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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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啷”,金铁交加的声音中,颜云放一脚从被他荡开的刀光中踹到那巨大的盾牌之上,将那掩杀上来的红巾连人带盾踢出数步。风声响动,两名曲部红巾错步斜削,分从左右包夹,那抡起的大刀寒光凛冽;颜云放却视若不见,轻飘的向前一跨,那两把刀已落到脑后,只听嗤嗤连响,剑尖到处,两名红巾捂手爆退。督兵进攻的曲治见势不妙,冲出阵形,迎面向颜云放抡斧看来,颜云放嘴角轻轻一挑,身子略偏,那斧刃刮着寒风从他鼻前砍下;不等曲治回手,颜云放翻腕信手一拍,那剑身横过,在曲治腕上击下,曲治闷哼一声,巨斧脱手,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雪飞泥溅。颜云放足轻点地,飘然退回原地。曲治捂着手腕,却也知道颜云放手下留情自己方保住手掌,怒瞪的大眼看向颜云放混杂愤怒、感激、灰心、不服,弯腰拾起巨斧,快步跳回本阵。
看到曲部最勇猛的曲治也是一招被败,一时之间,围在颜云放周围的红巾军全部安静了,只有朔风呼啸之声猎猎在耳。此刻在他们眼中,只见这颜云放守在一座小小的帐幕之前,劲装横剑,逍遥而立,看似温文尔雅,却给人万夫莫当之感。加之虽然曲讽等虽然督促,但颜云放还是这庐州府内的红巾头领,各人动手间难免心中颇有忌讳;而颜云放出手虽狠,却无人丧命,大家心中也有了感激。一时间,若不是曲治曲邃等人督促,恐怕这些红巾早就作了鸟兽散。
“让我来……”,平稳沉着的声音响起,围在颜云放面前的红巾纷纷散开,现出后面那短髯方面的曲讽来。只见他此刻面色沉静如水,一对短戟握在手中,轻轻互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颜云放神色淡然,看到曲讽,毫无激动之色,数个字轻轻从口中飘出,反而波澜不惊:“陈直兄,我看错你了……”。曲讽同样面色不变:“小王爷,彼此彼此……”。颜云放眼中忽闪过一丝杀气,旋即飞快消散,露出一丝自嘲的苦涩笑容,左手抬起,轻轻理了理方才打斗弄乱的头发,突然道:“陈直兄,不知可否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不等曲讽回答,颜云放已经说道:“若是陈直兄能放过在下的这些朋友,颜云放就是束手而缚也不为难,不知道陈直兄可否同意……”曲讽看着颜云放那清澈却又沉静的目光,那可表天日般的问心无愧让曲讽心中突然暗淡,竟然生出了不知自己是否做对的感觉。而颜云放即使面对丧命之险也未杀一人的举动,更是让他心中疑惑,只有真正坦荡之人,才敢如此吧。犹豫片刻,曲讽叹息一声,对颜云放道:“颜司马,或许我冤枉了你,你是真的不知情。但是,那些官兵同我们势不两立,我是绝对不能放过的。”颜云放回头,看看躲在帐篷中赵玄翼那惊惶失措的目光和灰白肿胀的脸,心中暗叹,转过头,看着曲讽,缓缓道:“既然如此,曲头领,你出招吧……”
曲讽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如同出土铜器,浑身崩紧,暴吼一声,两臂忽展,右手戟如同烈马奔雷,月牙向着颜云放飞斩;左手戟则凌空化圆,在空中重重叠叠布下满天戟影。两手短戟一刚一柔,攻防兼备,力道截然相反,却又浑然一体,正是曲家功夫中最厉害的“灭天戟法”。
颜云放脸上一直挂着的淡淡笑容瞬时不见,这灭天戟法的厉害之处他一眼即已看出。挽出数朵剑花,足尖轻点地面,人已如清烟般飘回。当年方存孝教授颜云放的闪电穿云剑法,讲究剑若闪电身似浮云,轻功身法上也是颇有讲究。此刻见到曲讽戟法厉害,颜云放气凝双足,自然是要避其锋芒。
一招落空,曲讽毫不停顿,右手戟反手连斩,戟影如波涛连绵不断;颜云放手中剑在空中绕出的剑花却如一道银屏,任由这波涛如何冲击,依自岿然不动。连串绵密清脆的响声中,曲讽的脸色却越发的变得铁青,紧绷的脸上那青气如同实物般渐渐弥漫,手中的短戟的速度越发加快;然而那颜云放面前挥洒出的剑花却似坚不可摧的铁壁,任凭自己催生十二分的灭天劲,却依然将那戟影挡在壁外。而兵器的不断撞击,却让曲讽感觉到这银壁中还蕴含了一种吸引力,将自己的动作渐渐变得粘滞起来,所有动作招式越发生涩,一举一动却被牵引开来,不由心中郁闷;猛然曲讽仰天咆哮,那一直护在身前的左手戟在空中一滞,再不顾及自身,灭天戟法第三式,双龙吞天,随着这惊天的咆哮,两道黑影滚滚而出。
“涴花云现,剑势若电,云氤电射,一抹红焰……”随着颜云放口中朗声吟诵,那一直绽放的银屏突然敛迹不见,在空中缩成一条银线,霎那间,那银线突然摆动起来,矫健处如蛇舞九霄,迅快间若电击长空,直迎入那两道手戟幻化的滚滚黑影。那一瞬间,曲讽只觉手中短戟如同击中了一道雷电,绵绵不绝的震荡沿着戟杆攀援而上,手柄却在自己虎口不停跳动,似要脱手而去。而不等自己再有反应,那银蛇已霎那间迸发出五点寒光,如同一朵冬夜怒放的银梅,扑面夺魂而来。
曲讽连眨眼也已不及,只能任由那银芒逼到自己面前,突然五点寒光尽数收为一处,生生凝在了离自己咽喉一掌之外;但那逼人的杀气透体而来,却让曲讽只觉自己咽喉处如有冰霜,寒彻透骨。手下双戟突然一顿,却是余势未了,待得曲讽从那生死关头警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的两只短戟早已扎进了颜云放双肩……
血光飞溅,伴随着曲讽木衲的问话:“你,为什么要停手……”。那面前的俊朗少年眉头因为痛楚收缩,却又突然展颜一笑,举起自己的左手,那明朗的笑容如同阳光:“我颜云放当日曾在莲花岭发过誓言,有生之年,绝不再伤害一个自家兄弟……”曲讽看着颜云放只余四个手指的左手,不禁一愣,言犹在耳,却已看见那少年突然双眼一闭,带着插在双肩的短戟,仰天倒下……
见君胡不喜(九)
“云放……”,一个女声突如其来的凄厉响起,瘦削的绿色身影从颜云放拼死守护的帐篷内飞快冲出,将仰天倒下的颜云放猛然抱在怀中。颜云放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顾羽裳那婆娑的泪眼和苍白的面容。听到顾羽裳那哀哀的哭声,颜云放艰难的咧咧嘴,露出一个苦楚的笑容,雪白的牙齿上却全被殷红的鲜血掩盖,更形凄厉。看到从颜云放口中汩汩冒出的血水,顾羽裳一时手足无措,伸手想从身上撕下布幅来给颜云放包扎伤口,但她手中无力而锦袍厚实,那里撕扯得动,疯狂的扯了数下,顾羽裳终于号哭着将颜云放拢在自己胸前。颜云放微微笑了笑,说道:“羽儿,你还是舍不下我……”,头一歪,枕着顾羽裳丰腴暖柔的酥胸,痛晕了过去。
看到颜云放脸上绽放的幸福笑容,顾羽裳此刻那里还能在压抑自己的情思,两只手臂只管紧紧地将颜云放抱住,任由鲜血将自己绿色锦袍沁润的一片淋漓。口中却只是喃喃道:“云放,我们再不分开了,再不分开了……”
常朋随在顾羽裳身后第二个出得帐来。方才颜云放受伤,他也是心中大急,但竟然没有抢过顾羽裳动作。此刻看到顾羽裳已经形若疯狂,而颜云放创口上血流不止,心中焦急,抢上数步,强行扶开顾羽裳,将颜云放瘫软的身子放在地上,并指连点,迅急如飞,一路从肩井、缺盆飞快而下连点十八处大穴;撕开颜云放上衣,双手握住颜云放肩上双戟,烈吼一声:“日曜助我……”。许含光快步走出,按在颜云放肩头,常朋怒吼一声,双臂发力,两只短戟带着血花脱体而出,颜云放惨嚎一声,身子猛然抖颤起来,若不是许含光力大,已被挣脱。但那喷涌的血液总算是即刻减缓,方才常朋一番处理终起了作用。
“月明,接着……”,阮明珠的声音在常朋耳边响起。常朋看到一匹白练递了过来,顺手接过,撕成数段,正要包扎,却听到一男声沉声道:“我这有金创药,你们拿去给君弥敷上吧。”常朋愕然抬头,看到方才与颜云放交手的红巾头领此刻满脸黯然,空着的手上却拿着个青色瓷瓶。不等常朋答话,顾羽裳已经如同疯魔般扑了上去,口中大叫着:“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那中年红巾脚上连走几步,轻易避开顾羽裳那毫无章法的抓挠,神色却越发的愧疚。这时阮明珠突然飘然而上,信手在顾羽裳身上微拂,顾羽裳身子一软,已经倒在了阮明珠怀中,两只大眼却哀怨的盯着阮明珠,口中哀哀叫道:“阮姨……”
曲讽看到阮明珠身法高明,心中一紧,正要后退,一道银光却从阮明珠手上飞快电射而出,在曲讽脖子上绕了数圈,一枚闪闪发亮的银梭指点在曲讽咽喉之上。曲讽脸色顿时铁青,却见阮明珠目光流转,素手一摊,口中道:“拿来……”。曲讽面色一沉,将瓷瓶掷了出来。阮明珠回手在空中一抄,将药递与常朋。常朋揭开瓶塞,略微一嗅,反手将瓶中药粉全部倒于颜云放伤口之上。药粉刺激甚重,颜云放身子绷紧,大叫一声,人却悠悠醒了过来。
由着常朋给自己包扎伤口,颜云放的目光却最先落在了阮明珠怀中的顾羽裳身上。二人目光对视,都发觉此时此刻千言万语竟在霎那间全部通过眼神交流,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二人在一起一般。看到顾羽裳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颜云放笑了,一口血上冲,顿时紧咳数声。顾羽裳挣脱阮明珠怀抱,扑过来,借过常朋手中白练,给颜云放细心的裹起伤口。常朋神色复杂的看看二人,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顺手拾起方才颜云放落地的长剑,与阮明珠并肩而立。
颜云放感受着顾羽裳的温柔,看着顾羽裳的眼神却略有点紧张道:“羽儿,我们以后在一起。”顾羽裳毫不犹豫的坚决点头,颜云放神色一松,旋即狂喜,只觉此时此刻看着天地间所有事物都是如此美好。拉过顾羽裳一只小手紧握,颜云放带着微笑看向曲讽,朗声道:“陈直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