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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别无选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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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再了解我了。”

“那我们就再次相识,我不是一时冲动。”

“跟以前一样?”

我不自然地笑着。“是的。”

“我住在华盛顿,你住在新泽西。”

“所以我要搬家,”我说。

但是,即使在这冲动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即使在雷切尔表态之前,我意识到自己是在虚张声势。我不能离开父母,不能将生意交给齐亚,也不能割断那些难以摆脱的往事。在我的嘴唇和她耳朵之间的某个地方,这种脆弱的感情撞击、燃烧,化为灰烬。

接着雷切尔转身离开了。她没有再说一次再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推着购物车走向门口。随着一声电子鸣叫,房门自动向两侧打开。我看到雷切尔——我生命中的至爱再次消失了,连向后看我一眼都没有。我依然停在那里,没有追上去。我感到我的心轰然坍塌、摔成碎片,但我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去阻止她。

也许我根本没有吃一堑长一智。



我喝酒了。

我的酒量不大——年轻时酒壶一度是我的万应灵药——但我在洗涤槽上方的壁橱里找到了一瓶老杜松子酒。冰箱里有些滋补品,冷柜里我还有台自动制冰机。你合计一下就明白了。

我依然住在列文斯基的那栋老房子里。对我来说它太大了,但是我无意就此放弃。现在,我感觉对我女儿来说,它就像一个入口,一条生命线(尽管很脆弱)。是的,我知道言外之意是什么。但是现在卖掉它就好比把她这扇门关上了。我不能那样做。

虽然齐亚想跟我住到一块儿,但被我婉言谢绝。她没有继续勉强我。我想到了多愁善感的丹·福格尔伯格(不是叫丹的那个什么人)的歌曲,昔日的情侣们说话一直说到口干舌燥。我想到了博吉质问上帝,谁将允许英格丽·褒曼进入他的杜松子酒吧而不是随便哪一个。博吉在她离开后喝酒了。这样似乎对他很有帮助,也许对我也会有所帮助。

雷切尔依然对我影响巨大,这一事实令我苦恼得要命。真的有些愚蠢幼稚。雷切尔和我初次邂逅在我大学一二年级之间的那个暑假里。她来自佛蒙特州的米德尔伯里,可能是谢里尔的一个远房表妹,虽然没人能说清她们的确切关系。那个夏天——所有夏天中的那个夏天一一雷切尔和谢里尔一家住在一起,因为雷切尔的父母正在闹离婚。我们被互相介绍给对方,正如前面说过的,过了一段时问公共汽车才撞到我身上。也许这使得它撞上我时影响更为剧烈。

我们开始约会了,我们常常和伦尼、谢里尔两人在一起。我们四人每个周末都是在新泽西海边伦尼的别墅度过的。那真是一个令人开心的夏天,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应至少经历那样一个复天。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我们就要配上蒙太奇式的音乐。我去了塔夫特大学,而雷切尔刚上波士顿学院。蒙太奇的第一个镜头,他们也许会让我们在查尔斯泛舟,我划着桨,雷切尔打着一把遮阳伞,她先是怯生生地微微一笑,之后便嬉笑连连。她向我泼水,我便向她泼水,小船左摇右晃。当然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过你知道就这个意思。下一个镜头可能就是校园野餐的场景。一段我们在图书馆学习的连续镜头,我们的身体靠在一个长椅上,正在看书的雷切尔抬起头,她戴着眼镜,不经意地把一绺头发拢到耳后,我则痴呆呆地看着她。蒙太奇的结尾可能是两具肉体在一张白缎被单下扭动着,即使没有哪个大学生使用锻子被单。我在这儿想的还是电影艺术。

我陷人了爱河。

一次圣诞节期间,我探望了雷切尔的祖母,她住在养老院里,是个典型的来自旧式学校的长舌妇。老太太攥着我俩的手,宣布我们是“天造的一对”,这是个意第绪语单词,意思是命中注定或天命的意思。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

我们的分手没什么特别之处。我们都很年轻。在我上大学四年级时,雷切尔决定到佛罗伦萨过一个学期。我当时22岁,对她的离去懊恼不已。我跟另一个女人上床了——跟一个来自巴布森的、相貌平平的女大学生发生了一夜情。这事毫无意义,我知道可能于事无补,但也许应该起点作用。我不知道。

不论怎么说,聚会中的某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另一个人,最后传到了雷切尔那里。她从意大利打来电话,与我一两断。事情就是这样,我觉得这是一种过激反应。正如我说过的,我们都还年轻。首先,我太自负(应当说我是太愚蠢),不愿低三下四地恳求她原谅。当我开始淹没在这种痛苦的后果中时,我又是给她打电话,又是写信,还送了不少鲜花。雷切尔从来没有回音。覆水难收,我们分道扬镳了。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边。我摸出一把用胶布粘在书架上的钥匙,打开最底端的抽屉。我拿起文件,找到我隐藏在下面的秘密。不,不是毒品,是过去。雷切尔的东西。我找到那张熟悉的照片,拿到眼前。伦尼和谢里尔的书房里仍然放着这张照片,这使莫妮卡怒不可遏,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这张照片是我们四个人——伦尼,谢里尔,雷切尔和我——在我大学四年级时参加一次正式舞会的合影。雷切尔穿着一件黑色的细背带礼服。直到现在,我一想起带子吊在她肩膀上的情景,就会心醉神迷。

很久以前的事了。

当然,生活还得继续下去。根据我的计划,我去医学院就读。我一直知道自己想成为一名医生。我认识的多数医生都会告诉你相同的想法。长大才决定当医生的人十分鲜见。

另外,我也约会了。我甚至多次发生一夜情(还记得齐亚吗?),但是——听上去可能令人有些伤感——甚至多年后,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雷切尔——至少也是转瞬即逝的思念,我知道自己把那段浪漫史理想化了,有点失真了。如果我没有犯下那个愚蠢的错误,我也许不会生活在另一个幸福的世界,仍然与我的挚爱在长沙发上缠绵。正如伦尼在开诚布公的一刻指出,如果我和雷切尔的关系有那么伟大,毫无疑问能够经受得起这种再平常不过的挫折。

难道我是说我从来没有爱过妻子吗?不,至少我认为答案是否定的。莫妮卡长得很漂亮——让人一见钟情的美,她的容貌会迅速震撼你——热情奔放,令人惊叹。她还家财万贯,魅力四射。我尽量不作比较——这是一种恐怖的生活方式——但是在我更加狹隘、阴暗、失去了雷切尔以后的世界里,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莫妮卡。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和雷切尔生活在一起,同样的一切可能也会发生。但这只是逻辑推理,但在感情世界里,逻辑是不起作用的。

这些年来,谢里尔老大不情愿地把雷切尔的一些近况告诉我。我听说雷切尔从事执法工作,成为华盛顿的一名联邦工作人员。我不能说自己对此万分惊愕。三年前,谢里尔告诉我说雷切尔嫁给了一个老家伙,一个资深的联邦工作人员。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那时雷切尔和我已分手11年——我还是感到我的内心世界轰然倒塌。随着沉重的一击,我意识到自己铸成了怎样的大错。不知怎么回事,我一直断定雷切尔和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生活在某种暂缓的激情中,最终我们将不可避免地恢复理智,破镜重圆。现在她竟嫁为人妇了。

谢里尔看到我的脸色,后来对雷切尔的事只字不提。

我凝视着照片,听到熟悉的多功能运动车停下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根本不用劳驾我走到门口去。伦尼有一把钥匙,他从来就不敲门,知道我待在哪里。我把照片放到一边,伦尼进屋了,拿着两个色彩艳丽的特大纸杯。

伦尼举起从7…11便利店买的斯拉比饮料。“草霉还是可乐?”

“草霉。”

他递给我,我等着。

“齐亚给谢里尔打过电话,”他说,带着解释的口气。

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不想谈这事,”我说。

伦尼一屁股坐到长沙发上。“我也不想。”他的手伸进衣袋,掏出厚厚的一沓文件。“遗嘱和莫妮卡财产的最终报告,抽空看看。”他捡起遥控器,开始摆弄起来。“你这儿没什么色情片吗?”

“没有,对不起。”

伦尼耸了耸肩,开始观看ESPN·在放的一场大学篮球赛上。我们闷着头看了几分钟。我打破了沉默。

“雷切尔离婚这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伦尼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举起双手,好像要拦车一样。

“怎么啦?”我说。

“脑子冻僵了。”伦尼忍住了,“我喝这种东西总是太急。”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我们就没打算过谈这事。”

我看着他,

“没那么简单,马克。”

“什么事不简单?”

“雷切尔经历过一些坎坷。”

“我也经历过,”我说。

伦尼有点过于专注地看着比赛。

“她出了什么事,伦尼?”

“我没这义务,”他摇摇头。“你们有15年没见面了吧?”

其实是14年。“差不多吧。”

他扫视了一遍房间,目光停留在莫妮卡和塔拉的一张合影上。他又看着别处,一口喝下饮料。“不要沉湎于过去了,我的朋友。”我们静下心来,装模作样地看起比赛来。他说不要沉湎于过去。我看着塔拉的照片,心里想,伦尼是不是比雷切尔谈得更多。

埃德加·波特曼捡起狗皮带,摇动着皮带末端发出叮当声。布鲁诺叮叮咣咣地循声撒着欢儿、狂奔过来。布鲁诺是埃德加的一条冠军大驯犬,六年前在威斯敏斯特狗展会上曾荣获最佳种犬称号。许多人认为,他应带着它继续参加展览会赢得最佳称号,埃德加却宁愿让布鲁诺退休。一条展览狗是永远不会在家的,埃德加希望布鲁诺陪伴着他。

人们会对埃德加感到失望,狗却永远不会。

布鲁诺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埃德加把皮带扣进狗颈圈里。他们要外出一个小时。埃德加低头看着桌子,那地方放着个纸箱邮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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