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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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如此,便依将军之策。”崔逊主动退让了,在游元愈发恼怒的眼神中,淡然说道,“请游治书留下几个属官留守船队,居后策应。某与将军同去。”停了一下,他又问道,“可还有其他需要协助之处?”
“某要一支两百人的精锐步军。”伽蓝说道,“从各地赶来的乡团和宗团中挑选壮勇。卯时六刻某要看到这支军队。”
“如此急促?”崔逊面显难色。
“辰时正,赶赴大柳集。”伽蓝口气坚决,不容置疑。
※※※
大柳集。
日当正午,初夏的阳光照射在荒草丛生的平原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还混杂着一些淡淡的芳草清香。
路边的村庄已经荒废,垮塌的屋顶、陈旧的墙面和破烂的门窗堆砌在一起,勾勒出一副腐朽、衰败、孤凄的画面,而耀眼的阳光和绿色的树木却围绕在四周,透射出旺盛而热烈的生命力。这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忍不住产生莫名的悲伤,不知是哀叹那些逝去的生命,还是在祈盼新的希望。
高泰停下脚步,目光越过广袤的平原,流连在绿色的土地上,任意放飞着自己的心绪,但天地尽头那荒废的村庄,那在风中飘扬的旗幡,就像一根黑刺,深深地扎进了柔软的心灵,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忧伤仿若一汪泉水缓缓淌过他的心田,渐渐汇成了一道让其不敢正视的悲痛。
母亲死了,在自己被抓走之后,在自己流放西土的途中,绝望而痛苦的离去。她放弃了生存的念头,她也没有生存的可能,没有遮风挡雨的屋子,也没有食物,她就那样悲惨地死在荒野上。恨谁?俺该去恨谁?兄弟们找到她,掩埋了她,给了她最后的尊严,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俺还能埋怨什么?
一队骑士突然冲出了地平线,策马狂奔。
“鹿角兄,平原公和汉东公来接你了。”
几个跟在高泰后面的汉子远远看到那队骑士飞驰而来,为首一位中年人高兴地喊了一嗓子,接着一群人放开脚步急行而去。
高泰抬头看天。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但相比西土,河北的天不够高,不够宏伟,更没有那等深邃的蓝,即便是云彩,似乎也没有那等梦幻般的纯洁。高泰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伽蓝那张英俊的面孔,还有那挺拔矫健的身姿。他来了,就像当初在天马戍一样,义无反顾地来了。
高泰举步而行,不徐不疾。眼前慢慢出现了郝孝德那张削瘦的脸庞,那双精明而睿智的眼睛,还有那似若高深之态的矜持笑容。刘黑闼还是那样高大健壮英姿勃勃,浓密黑须还是如针一般戟张透出一股彪悍之气,即便坐在飞腾的战马上他也是稳如泰山、渊渟岳峙,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深沉之感,更有一种高山耸立般的错觉。
郝孝德和刘黑闼飞身下马,大步迎上。
“鹿角,军情紧急,不得不打扰你。”
郝孝德开口致歉。高泰奇迹般的回来了,但母亲死了,支撑他活下来的母亲死了,这令他悲痛欲绝,心如死灰,跪在坟前泪流满襟。郝孝德和刘黑闼等人也是非常愧疚,无从劝起,只好任其枯守墓茔以尽孝道。
“那个叫伽蓝的西北人正带着马军飞驰而来,距离大柳集还有三十里。”刘黑闼浓眉紧锁,语含焦虑。
高泰的心骤然收缩,这一瞬间他竟有些窒息。
三十里,转瞬及至,日跌之时,伽蓝必定杀到,西北人的战刀必定会落到河北人的头上。
“鹿角,俺们需要你的建议。”刘黑闼上前拍拍高泰的手臂,郑重说道,“俺们今天必须击杀西北人,这关系到平原军数万将士的生死。”
“俺们有多少战马?”高泰问道。
郝孝德和刘黑闼互相看了一眼,面露苦色,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战马是第一等重要的军用牲畜,比铠甲、槊、弩等重武器还重要,由帝国专用牧场和专业人士饲养,并登记造册,严格管理。帝国统一后,马军主要部署在京畿和边陲,山东地区的鹰扬府普遍不配备马军,所以河北战马很少。再加上两次东征,帝国在山东地区大量征调人力和物资,如今就连运输用的普通役马都给官府征用一空了。
郝孝德和刘黑闼等义军首领现在所骑的高头大马,都是从官军手里夺来的,数量非常有限。
禁军龙卫统是由一支三百西北精骑组成的马军团,其实力在西北战场上可能不值一提,但在河北战场上,对那些手拿棍棒斧头甚至衣不蔽体的起义平民来说,就是一群恐怖的洪荒猛兽,无从抵御。
“俺们如果摧毁了这支西北马军,就能夺取七八百匹战马。”郝孝德的眼里掠过一丝贪婪之色,“鹿角,你知道这七八百匹战马对俺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高泰吃惊的望着两人,感觉很荒谬,非常得荒谬。
“俺之所以匆忙而来,就是想告诉两位哥哥,马上撤,越快越好。”
第122章 高泰醒悟了
高泰紧张畏怯的表情,惶恐不安的情绪,让郝孝德和刘黑闼哑然失笑。在两人的印象里,高泰一向勇猛无畏,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彼此有着多年的过命交情,知根知底,郝孝德和刘黑闼虽然笑在脸上,心里却还是产生了一丝警惕,莫非军情有误?
“据长河送来的消息,西北人的龙卫统只有三个旅,三百骑。还有就是东光县元务本的队伍,大概一百多人,也算有些实力。至于那些乡团、宗团,不过是跟在后面摇旗呐喊而已,一旦到了两军阵前,战鼓一擂,第一个望风而逃的就是他们。”
刘黑闼说到这里,信心再度倍增,刚刚升起的那点警备之意转瞬又烟消云散了。
“目前在安德城和大柳集一带的人马不仅只有俺们平原军,还有刘霸道和李德逸的阿舅军,格谦和高开道的燕军,孙宣雅和石祗阑的齐军,杜彦冰和王润的德军,另外就是从齐郡北渡而来的王薄、左孝友和左君行的长白军。”刘黑闼看了高泰一眼,笑道,“以我平原军一家之力围杀西北人,就算取得了胜利,也是惨胜,最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平原军十有八九给人吞了,平原军的兄弟们和西北人的战马都将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你担心的是不是这个?俺们尚不至于自大到那种不知所谓的地步,所以这次俺们联合了渤海、平原两地义军,力求万无一失,一定要杀了西北人,瓜分了那些战马。”
“七八百匹战马,四五百匹骆驼和役马,还有二十多辆满载武器辎重的马车。”郝孝德抚须而笑,“如此一块肥肉,怎不让人垂涎?”
高泰摇摇头,抱拳为礼,神态恳切,“两位哥哥,西北人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狼。”
“就算他们是一群狼,到了河北这块地方,在各路义军的围杀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刘黑闼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鹿角,俺知道你欠了西北人的人情,但人情归人情,你是河北人,现在他们要来屠杀俺们河北人,这时候你顾惜旧情,只会让无数兄弟惨死刀下。”郝孝德劝慰道,“鹿角,这里是你的家,四周都是你的血脉亲人,兄弟们的性命与西北人的情义比起来,孰重孰轻,你难道掂量不出来?”
高泰苦笑,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不论伽蓝是否信守当初的诺言,只要到了河北,双方就必然会反目成仇,兵戈相见。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抹除心理上的阴影。
刘黑闼可以估猜到高泰现在复杂的心情,而这种两难情绪明显影响到了高泰的理智,让他的信念竟然产生了动摇。
“西北人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就算他们在西北是一群凶恶的狼,挡者披靡,但到了河北,一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除了锋利的爪牙还有甚?”刘黑闼毫不客气地摧毁了高泰心里的那点幻想,“这里就是陷阱,西北人既然掉进了陷阱,那就绝无生还之可能。鹿角,大漠的风沙让你迷失了方向,现在睁大眼睛看看吧,你已经回家了,快快清醒过来。”
高泰黯然长叹。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郝孝德和刘黑闼,他们既没有经历过突伦川的风沙,也没有在浩瀚无际的大漠里浴血厮杀过,他们不了解西北人,不知道西北人的恐怖所在,所以他们可以轻视西北人,但自己不行,自己既然来了,就要设法拯救这些义军兄弟。
“回家了。”高泰环顾四周,深深吸了一口弥漫着泥土气息和绿草芬芳的空气,然后缓缓吐出,“既然两位哥哥一定要战,那便战!但俺还是那句话,西北人是一群狼,伽蓝将军更是狼中之王,任何与其正面作战的对手,都会在他们猛烈的攻击下化作齑粉。战可以,却不要与其正面对阵,否则,平原军的损失之大,远远超过你们的想像,甚至,平原军可能会在一夜间灰飞烟灭。”
郝孝德和刘黑闼看到高泰转变了态度,重新振作起来加入平原军,大为高兴。
“鹿角过虑了。”郝孝德说道,“当西北人进入平虏渠之后,消息便迅速传递开来,豆子岗和高鸡泊的各路义军都盯上了这块肥肉,都想在白沟下手围杀,于是都开始了精心准备。好在俺们抢到了先机,并且把西北人成功诱进了陷阱,这块肥肉还是给俺们吃到嘴了。”
“准备很充分?”高泰心存疑虑。
“很充分。”刘黑闼笑道,“绊马索、套索、渔网、拒马桩、鹿砦、沟壕、土垣、车阵,还有伐木而制的巨型长矛,还有……”刘黑闼简要述说了一下对付马军所需的各式武器装备和各种防御设施。看得出来,义军确实做足了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击杀西北人,抢到那几百匹战马。试想一下,假如各路义军都能建立一支百骑马军旅,假如在联手作战的时候能够拼凑出一支七八百骑的强大马军,义军的武力必定迅速提高,必将改变河北局势,这个诱惑之大对义军来说根本无法拒绝。
高泰神情凝重,目露苦色,心里更是隐隐作痛。
几百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