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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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五个月的囚徒,回宫后,我才知道,两日前,右卫将军陈眕宣天子诏、传召百官入殿中议事。司马衷下诏,拜司空、东海王司马越为大都督,紧接着,司马越、右卫将军陈眕与长沙上官巳聚众十余万,七月初四,奉帝北征司马颖。
原来,司马衷已下诏废去司马颖的皇储身份,复立司马亶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司马颖的僭越行径,引起诸人不满,尤其是他的仇家,密谋策划这次讨 伐。
河间王司马颙遣张方率兵两万疾驰邺城相助,还没到邺城,司马颖部将石超在荡阴大败司马越军,劫司马衷入邺城。上官巳逃回洛阳,司马颙派张方疾奔洛阳,控制京都,上官巳败逃。
如此,洛阳落在张方的手中,朝政、军务由他一人独断,当然,他会请示河间王司马颙的吧。
这座宫城,兵力空虚,唯有几千禁军守着,如何敌得过张方的强兵悍将?
张方乃一介武夫,纵兵大掠洛阳,将城中能搜刮的珠宝与物资都搜刮了,闹得人心惶惶。所幸,宫中相对太平,他没有在宫城大开杀戒,其下属也没有怎么为难宫人。
宫城风平浪静,他只在前朝管制,从未踏足深宫后苑,碧涵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各守阵地。
这日,碧浅悄悄对我说,云气殿有动静。
“我听宫人说,贵人找过张方,不止一次。”
“哦?”我大感惊讶。
“昨晚贵人秘密出宫,不知去了哪里,表少爷的下属亲眼看见的。”碧浅神秘道,“奴婢觉得,贵人出宫一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让表哥派人盯着她,一有发现,速来禀报。”
碧浅颔首,匆忙去了。
可是,就在这日黄昏,我再次被废,而且是被一个武夫废黜后位。
日薄西山,西天的云海慢慢褪去了绚烂与瑰丽,变得黛紫、暗沉,晚风涌起,冷凉萧瑟,拂起的广袂带起丝丝的凉意。
一行士兵闯进昭阳殿,守卫拦不住他们的步伐。
带头者就是张方,六个腰悬大刀的亲卫止步于大殿外。
他身着黑袍,面无表情,淡淡地行了个礼,“这是末将最后一次给皇后行礼。”
我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陛下在邺城,末将接到陛下口谕,废黜皇后。”张方虎目生威,落音极重。
“陛下为什么废黜皇后?”碧浅不甘心地问。
“张将军说废后是陛下的旨意,那就是陛下的旨意。”我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轻笑道,“劳烦张将军来宣诏,辛苦了。”
“明日一早,搬出昭阳殿。”他的目光凛冽如刀,沉淀着经年杀戮的嗜血与血腥。
“张将军放心,明日一早我前往金墉城。”我漠然道。
“不必,你暂且迁到北苑。”话落,张方转身离去,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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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诏
碧浅有点急,寻思道:“怎么会这样?陛下在邺城,怎么无缘无故地废黜皇后?”
我莞尔笑道:“该来的,总归会来。”
她迷惑地看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次日,她和我搬到北苑,就明白了我那句话的意思。
孙皓派人将我、碧浅的用物搬到北苑,碧浅吩咐宫人清理北苑积累多年的灰尘。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北苑斑驳的矮墙染了一层骇人的血色。
经过几个时辰的打扫,北苑终于焕发新颜,只是破旧、简陋了些。碧浅挥退宫人,斟了一杯温茶递给我,我刚喝完,就听见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是碧涵。”她惊讶道。
“这不是来了吗?”我站起身,淡然以对。
自回宫后,就没有和碧涵见过面,掐指算来,自从二月被废,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她变得更美了,妆容明艳,缓髻倾鬟,斜插的金步摇微微摇晃,一袭紫红宫装华美耀目,那金绣的广袂随着她的步履行进而翻卷着。
两个宫娥跟着碧涵踏入小屋,其余宫人候在屋外。
她走进来,笑盈盈地看着我,“皇后,哦,不对,你已经不是皇后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碧浅看不过她的冷嘲热讽,“就算皇后被废,也是我们服侍过的姐姐。”
啪的一声,碧涵的近身宫娥春雪打了碧浅一耳光,身手利落。
碧浅捂着脸,恨恨地瞪着碧涵。
“你是什么东西?贵人身份尊贵,岂容你胡言乱语?”春雪喝道。
“碧浅,今时不同往日,以卵击石,受苦的只有自己。”我清冷道。
“还是你有见地。”碧涵抿唇一笑,“不如你猜猜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贵人心思,我怎敢妄加揣测?”
“你一定觉得奇怪,陛下为什么再次废了你的后位?”
“倘若贵人知晓个中原因,还望相告。”
碧涵红艳艳的唇勾出一抹冷笑,“你并不蠢,怎么会想不到?”
我的确猜到,张方废后应该与她有关——她与张方私自相见,还在夜里出宫相会,想必她对他有所求。张方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不会听命于一个柔弱无依的宫妃,能打动他的,只有美色。
为了出气,为了复仇,碧涵委身张方,让张方矫诏废后,并不出奇。
我想不通的是,就算尝到了皇帝的女人的滋味,张方也未必会做出矫诏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吧。
除非……他想以“废后”告诉洛阳所有人,如今洛阳、宫城的主宰者是张方,不是旁人,谁也不能忤逆他,他想要谁死、就要谁死,就算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后也只能任他宰割。
“没错,是我。”碧涵走到我面前,掐着我的双颊,“是我让张方矫诏废后,我要你被我踩在脚下,我想怎么折磨你,就怎么折磨你。”
“悉随尊便。”我冷冷地瞪她。
作者题外话:碧涵会怎么折磨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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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二更)
“这回落在我手中,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的黛眉高高挑着,目光也吊得高高的。
我不语,她的一双美眸微微眯着,散发出丝丝冷气,“谁也救不了你!对了,是我把你推到寒潭的,你应该猜到了,可是你妇人之仁,竟然放过我!”
碧浅愤怒道:“皇后放你一马,你非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你不是人!”
春雪又甩她一耳光,清脆响亮。
碧涵的美眸盈满了怒气,面容有些扭曲,“恩将仇报?我是有仇必报!你让我去侍奉陛下,好,我去,我很高兴,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陛下不喜欢我,你也不让陛下册封我,让我当一个卑贱的宫女服侍陛下,任人践踏!我怀了陛下的骨肉,你竟然抢了我的孩子,让我与翾儿骨肉分离,这都是你的错!我所遭受的苦与罪,都是拜你所赐!”
“你贪心不足、心术不正,你怨不了任何人!”碧浅反驳道。
“我就怨她!这都是她的错!”碧涵色厉内荏地怒吼,狠狠地掐着我的脸,“我忍了几年,为的就是今日!我告诉你,你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你表哥也救不了你!”
“你把表少爷怎么样了?”碧浅惊恐地问。
“你担心什么?又不是你的表哥。”碧涵灿烂地笑,坐下来,“来人。”
四个宫娥押着我和碧浅跪着,两个内侍走进来,在碧涵的示意下,巴掌掴在我们的脸上。
我和碧浅毫无反击之力,任由他们一掌掌地抽在脸上。
表哥一定出事了,一定被张方制住了,否则碧涵不会说出这般肯定的话。
雨点般的巴掌接连地落下来,很疼,很痛,红肿了,流血了,麻木了……头晕目眩……
碧涵看着我们挨打,得意地笑,眸光那般冰冷,神色那般畅快。
不知道挨了多少个耳光,只觉得满嘴都是血,耳中嗡嗡嗡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如果不是宫娥架着我,我早已软倒在地。
也许碧涵觉得痛快了,站起来,摆摆手,“不许有人伺候,不许给她们膳食,不许给她们热茶,否则,人头落地!”
这句咬牙切齿的话隐隐传入我的耳朵,宫娥松开我,我瘫软在地,模糊中,那抹华美的宫装倩影慢慢远去。
“皇后……”碧浅挣扎着朝我爬过来,嘶哑道,“你的脸……”
“你也是……”一开口,嘴巴、脸颊就疼痛难忍。
“她怎么……变成这样……坏……”
“别说了……很疼吧……”我努力撑起身子,想摸摸她红肿渗血的脸,却又担心弄疼她。
“不疼……”碧浅摇头,泪水滑落,“奴婢帮你擦擦……”
她帮我擦受伤的脸,之后我也帮她擦脸,她时不时地落泪,惹得我也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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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不是皇后
是我连累了她,碧涵赏给我们的耳光估计有一两百下,嘴和脸都伤了,必须外敷内服才能好,可是,碧涵怎么会让太医给我们诊治?那些太医也不敢擅自诊治我们。
碧浅愁苦道:“脸肿成这样,没有伤药,如何是好?”
我安慰她两句,眼下这情形,我们无可奈何。
五脏庙空了,碧浅说去找点吃的,我摇摇头,碧涵有意折磨我们,就不会给我们饭吃。
相拥而泣,然后并肩躺在简陋的床上。
我听到了她肚子咕咕的叫声,她也听到了我五脏庙闹腾的声响,相对苦笑。
忽然,有人敲门。
碧浅去开门,外面却没有人,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小碟子,上面是四个馒头。
也许是哪个好心的宫人偷偷送来的。
——
翌日早上,挣扎着起身,却起不来,天旋地转。
碧浅和我都全身发热,脸和嘴的伤引起的低热。而且,我发觉双耳不太灵光,听不清碧浅的声音,她的情况比我好一些。
“皇后好好歇着,奴婢去求太医来一趟。”她强撑着下床。
“你也病了,不要了,再者太医不会来的,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奴婢求他们,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碧浅掰开我的手,朝我一笑。
碧涵的近身宫娥春雪突然来了,说贵人要我们去洗衣物。
碧浅哀求道:“皇后病了,全身发热,下不了床。春雪,我求求你,你在贵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