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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大隋帝国风云-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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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不再说话。

崔逊思索了片刻,再度躬身致礼表示感谢。

薛德音神情凝重,目露深重忧色。主动平叛非常困难,尤其在目前局势下,在没有确切证据情况下,拿什么去说服越王杨侗和留守官员?再说了,越王杨侗一旦平叛,就把自己推进了皇统之争,他愿意吗?还有其他牵扯到各方利益的一系列问题,崔氏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布局,难于登天。

第112章 南阳樊氏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涉及内容如此机密,牵扯利益如此之大,不论是崔逊还是伽蓝,都需要思考的时间,所以谈话到此结束。

崔逊告辞而去,看上去面含笑意微笑,温文尔雅,实际上心潮翻涌,心事重重。

伽蓝和傅端毅带着龙卫统军官们将崔逊送到营门之外,双方拱手而别,但旋即伽蓝就被薛德音拽到了自己的军帐内,详细询问刚才那番言辞背后的含义。

伽蓝和薛德音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彼此交心的地步,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薛德音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被伽蓝拉上了裴世矩这条“船”,所以薛德音有理由向伽蓝要求得到更多的信任,因为两者的利益已经捆绑到了一起。

到目前为止,薛德音还没有接到朝廷赦免他的圣旨,薛家老小还在伽蓝的控制之中,某种意义上他现在是个“死人”,已经死在了敦煌龙勒府。以他如今的处境来说,能否“死而复生”,能否保全薛家老小,能否重入仕途,甚至能否为父亲洗雪冤屈报仇雪恨,都要靠裴世矩的帮助,因此,他同样需要赢得伽蓝的信任,并辅佐伽蓝完成这次使命建下功勋。

“伽蓝,能否告诉某,当日在行宫,裴阁老对你说了甚?”

薛德音的姿态放得很低。

过去他把伽蓝当作裴世矩的亲信,虽然也猜测过伽蓝可能是某个大姓的子弟,但因为寻不到任何线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今日给崔逊这么一说,他再结合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事情,以及河西卫府统帅冯孝慈和王威对伽蓝的亲密态度,他基本上同意了崔逊的猜测,伽蓝肯定出自某个大姓,所以裴世矩、薛世雄、冯孝慈等人才对其另眼相看,甚至引为亲信。

皇帝早就知道伽蓝此人,再加上钦点伽蓝参加骁果军,这次更是对伽蓝格外恩宠,种种迹象都表面,皇帝可能也知道伽蓝的姓氏,而这个姓氏与皇帝的关系似乎还比较亲近。

由此想到七娘当初在突伦川见到伽蓝后的“失态”,伽蓝手中那个河内司马氏所独制的紫檀妆奁盒,不能不让他怀疑伽蓝与司马氏有着很深的渊源。

假如伽蓝复姓司马,那皇帝对伽蓝的恩宠就可以得到解释。

今日皇族和河内司马氏的关系非同一般。当初司马消难逃离山东西进关中,出迎的就是杨忠。杨忠是弘农杨氏,司马氏位于河内,都属于河洛世家,而且彼此有数代姻亲关系,论辈分杨忠和司马消难还是同辈,所以两家关系非常亲密,先帝待其以子侄之礼。后来先帝做了北周宣帝的国丈,而司马消难则做了北周静帝的国丈。静帝宇文衍是宣帝宇文赟的儿子,先帝和司马消难这对叔侄的关系就彻底乱了。

辈分乱了不要紧,只要不篡国,偏偏先帝就要篡国,结果司马消难与尉迟迥、王谦同时在荆襄、河北和巴蜀举兵叛乱,司马消难失败后逃亡江左南陈,自此先帝对其恨之入骨。统一后司马消难做为亡国之臣回到长安遭到先帝的凌辱,郁愤而死。司马消难的正妻是高氏齐国的公主,一直留在长安,虽然侥幸逃过了司马消难举兵叛乱的第一难,却未能逃过第二难。司马氏与山东江左的皇族都有姻亲关系,先帝完全有理由借助诛杀高氏和陈氏两家皇族之便打击司马氏,结果司马消难的儿孙们被一波波的政治风暴掀翻了。

政治是残酷的,可以抹杀一切,但有些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抹杀不了,比如杨氏和司马氏做为河洛大世家,在过去几百年历史中所建下的深厚情谊,比如司马消难的子孙和杨忠的子孙们所建下的亲密关系。先帝和司马消难即便反目成仇,疯狂打击司马氏,但在其晚年,还是顾念旧情,善待司马氏。今上也是一个念旧之人,对司马氏也非常照顾,比如司马消难的庶出孙子司马德戡,就深得今上的信任和器重,如今更是以武贲郎将出任骁果第一军统帅。

当初司马消难的长子流配敦煌,死于战乱,全家罹难,这对司马氏来说是个灾难,而今上或许因此心怀歉意。这份歉意假如和伽蓝联系到一起,那的确可以解释皇帝对他的恩宠。

一个官奴婢出身的西北戍卒,在流配之后不但予以赦免,官复原职,数月后其官阶更是由从六品连跳两级到从五品,其麾下三百骑士更是在禁军独立建制并直接隶属备身府,这事除了皇帝,谁能办成?皇帝甚至还亲自赐予龙卫番号,这等于向天下人昭告,伽蓝和龙卫统是他的亲信。试问,伽蓝凭什么赢得皇帝的信任和器重?以裴世矩的权势,是否可以做到这一点?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崔逊的一句话提醒了薛德音。伽蓝不承认自己的大姓没有关系,没有证据证明伽蓝的大姓也没有关系,甚至皇帝和裴世矩、薛世雄都故意隐瞒伽蓝的身世也没有关系,其实大家已经在此事上形成了共识,那就是伽蓝是裴世矩的人,而且他还赢得了薛世雄的信任,再加上皇帝的恩宠,伽蓝手上的隐权力非常惊人,如果再加上他在西北传奇般的声望,他与西北沙门特殊的关系,还有与楼观道、陇西李氏之间因共同利益而形成的默契,那么,他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皇帝为什么让他带着龙卫统赶赴黎阳?裴世矩为什么告诉他诸多机密?答案不言而喻,皇帝和裴世矩都认为伽蓝有实力完成他们所赋予的使命。

薛德音想知道伽蓝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为此,他摆正了心态,他把伽蓝放在世家子弟的位置上,至于伽蓝是不是世家子弟,又是哪家后代,正如崔逊所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伽蓝沉默不语。裴世矩对他说了甚?什么都没有说。

当日在行宫,是他告诉裴世矩有关杨玄感阴谋叛乱之事,至于裴世矩之前是否有所耳闻甚至已经做好布局,他不知道,而裴世矩也没有一句这方面的暗示,甚至就连薛世雄也不过暗示他要南下黎阳而已。

裴世矩唯一给他的就是因“造势”而产生的隐权力,而他也利用这种隐权力成功地欺骗了游元和崔逊,让两人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并以此错误判断为基础拿出对策,至于能否达到伽蓝所预期的目标,他也不知道,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生与崔监察的交情似乎……”

伽蓝没有回答薛德音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个疑问。崔逊为何如此信任薛德音?

这个问题很重要,薛德音马上给予了答案,“某的母亲来自博陵崔氏,与邺公(崔弘度)、黄台公(崔弘升)乃一脉所出。邺公的妹妹就是秦孝王(杨俊)妃。黄台公的女儿则是元德太子(杨昭)妃。崔氏和皇族的关系非常亲密,故高齐亡后,某家大人因秦孝王和崔氏而入中枢。”

薛德音把崔氏与帝国三代皇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做了一番详细的解释。

崔氏因第一代皇统之争而倒,薛道衡也是一样,而且他因为与崔氏是姻亲,与太子杨勇、秦孝王杨俊都扯上了关系。今上继位后,他再次因为崔氏的关系被卷进了第二代皇统之争,而齐王杨暕失势的背后与这位文翰泰斗、时任司隶大夫主掌巡察京畿内外的台阁大臣有着直接关联,再加上薛道衡反对新政,激怒了今上,试想他不死,谁死?

萧皇后只有两子,一个是元德太子杨昭,一个是齐王杨暕。中土的继承制度中,遵循的嫡长制,就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其中第二句的意思就是不论年龄大小,必须以尊贵者之子做继承人,比如正妻无子,那么嫔妃之子中,就以地位最贵者之子为继承人。杨昭薨亡,理所当然由杨暕继承皇统。然而,在中土分裂的时代,法度严重缺失,篡位谋国都成了家常便饭,更不要说继承制度了,所以,崔氏和那些当初坚决支持太子的世家权贵考虑到自身利益,坚决不让齐王杨暕入主东宫以免将来遭到报复,更有甚者直接提出让皇长孙燕王杨倓继承皇统。

围绕着皇统所展开的“搏杀”,皇帝难道不知道?他这一代五个兄弟中,为了争夺皇位,老大和老三都死了,老四和老五废黜为民终生禁锢,而陪葬的贵族官僚和无辜百姓更是不计其数。难道第二代皇统的争夺还要重演当年兄弟阋墙的悲剧?皇帝决定等一等也是对的,他正值春秋盛年,不出意外的话还能活不少年,等到新政步入正轨,世家权贵对帝国的影响力日趋削弱,他在帝国只手遮天一言九鼎,皇权空前强大,再定皇统也不迟,最起码可以减少很多因皇统而产生的政治风暴,最大程度地稳定帝国,而稳定是推行新政所必须的条件之一。

皇帝当然不会把他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但皇统迟迟不定,东宫始终无主,这对帝国是个潜在威胁,也更容易酿成惊天风暴,尤其在当前恶劣的政治环境下,假如二次东征再败,皇帝和中央的威信再遭打击,那么皇统就必须提上日程,否则国祚一旦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让崔赜出任越王杨侗的老师,出任越王府长史,辅佐越王留守东都,而今日的东都实质上已经代替西京长安成为了帝国的政治经济中枢,这时假如把越王、崔氏和京都这几个关键条件集中到一起,不能不让人产生无穷联想,皇帝是不是有意要立越王为储?

越王杨侗是皇次孙,其母亲的地位和长孙燕王杨倓的母亲地位一样,都是良娣(良娣是仅次于太子妃的太子姬妾),距离皇统的确是非常的遥远。

假如皇帝不是有意立储,那就是故意设局了,要以皇统为诱饵,牺牲越王杨侗,打击以崔氏为首的大世家大权贵。

崔氏当然恐惧,尤其崔逊在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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