍长乐只能看见容惜还与她一起跑。
最后,霍长乐跑到某个分岔路时,也与容惜跑岔了。
所幸的是,身后的村民已经没有再追赶,似乎是追丢了。
为了心脏的健康,霍长乐慢慢由快跑变为慢跑,再慢慢变为慢走。双脚酸软,霍长乐喘了喘气,慢慢拨开枝叶向前走。眼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但是既然诗会在山上举行,她只要顺着山道往山上走,便能和霍瑜汇合了。
霍长乐慢慢向上走,行到一半,却见到前方山腰有一个湖泊,湖泊上竟然漂浮着许多白莲。莲身雪白,晶莹剔透。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心旷神怡,似乎就连身上的那丝热意,都随着清凉的湖风散去。
霍长乐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慢慢地踱步走向湖边。忽然,她看见了那湖边停着一艘小木船,而从她这个角度,竟看见一双悠闲交叠的脚。
她惊讶地微微挑眉,便走近了几步看,只见一个男子仰躺在上方,手臂很惬意地伸高,交叠着放在头部下面。他的袖子很宽大,因他过大的动作而滑落至手肘,露出了一截白晳修长的手臂。一头乌黑长发铺洒在木头上,像极了触感柔滑的绸缎。
就像一只在阳光下打盹的大猫。
与他慵懒的动作相称的是,他的衣着也非常随意,一袭月白色的长衣,衣襟微微打开,露出了倒扣小碗似的纤细锁骨,和一小片白晳平坦的胸膛。而他居然没有穿一般有钱人家穿的丝履,而是穿了一双深黑色的木屐,白晳瘦长的双脚露出来,指甲形状美好,修剪得很整洁。
一般来说,若是这身整片胸膛都“春光乍泄”的打扮让寻常女儿家看到,恐怕不是娘子闹了个大红脸,便是男子要被骂孟浪。然而,看到他这一身打扮,霍长乐不仅没觉得他粗鄙随便、不修边幅,反而觉得他有种游离于世俗之外的自得其乐与悠闲自适。
用现代的话来说,那便是男子非常有气质。
妙人,妙人哉。
只不过,那也与她没有关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男子长相丑陋,对不起他的气质,霍长乐也只能表示遗憾。毕竟,有时候,朦胧才是美。
霍长乐欣赏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前问一下怎么上山。
只是,没等到她开口,便听见一个磁性的声音传来,低沉而性感,听的时候仿佛有羽毛轻轻划过心脏:“这位小兄弟,怎么伫立于在下身后许久,却不说话?”
不得不说,因为这个声音,霍长乐对他相貌的好奇心终于真正被勾起——并不是她不想看,只是小船离岸边有一小段距离,她总不能绕到湖的另一边去看吧?
见自己被发现,霍长乐也不慌不忙地道:“抱歉,在下只是迷路了。请问这位兄台,前往山顶处的诗会该走哪条路?”
“哦?你也要去诗会?”船上的男子闻言,终于直起身来,敞开的衣襟因着这个动作拉得更开,平坦的胸膛白晳秀美。
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拢了拢大开的衣襟,然后站起身来,一手把乌黑的发丝拢到耳后。
尽管霍长乐不会对男性身体感到什么不好意思,不过美色当前,还是难免心跳加速。不过,她目前是男装打扮,若是一直盯着男人胸膛看,恐怕会被当成变态吧……霍长乐叨念了两句非礼勿视,微微垂下眼帘。
另一边厢,男子轻快地走到船头,就这样跳上了岸。霍长乐与他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条件反射地,霍长乐抬眼看向他的面容,不由微微一惊。
眼前的男子年约二十四五岁,狭长上挑的眼睛下方缀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他凉薄的长相增添了几分妩媚,眼底潋滟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与漫不经心。有趣的是,他的嘴角天生便微微翘起,不必向上弯起便已经有了微笑的痕迹。只是,当他眼中没有笑意的时候,这微笑的嘴角又显得十分地耐人寻味。
毫无疑问,在美男荟萃的东晋里,他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是中上之姿。只是,若论气质,男子便是极为出挑的——漫不经心、如同行云流水一样随意而又浪荡的气质。
换句话说——不修边幅也是一种气质。
兀自欣赏了一小会儿,霍长乐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是“也要去”,于是道:“难道这位兄台也要去诗会么?”
“正是。”男子打量了她的容貌一会儿,眼底闪过了几分惊讶,片刻又微微一笑,“既然有缘遇到,我们便一道去吧。”
“如此甚好。”霍长乐点头,又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高姓不敢当。在下谢若璋。”男子悠悠笑道。
……谢若璋?那不就是那日在茶馆大骂霍瑜的谢珺的小叔?
霍长乐心里微微愕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淡笑着道:“鄙姓霍,名瑶。”也学他一般,只通姓名,不道来历。霍瑶这个名字自然是出发时与霍瑜合计着杜撰的。
她的仪容美好,翩翩动人,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原来是霍公子。”谢若璋淡笑道,“那么我们这便走罢,诗会也快要开始了。”
“也是。”
谢若璋的话不多,但却完全不是木讷的人,更多时间,他都是一个倾听者。然而说出的话总能达到点子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直能说上是一种享受。与他相处,同样不怎么爱说话的霍长乐却感觉到很舒服。相对而言,她还是更怕遇见自来熟的话唠。
谢若璋笑着问道:“方才见霍公子行色匆匆,发生了什么事么?”
一说到这个,霍长乐便不由苦笑:“谢公子,我是没想到这边的民风竟如此地……彪悍,才落得如斯田地。”
“哦?”谢若璋挑眉。
于是,霍长乐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谢若璋。听完霍长乐狼狈不堪地奔逃的惨况后,谢若璋先是呆了一会儿,忽然嘴角一松,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竟然是这样,霍公子,你恐怕是误会他们了。”
“误会?他们都把瓜果直接往我身上扔了。”霍长乐脱口而出。
谢若璋止住笑意,笑吟吟道:“你有所不知,民间老百姓喜欢对着美男子投掷瓜果,以表达他们的钦慕之情。他们也只是倾慕你,才会做出这种事。”
霍长乐目瞪口呆,“这……不会丢伤人吗?”心里却道:果然,古代人民的习俗是现代人难以理解的。
“偶尔吧。”谢若璋笑吟吟道,狭长的眼睛弯起来,睫毛轻颤,笑得竟是一派天真。
霍长乐却无端生出一种感觉:她看不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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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行至山顶,只见山林映衬间,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巍峨寺庙。佛寺依山傍水,旁边紧连着一处水榭。山顶的气温比山下低一些,湖面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水榭中摆放着矮桌,精致的瓷碟上盛放着各种斋菜。由于这次的诗会是在佛寺外举行,还附带有烧香拜神功效,所以桌面上不见酒肉,只见清茶。
在场,已经有了数十位文士到来,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块谈天说地。赴会的人似乎都相当能言善辩,因此现场气氛相当热闹。她已经远远瞧见霍瑜和容惜在水榭旁等待她。
望着远处的人群,霍长乐心里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看见霍长乐来了,霍瑜和容惜都松了口气。下一秒,霍瑜也瞧见了慢悠悠地跟在霍长乐身后一两步处的谢若璋,不由惊讶道:“谢公子?”
谢若璋朝他礼貌地颔首,淡笑道:“霍侍郎,久违。”
霍长乐这才明白,原来霍瑜和谢若璋竟是旧识,只是不知道交情如何。
霍瑜脸上露出了几分微妙的神情,淡笑道:“原来你们已经见面了。谢公子,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舍弟长乐,初来建康。”
“原来如此。谢某方才就觉得你们容貌相像。原来你们是亲兄弟,这便难怪了。”谢若璋恍然。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风度翩翩,完全是魏晋风度的最佳写照。就连一向风仪温雅的霍瑜站在他身边,都略微逊色了一些。
这时,似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只听见有人惊呼一声:“谢若璋来了。”
接下来,霍长乐觉得她似乎看见了现代的追星场景。
“谢若璋来了?”人群一阵骚动和惊呼。方才因为谢若璋与霍瑜风仪出众,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是此刻,已经有人露出了仰慕的目光。接着,许多人都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场面堪比现代的偶像见面会。
未免殃及池鱼,霍长乐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谢若璋很快便被人群淹没,只是他的神情依然从容,似乎已经很是习惯这种场面,眼底潋滟着漫不经心。
就在这时,只见其中一人走上前来,笑着对谢若璋道:“小叔,你来啦。”语气竟是极其尊敬的。
霍长乐冷眼旁观,忽然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不由仔细一看,发现这走上前来的人就是那日在茶馆中大骂霍瑜的谢珺。
王谢堂前燕
对于谢珺的故作亲近,谢若璋但笑不语。
也许是血统相近的关系,谢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