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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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塞德曼医生,”司机回答说,“他让我直接把你带到主屋去。”
我本打算抗议,但想想就算了。我一直等到汽车停在前门口。我钻出汽车,径直沿私家车道向下往回走。我听到司机在说:“塞德曼医生?”我马不停蹄。他在我后边又叫了我一声,我没有搭理他。尽管没有下雨,但小草如热带雨林一样葱翠。玫瑰园里的花儿正在盛开,五彩缤纷。
我试图加快脚步,但是身上的皮肤感觉好像要撕裂一样。我放慢步子。这仅仅是我第三次造访波特曼家族的庄园——小时候我曾无数次在它外面看到它,但从来没有造访过里面的生活区。其实我与大多数神智健全的人一样,尽量避免经过此地。把家族里的人像宠物一样埋在后院里……这是那些有钱人的想法。我们平民老百姓永远也不会明白,也不想搞明白。
墓地周围有一圈篱笆,大概有两英尺螅谆ɑǖ摹N一骋墒遣痪们傲偈彼⒌钠帷N铱绻阑拿偶鳎吖铀匚藁哪故坎蛔Φ囟⒆拍歉雎∑鸬耐炼选5蔽依吹侥骨笆保徽蟛醺写槿怼N铱醋诺孛妗
没错,一个刚挖好不久的墓地,还没有砌石头。墓碑上的字简简单单,用的是婚礼请帖上的那种字体:我们的莫妮卡。
我站在那儿,目光漠然。莫妮卡,我的两眼圆睁的美人。我们的关系曾经是汹涌澎湃——刚开始时激情万分,最后却近乎消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毫无疑问莫妮卡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起初的热情火爆曾经是一种诱惑。后来,这种感情让我感到的只是厌倦。我没有耐心去刨根问底。
我俯视着这堆泥土,一种痛苦的记忆刺戳着我。事发前的两个晚上,我进卧室时,莫妮卡一直在哭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经常如此。我俨然是生活中的演员。尽管我嘴里问她怎么了,但我心里并不在意。我习惯给她更多的口头关怀,莫妮卡从来没有回答过我。如果我试图抱住她,她就会变得硬邦邦的。这种没有回应的交流让人恹恹不已,这种老是喊“狼来了”的把戏最终也使我的心变硬了。这就是跟一个抑郁病患者生活在一起的写照。你不可能一直这么关心她,有些时候让人不得不发火。
至少,那是我心灵的自白。
但是这次有点异常:莫妮卡真真切切地回答了我。言语不多,其实只有一句话。“你不爱我,”她说。就这么一句话,声音里没有一点遗憾。“你不爱我。”当我愣了半天、终于嗫嚅着进行必要的抗议时,我怀疑也许她是对的。
我闭上眼,任由这些情景在脑海里闪现。尽管情况一直很糟糕,但无论如何,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我们都得到了解脱,女儿成了平静而温暖的中心。现在,我扫视着天空,眨了眨眼,然后再向下看了看这堆埋葬着我那脾气暴臊的妻子的泥土。“莫妮卡,”我朗声说。然后向我妻子发下了最后一个誓。
我在她墓前发誓说我会找到塔拉的。
一个什人(或者称管家,或者称助手,或者现在流行的一些什么称呼)领着我沿着走廊走进图书室。尽管确实富有,但屋里的装饰很朴索。精致的黑色地板上铺着简单的东方地毯,古老的美式家具非常结实,但并不华丽。尽管家财万贯,良田成片,埃德加不是爱显富的人。“暴发户”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一种亵渎,是不能溢于言表的。
埃德加从他那宽大的橡木桌后站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山羊绒运动夹克。桌面上有一个大翎毛笔——他曾祖父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两座半身铜像,一座是华盛顿,另一座是杰弗逊。我吃惊地看到卡森叔叔也坐在那里。他到医院探望我时,我那时身体太虚,不能和他拥抱。现在卡森做出了那个姿态。他拉近我,我静静地抱住他。他身上也散发着秋天和木柴烟的气息。
房间里没有照片一没有全家度假的快照,没有毕业照,也没有这个男人和他妻子在慈善会上的丽照。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见过一张照片。
卡森说:“你感觉怎么样,马克?”
我告诉他说我很好,并转身面朝我的岳父。埃德加没有绕着桌子过来,我们没有拥抱。事实上,我们甚至连手都没握。他朝桌子前的那张椅子做了个手势。
我对埃德加很不了解,我们只见过三次面。我不清楚他有多少钱,但是即使出了这片住宅区,即使在某条城市街道上,或者在某个公共汽车站,赌窟,甚至穷光蛋都知道波特曼家族富可敌国。莫妮卡也有这种气质,根深蒂固世代相传的气质,并非通过学习培养出来的气质,的的确确与生俱来的气质。莫妮卡选择住在我们这种相对朴素的房子里也许是某种形式的反叛。
她憎恨她父亲。
我也不崇拜他,也许是因为以前我也与这种人打过交道。埃德加自诩为那种白手起家的人,其实他也是通过老方法挣钱:继承遗产。我认识的超级富豪并不多,但是我注意到,越是继承大笔遗产的人,越是抱怨那些福利母亲和接受政府施舍者。真是不可思议。埃德加属于奇特的一族:自欺欺人地宣扬自己是通过努力工作而赢得地位。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力,如果你从来没有自己谋生,如果你过着奢华的生活而什么也不做,我认为应该使你更加惶恐不安才对。这可不应使你自命不凡,胡吹乱侃。
我坐下了。埃德加随之坐下,卡森还是立着。我凝视着埃德加,精美的饮食使他的身材养得圆滚滚的,脸上全是一层层松软的褶皱,脸颊上那种正常的红润气色踪影皆无。他手指交叉着,放在大肚子上。我不知怎么惊奇地发现,他看上去面容樵悴,没精打采,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我之所以感到“惊奇”,是因为埃德加一直给我留下的是一种鲜明的“本我”的印象。他自己的痛苦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事一概与己无关。他认为住在他周围的那些人不过是他窗外的风景,供他娱乐而已。埃德加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儿子埃迪排行老四,十年前死于驾车超速。据莫妮卡说,埃迪驾车时故意调转方向,驶过两道黄线,撞进了一栋半独立式房子。不知为什么,她认为父亲是罪魁祸首。另外还有很多事她都归罪于他。
还有莫妮卡的母亲。我只见过貤两次。她总是在“休息”,“长期度假”。一句话,她总是出人于各种社会公共机构。我们见面的那两次,我的岳母都是整装待发,准备去从事某些社会事务,衣着华丽,脸上涂脂搽粉的,有几分可爱,但脸色太苍白了,眼睛中透着一种空洞,说话时含糊不清,性格优柔寡断。
不难想像,除了卡森叔叔,莫妮卡与她的家人关系冷淡。不难想像,我没把它当回事。
“你想见我?”我说。
“是的,马克。是的,我是想见你。”我等着下文。
埃德加把手放在桌上,“你爱我女儿吗?”我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非常爱。”
他似乎看穿了这是谎言。我努力保持目光镇定。“她一直不开心,你是知道的。”
“我想你不会为这事而责怪我,”我说。他慢慢地点点头,“花言巧语。”
但是矢口否认确实对我不起作用。埃德加的话对我无异是新的一击,一种负罪感开始在心里升腾。
“你知道她正在接受精神病治疗吗?”埃德加问。,我先是看着卡森,之后目光又落回埃德加身上。“不知道。”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你怎么知道?”
埃德加没有回答。他眼睛向下盯着双手,然后说:“我想给你看点东西。”
埃德加打开桌子抽屉,把手伸进去,拖出一个塑料袋。他用食指和拇指抓住塑料袋的一角,举起来让我看:他举了一会儿,但是当我意识到我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时,我的眼睛瞪大了。
埃德加看到了我的反应。“看来你认出来了。”广刚开始我说不出话来,我扫了一眼卡森。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又看着埃德加,他木然地点着头。塑料袋里是一件衣服样品,大概有三英寸见方。这个式样我两周前曾见过,就在遭到枪击的那个时候。
一件黑企鵝图案的粉色连体衣。
我嘘了一声,“你在哪里弄到这个东西的?”埃德加递给我一个棕色的大信封,就是里面有泡沫包装的那种。这个信封外面也包着塑料保护膜。我拿出信封,埃德加的名字和地址打印在一个白色的标签上。上面没有写回信地址,邮戳上标的是纽约市。
“今天的邮差送来的,”埃德加说。他指了指那件样品。“是塔拉的吗?”
我想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还有,”埃德加说。他的手又伸进抽屉。“我未经同意就把所有东西都装进了塑料袋,以防当局查验。”
他又递给我一个外表像密封塑料袋的东西,不过这次小了点。里面是头发,一小把头发。我意识到看到的是什么,心里恐惧至极,我的呼吸停止了。
婴儿头发。
我听到埃德加的询问隐隐传人耳鼓:“是她的吗?”
我闭上眼,试图想像出塔拉在婴儿床上的情景。我恐惧地意识到,女儿的形象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淡化。怎么会这样?我说不出还能回忆起什么东西,以代替我已经遗忘的东西。真见鬼。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试图重温女儿柔软头皮的感觉,重温我的手指抚摸她头顶的方式。
“马克?”
“有可能是,”我说着,睁开了眼睛。“我无法作出肯定的结论。”
“还有点东西,”埃德加说。他递给我另一个塑料袋。我小心翼翼地把装着她头发的那个袋子放在桌上,拿过这个新袋子。里面有一张白纸,一张用某种激光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便条。
如果你们与当局联系,我们就会消失。你们将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出了什么亊。我们将拭目以待。我们会知道的,因为我们有个内线。你们的电话正在被监听。不要通过电话讨论此亊。我们知道你,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