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弦歌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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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呦’一声门被推开,绾绾抱了些棉絮毯子进来,边铺床边道:“方才出去向店小二借的,铺在床上公主夜里可以睡得舒服些。”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拿起茶壶就往外走:“这大概是白天的那位先生落在这里的,我去还给他。”
没走出几步被就绾绾拦住了,劈手将茶壶夺过来道:“外面都是些男人,越到夜里越咋呼,还是我去吧。”看了看半敞的窗户又嘱咐道:“外面的人能从窗户看到里面,公主千万不要点蜡烛。”待我一一应下后她才推门走出去。
为了沿途避免些麻烦,我和绾绾都换了男装,平日里随意撒下的青丝被一个发带束于脑后。赶了一天的路只觉头皮被肋得发麻十分不自在,绾绾走后我便将发带解下,从包袱里翻出随身带着的玉角梳细细梳理着一头长至脚踝的头发。
云缎般的柔软从我的指尖轻轻滑落。
宫闱里的女子除了看重容貌花颜,对于这一头乌发也是极为重视得。长久以来便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说法,女子精心敷养三千青丝都是为了日后的夫君,希望与他共结发,长相守。
那时的我自认为金枝玉叶,心比天高。怎会料到将来——他是我的夫君,而我却永远也成不了能与他结发的妻子。
平地刮起一阵斜风,吹得幔帐呼呼作响,我转身想将窗户再敛敛,却觉眼前疾风掠过俨然是道人影。
借着月色微弱依稀可见,是个大约十□岁的男子,光线微暗看不清长相,可是一双眼睛炯亮蕴神,明若繁星漫天好看极了。我不知那样高的窗户他是怎样从外面飞进来的,但与我相视的瞬间,墨眸中闪过意外仓惶的异色,仅只片刻的停滞我已被他拉入怀中。
伴随着突然而至的温暖,淡淡梨花香娟娟袭来,我一时呆滞竟忘了反抗,直到那温暖的香印上了唇瓣。他将我挣扎乱动的手抓过反锁在身后,胳膊环绕过我的腰宛然是情人间最亲密的相拥姿势。
唇齿相依间,有拳拳话语漏出来:“我想你了。”本该是蕴含脉脉情深的甜言蜜语,却因被刻意提升了的嗓音而变了味道。相挨得这么近,可以看到他的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瞟,但唇依旧在辗转吮吸着。我一时气恼却又挣脱不开便发狠去咬他,血腥之气溢了满口,他眉头微皱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抱住亲吻,而这个人还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我越想愈气,加大了牙齿上的力度,恨不得将他的唇咬个稀巴烂。就在我咬得专心起劲儿时他突然放开了我,尚未收回的挣扎力道让我后退了几步,见他警戒地贴在窗侧向下张望,望了会儿好像还轻舒了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将窗帘拉上。
“你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我挥手搧过去,却连他影儿都没碰到就被半路截了下来。我低头看看箍住我手腕的胳膊,想都没想径自就咬上去,推拒之力从牙齿处传来,我被震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淄淄如水的月光下,他翻过胳膊看了看,又摸摸自己惨不忍睹的嘴唇,刚想说什么,绾绾已经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那个蜀葵茶壶,他瞟了眼问:“这茶壶是谁得?”
绾绾略有异色地看看这个不约而至的陌生人,并没搭理他,只是对我道:“那位先生说他住在柴房那么破旧的地方用不着这东西,权当交个朋友将它送给我们了。”话音刚落那‘登徒子’已飞快地夺门而出,走前还留下句话:“谢了,会咬人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看出玄机了吗?没看出来也没关系,不要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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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九
沁凉的风从耳畔滑过,屋檐片瓦上还有积聚的雨水滴下来。夜色深沉,门扉处挂着的灯笼洇出暖暖一团晕黄的光,照亮了放置旁侧微湿的草垛和院子里的一些杂物。城朔瓦砾之上有有着纷烁杂乱的星辰,犹如天空中倾下的千斛明珠,摇曳斑斓成浩瀚珠海。
草垛后面驻着一根马桩,正是白天将房间让与我们的男子引着那‘登徒子’去拉过将缰绳从马桩中解出来,牵引着马匹向外走。
我站在窗前轻轻拨开遮目的帘子,漫然地看着下面。中年男子似是想起什么,叫了声:“二公子。”前面的人戛然止步。他们身后的荒芜夜原连绵沉寂,前面则灯火晰亮喧声如沸,交首晤谈的声音犹如浸入水盂中的墨汁,晦暗难辨。
叫过绾绾,我若有所思道:“难怪觉得这个人面熟。我记得李建成说过他家有一个行事豁达畅扬的二弟,想来就是眼下这一位了。”
她双靥微敛,顺着我的目光仔细观摩了番,道:“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视线始终凝伫在那个人的身上,轻笑道:“不会错,他们兄弟虽然气质迥异,但长相以及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况且方才那人叫他‘二公子’,太原之内虽不乏显贵豪族,但年龄排行如此契合的世家子弟却并不多,若是我们现在下去问他尊姓,他必是说姓李。”
绾绾道:“就算他是李家二公子又如何,建成公子远在河东料理军务,并不能帮到公主什么。”
我倚在窗侧的墙上,含笑问她:“你忘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父亲是谁了吗?”
秋水眸中闪过一道清灵粼光,仿若被光火骤然点亮的漆墨长夜,绾绾叫道:“唐国公,太原留守!”
我静然道:“我们此行既不能暴露身份又要想方设法寻得萧笙哥哥,但倘若能搭上这位太原留守的二公子比起我们再去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必是事半功倍。”
跃然的神色如飞过疾空的流星转瞬即暗,绾绾不无担忧道:“可要如何才能与他结识,又要如何才能让他帮我们呢?”
我低眉思忖片刻,抬眸道:“你在这客栈中休息一晚,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要上前与我说话。明天一早我们在太原城内最大的客栈见面,见机行事。”
绾绾抓住我的胳膊,急道:“公主你要干什么呀?”
我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低柔而认真地嘱咐道:“记住我说的话。”
……
暮色将院中的破落粗鄙掩盖入夜,飞星逐月,流光幽静,反倒有几分仙逸飘洁之感。
两人收拾妥当正要离去,我忙飞奔过去拦住他,“喂,你这就想走了?”迎着暗弱绵徐的烛火星光才看清楚,他穿着深蓝的锦裳,沐浴在柔亮月色中,愈发映得修姿清逸磊落。见是我拦了路,疏浚眉宇微挑,含了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姑娘有何见教?”
“见教倒谈不上”,我微微昂首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只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你总得对我负责吧。”
话音刚落,只停‘扑哧’一声,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笑不可遏地抬起折扇遮住半面,戏谑道:“二公子果然魅力无边。”
他虚撑着胳膊支住下颌,清凉笑意中有些无奈:“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真是不巧,在下已有妻室,恐怕不能……”虽然他看上去颇为遗憾诚挚,但言谈措辞行云流水,举止分寸恰到好处,分明是应付惯了这种天降桃花的做派。我努力按捺下想将他痛扁一顿的激昂情绪,笑靥如花,柔声细语道:“没关系,做侧室我也不介意。”
身后萧萧疏叶衬着微雨闲摇,高梧之上湿月冷谧无声。他看上去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拉长了语调:“这个……只怕委屈了姑娘,再者说姑娘的家人也未必愿意。”
我摇摇头,睁大眼睛认真地说:“只要我喜欢你,管他们愿意不愿意呢。”
他摸了摸悬在腰间的剑柄,上面嵌了颗滚圆幽亮的绯红宝石,在夜色中焕发出诡眩的光芒。清俊的面容上漾起了苦涩笑容,“这个,你我相识甚浅,彼此都不了解,由此便定下终身大事恐怕太过鲁莽。”
我走近一步,他后退一步,将胳膊一扬:“你,你站那儿说就行。”
“我们可以先在一起然后慢慢相互了解啊,你家在哪儿?你就这样走了,我以后到哪儿找你去呀?”或许他是第一次见到像我这样厚脸皮的女孩,纠缠着他不依不饶。原本清洌明朗的面容泛起了无奈的苦涩,捂着额头支支吾吾道:“在下家教森严,恐怕……”
我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着嗫嚅:“可人家也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呀,难道和我在一起很丢脸吗?”
“哎!”他认命似得双手紧顶着额头,仿佛彻底没了折。中年男子在一旁哈哈大笑,“真没想到,向来‘万花丛中走片叶不沾身’的李二公子也遇到克星了。”
闻言他将手放低了几分,望着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又转身看看我。眸光游移在我们之间,幽窗红影中如雾霭彷徨迷离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便清明如雨后初霁。但见他将手合拳抱于胸前,朗声道:“在下太原李世民,敢问姑娘芳名?”
我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喜滋滋道:“长安,穆瑶。”
他刚要说些什么,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挡在我们中间冲着李世民急道:“这算怎么回事,二公子你可别胡来,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可不得了。”
他冲中年男子摆手以示稍安勿躁,对我道:“姑娘可有什么行礼要上楼收拾,在下在这里等着姑娘。”我从袖中摸出玉角梳扬了扬:“我的行礼在这儿呢”,见他面带疑色,靠近一步故作娇羞道:“难道跟着你,你还会让我缺衣少食吗?”明显感觉他哆嗦了一下,而身旁的中年男子已经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他,自言自语道:“说不定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呢。”而后正襟朝向我:“在下刘文静,以后还得请姑娘多多关照。”
本就穿着男装,宽襟大摆没有束缚,我便极自然地一扬宽袖豪爽道:“好说……”见李世民略有惊愕地看着我,忙将胳膊敛回来束于胸前,低声道:“好说。”
……
晚冬清宵寒夜,雨余梅花湿透颤颤绽在枝头。溪月泛凉,沿途所行越过稼轩农桑,便是枯枝荒野。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