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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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灰尘的轻微漫起,一颗完整硕大的人参出现在她的眼前,赫然竟有七道叶片。
宝锦收入袖中,将钥匙放回原位,随即一笑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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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登上屋檐,正要离去,却听身后一声清喝,声虽不疾,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意味——
“阁下不请自拉,且给我留下盘桓几日!”
这声音颇有些熟悉,宝锦暗自叫苦,回头一开,果然是靖王云时!
云时是见方世久久不回,这才好奇心起,出门一探,却一眼瞥见黑色瓦檐上,有一道人影正在飞掠而过,他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喝出这突兀一声。
那人幽然回身,沉黑的冬夜里,明月被一层厚云遮挡,微光之中,此人戴着流光眩目的面具,边绘繁丽云纹,下颌竟是冷硬奢华的黄金铸造,配着那纤细柔弱的身躯,给人一种空茫沉寂之感——就好似深潭中月影,虚幻清冷,不可捉摸。
云时拔剑出鞘,想起先前的种种传闻,笑着问道:“你就是南唐的刺客?!”
宝锦被他的气机牢牢锁定,虽然自忖不弱,却被他牢牢缠住,心中懊恼,沉声道:“是又如何?”
“死于你手中的皆是我的袍泽战友,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他们讨回公道。”云时出剑,带起无穷风雷之声。
第八十七章 … 追捕
锦心中一凛,并不欲与他为敌,于是也不答话,手中剑气锋芒轻灵一闪,勉力格开云时的攻势,随即步法一变,竟让人眼花缭乱。
云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刺客衣袂扬起,静夜中看不清她的眼眸,只听一阵轻笑,便如青雀孤鸿一般翩然飞走。
云时心中大怒,一咬牙,追着她消失的方向,轻功提到十二分,极力追去。
他素来心志坚毅,内力又极是浑厚,锲而不舍地疾奔之下,终于在一刻之后遥遥望见那一抹黑影。
轻盈的身影在黑瓦白墙之间闪跃,宛如一只神秘的夜蝶,云时面沉似水,一擎长剑斩去,怒意磅礴之下,几乎要让空气都为之凝灼。
宝锦见他居然追了上来,心中暗暗叫苦,她轻身功夫极为玄妙,只是内力总是软肋,这一番奔跑,却是油枯灯尽之势,丹田之中空空如也。
她不敢轻接,纵身一避,让过这一记,灼热的罡气擦着她的脸庞而过,几乎在雪肤上烫出印痕。
她拔剑一回,捏低了嗓子冷笑道:“好大胆,宫中办事,你也敢阻拦么?”
云时听这一句,眉头越发深皱,他森然一笑,平日里的儒雅沉稳顿时化作武将的狰狞肃杀——
“是吗,倒是宫中的哪位贵人遣你来杀皇后亲弟?”
宝锦心中有底,越发故弄玄虚,阴测测笑道:“我家主人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胡乱插手,这般引火烧身,到时候可别后悔!”
云时一时大笑,望定了她,慨然道:“云某此生,最不惧这些魍魉诡计,贵主人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他唇边冷笑加深,语气加重道:“只是阁下藏头露尾,这一次却是一定要将你留下!”
宝锦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又惊又怒,作出鱼死网破的决绝之态,“如此……也只好与你决一生死了!”
她最后一字出口,剑如灵蛇吐信,诡异而出,云时正在全力提防,却不料她只是虚晃一招,随即从一旁的小门跃上,朝着东北方向跃去。
云时纵身要追,却又敛住了,他凝望着东北方那金瓦红墙之处,心中却是咯噔一沉——
果然是宫中贵人差遣吗?!
他眉心深皱,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冽,在寒夜里久久扩散——
“以为逃入宫中,我就奈何不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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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锦奔至朱红外墙附近,随即转身,折回到沈浩那里,随即由密道匆匆回到了废宫之中。
她一身夜行衣丝毫未褪,珠贝面具也未及取下,刚从蛛网缠绕的废宫中步出,却见宫外夹道上人影憧憧,手中兵刃闪烁着凛凛寒光。
竟是禁军大队在搜索!
她心中一惊,正要闪避,此时月光从云中逸出,微微照亮了她的身影,只听道上有人断喝:“谁在那里?!”
宝锦猛一咬牙,剑气如白虹贯日,一蓬血雨过后,当头两人随即身首异处。
禁军将士在这一瞬被这异变惊呆了,宝锦随即闪身而出,身后松明火把蜿蜒追上,一叠声的高喝,惊破了宫阙九重的宁静——
“有刺客!抓住她!”
宝锦在琉璃瓦上轻巧跃过,身后那重重追兵越来越近,这一片沸反盈天,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不能这样下去,得想个办法!
她望着眼前熟悉的梅林和宫殿,心中一动,随即一咬牙,别无选择地从侧门跳了进去。
宫中一片宁静,各色古玩瑶琴,虽然珍奇无比,却蒙上了一层灰尘,窗纸本是以丹青水墨勾画而成,清贵闲逸的风华,却因无人照料而脱落了一半,在风中哗哗作响。
这是月妃的馨宁宫,如今已等同于冷宫。
珍珠帘后隐约有人声响起,随即,传来明月熟悉的声音,飒然,而带着警惕——
“是谁在外面!”
宝锦心中一松,压低了声音道:“是我。”
鎏金飞天灯被点燃,烟雾之中,明月批衣而出,睁开一双妙目,在黑暗中窥见了她。
“怎么回事?”
她沉静问道。
“身后有追兵搜捕,你寻个地方给我躲避一下吧!”宝锦声音急促,却并不焦急。
第八十八章 … 神隐
一会,殿外便传来人声喧嚣,馨宁宫中少数几个宫人响,终于从酣梦中醒来,嘴里嘟嘟囓囓地埋怨着,将宫门铜栓取下,沉重的轰鸣声顿时在夜色中响起。
宫外松明铮亮,禁军的佩剑在火光下凛冽生寒,他们个个眉眼冷肃,馨宁宫几人不禁大吃一惊,有年长的女官勉强上前,颤声道:“各位可有什么贵干?”
她心中惴惴,惟恐自家主子又惹出了什么祸事,有些不安和迟疑地问道。
“有刺客朝着这方向而来,大约闯入了娘娘的寝宫之中,我们要检查一下。”
禁军头领打量着中庭冷落的境况,知道馨宁宫的主人并不受宠,于是越发理直气壮。
宫人们对视一眼,有些为难道:“可娘娘正在内殿歇息……”
“出了什么事?”
慵懒的声音曼然传来,只见珠帘微动,月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她以雪白柔荑挑开半截,有些好奇地向外张望。
禁军首领为了避讳,微微侧脸,道:“有刺客潜进了寝宫,为了娘娘的安全,还是让属下检查一番为好。
月妃微微一笑,声音在暗夜中听来,格外妩媚惊心,“那你们就进来搜好了。”
那首领一挥手,所有人鱼贯而入。
凌乱的罗衾堆积重重,在床榻上垛得很高,月妃披了厚厚的大衣裳端坐其间,仍是禁不住打起了寒战,她面色苍白,毫无半点血色。因着寒冷。嘴唇都有些哆嗦,“我身有旧恙,冬日便僵卧如死,实在不曾听到什么声响。”
一旁的宫人连声附和,月妃旧疾常发,这点都是人所共见的,太医也来过多次,实在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首领目光锐利,一眼便看出那绣窗有些缝隙,他疾步上前。轻轻一推,只听支呀一声,居然没有销死!
“果然有人从窗中跃出!”
他微微冷笑道,端详着窗棂上那个隐约地脚印,纤细小巧,显然是女子所为。
“大人。她估计已经从这里逃遁了!”
一旁地属下焦急估计道。
那禁军首领摇了摇头,却不再说。只是在殿中来回踱步。
寝殿很是空旷,他细细搜索一回,连房梁上也没有放过,却仍是不见半点痕迹。
然而他却仍在沉吟,随即。他一眼瞥见了床上那重叠锦绣的衾被——
“娘娘。可否请您移驾一二?”
话虽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迫意味,明月心中咯噔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却仍是端坐如仪,微笑着反问道:“本宫一介女流,在自己寝殿里坐着也不行吗——这滴水成冰的日子,你们要把我赶到风雪檐下,这又是什么道理?!”
那首领一躬,毫不退让地答道:“刺客可能藏身在这里,一旦暴起,可能危及到您的安全,微臣斗胆,请娘娘移驾!“
明月把玩着帐帷上的流苏,嫣然一笑,声音却是无比冷冽,“比起什么刺客,本宫更担心的,却是这寝殿的安全。”
她望着愕然不解的首领,朱唇轻启,道:“宫中旧例,年岁涤尘之时,须得主事女官亲自监督,不可稍离——大人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首领一向镇守外宫,无缘进入六宫禁苑,听这一问,更是一头雾水。
明月眼波流转,露出一个客套而微蔑的笑容,慵懒道:“自前朝巫蛊之祸后,宫中器物,就不容人轻动,我若是离开。要是被埋下个人偶符咒地,谁担得起这祸患?”
那首领这才明白过来,他听了这含沙射影的话,胸中怒气狂溢,好不容易压下,沉声愠道:“下臣为皇上尽忠,大小十余战——”
他还未说完,月妃就笑着截断道:“大人的忠勇,我不敢有任何置疑,可是在场这些将士,却是人多手杂,若是大人肯替他们作保,就是任由你搜,又有何难?”
那头领听了,面露犹豫,明月正在心中暗笑,却见他猛一抬头,断然道:“这些都是与我共事多年的袍泽,我能替他们作保!”
他不等吩咐,大步流星上前,强命宫人将月妃搀起,在众女的惊呼声中,一把揭起了被衾!
明月面白如纸,仿佛不忍目睹似的,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下一瞬,她却并未听到想象中地怒喝!
她满含惊诧地睁眼,悚然地轻颤——原本藏身于被下的宝锦,居然如空气一般地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心乱如麻,连那头领失望泄气的告辞声,也未曾听到。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消失?
这只有鬼魅和神灵才能做到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发生了!
明月呆呆凝视着那平稳精致的檀木牙床,仿佛要从其上看出什么玄机来。
此时夜正深重,殿中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依稀地风声,以及灯芯燃烧地轻微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