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4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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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你们选。”
詹范也不客气,他跟赵兴交往较多,知道赵兴一旦把人视为朋友,就格外慷慨大方。他指点着桌上那副地图,说:“我听说最近海外事务司弄的轰轰烈烈,这一任任满了,我想去海外事务司转转,听说勃泥总督还有空缺,我愿去做一任勃泥总督。”
赵兴悚然动容,起身拱手:“广南现任官员都很少愿去海外任职,詹守竟然愿意替我解忧,很好,勃泥总督就是你的了。”
詹范咧嘴笑了:“那是他们傻,我看了你的海外事务司条例:知州品级,到了外藩,俨然国王一样,而且什么事不用操心,只管收钱盖章。海外待个五年,捞足了钱财与珍奇玩意,回乡之后,何必再做官,只管教导孩子就够了。你不是说过:海外蕃人可不是我大宋子民,担任一届总督,生杀予夺,一切以我大宋利益至上。一任总督,连外藩国王都可以呼来唤去,此种威风,怎一个知州比得上。”
周文之笑着补充:“外藩外领的税赋额,朝廷也没有定律,随总督上交多少,其中三成是总督的收入——这规定好,詹守挑了个好地方,勃泥油矿销往大宋,每年也有一百万贯上下,三成就是三十万贯,五年任期就能拿一百五十万贯,这还是合法的收益,子孙三代足够花了。”
赵兴感兴趣的望着周文之,问:“周守也有兴趣?”
周文之哈哈一笑,答:“下官跟谢应老有点交情,听说赵大人跟谢应老要了两个知州的位置,一个被单大人要去,下官也想去荆湖转任一下,不知赵大人可否许可?”
赵兴点头:“我准备修建那条运河,所以跟谢应老要了郴州与衡州的位置,耒水贯穿这两个州县,直通洞庭湖,修好了那条运河后,我广州通向长江的路打通了,珠江水系也与长江水系连接在一起,所以这两个知州的位置非常重要。
我跟谢应老约定,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需要接连两任,任满六年。周守愿意去,我可以推荐,但周守已经做过两任知州了,你只需要一任就可以升迁,还愿意再第二任上,继续待在知州的官品上?”
周文之端起茶杯遮住了脸,笑嘻嘻的说:“我曾听人说过,大人抱怨邸报上几年不见一个两广的消息。我去翻查了一下,今年我两广发生了那么多大事,邸报上也只登了一句话,闲闲叙说广西出兵灭了大理,除此之外,再没有片言片句。
大人坐在广州的位置上,干了那么多大事,朝廷不闻不问,我在一个知州的位置上干两任期,又算得了什么。但在荆湖之地连任两届知州,或许能入朝廷法眼,但也可能,朝廷根本不闻不问——除了我们这些两广的官员,除了那些贬官,还有谁愿意来这指射之地?
我不贪心,朝廷党争如此厉害,等再坐满两任后,升官也罢,不升也罢,我能接触一下中原人物,也算不枉此生。生下来的事,且听天由命。”
“好!我这就给你们发放官印。两位,两广官员退职后,如果账目上没有问题,我还会发放一笔养廉银——这是用大理缴获建立的基金,两位可以去计司万俟咏那里结算一下……”
两位官员满意的拱手告辞,这会功夫,李源与陈公川也在赵兴的后院商议好,陈伊伊领着两人来找赵兴,她满脸忧愁的俯首在地,再三叩首:“相公,你常说‘天地君亲师,人间五纲常’,又说:‘不爱其亲,何爱其家,不爱其家,何爱其国’……现在妾身的家人,生死在于相公指掌之间,请相公怜悯怜悯。”
赵兴伸手搀起陈伊伊,表情平静的回答:“身为宋官,我的怜悯只针对宋人。你是我宋人的媳妇,你无须向我恳求,我的怜悯与爱都包含你……”
赵兴接着转向陈公川,继续说:“原本我们是亲戚,还是朋友,原本我出兵大理时,我没想到提防自己的内亲,但我没想到,陈氏家兵竟然在我最抽不出兵力的时候,背后捅了我一刀子。
原本我不会放过这样背后下刀的人,有这一个人睡在我卧榻之侧,会让我睡不安神,但看在伊伊的面上,我把刀已经擦亮了,却砍不下去。
罢了,既然你们已经说动了朝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实话说,十年之内我不打算交还北方五城,就是为了朝廷,我不能交还;为了伊伊的孩子,我也不能交还。因为金兰地区必须有十年的建设时间,否则,我怎么知道它已经会不会被人侵吞,而有了十年建设,我相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怕’。”
李源直翻白眼。
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叫颠倒黑白。咱家出兵攻占的不是大宋的土地,连大理国的土地都算不上,顶多算的上大理国的羁绊土地,你设了个陷阱,让我一不小心越境,随后,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大军伏击了我们,还一下子攻入我交趾国,夺去了我们最肥沃的五个城市,现在你还满把的道理——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然而,李源只有忍下这口气,谁叫他“一不小心越境”!
“赵大人,我相信你,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与你只能是两国官员而已,告辞!”李源拱手告辞。陈公川犹豫了一下,狠狠瞪了赵兴一眼,追上了李源的脚步。
等他们这二人走远了,赵兴笑着对陈伊伊说:“陈氏与李氏是亲戚,我记得陈氏也有继承大越国主之位的资格,那是不是说,我们的儿子、那位小金兰王,也有资格当上大越国王?”
陈伊伊茫然的瞪大眼睛,赵兴慢慢的叙说:“我让你的孩子去金兰,并下令其经营那片土地,是给越南人做示范的,你今后要多想想你的孩子,不要打乱我的步骤,要知道,你的儿子也可能当上越南国王。”
陈伊伊眼睛越来越亮,母亲总是向着自己孩子的,赵兴这么一说,陈伊伊的心一下子偏到了丈夫这里。她转动着眼珠说:“此次两国交锋,损失的都是我陈氏家兵,李氏并没有受到损伤,我哥哥不得不来,如果他敢表露出一丝倾向……”
赵兴继续说:“现在时机未到,你哥哥那里不要吐漏口风,如果再有十年时间,把持了湄公河入海口的金兰城,就不是越南小国所能制衡的——你心里有个数,当下次越南要求我归还北方五省的时候,就是我发动的时候了,那时候,越南能不能存在,要看你儿子的意思。”
“我们的孩子!”陈伊伊眼睛亮亮的补充。
“好啦,人常说‘天无二日’,一个国家的不能出现两个权威,所以我不愿意去金兰,因为一旦我踏上那片土地,那小子需要向我行礼,他独一无二的权威也就受损了。你也一样,为了竖立咱儿子的权威,你今后最好少往金兰跑,让孩子自己去折腾。
我打算今后每年正旦让孩子回到金兰,接受臣民的朝拜,其他时间就在广州接受教育,直到他成年。程爽在那里,正按自己的心愿建设那片土地,我相信他的能力,你我就放手让他折腾去吧,程爽是程族子弟,终有一天他要回到黄州,回到祖地,如此,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赵兴的一番话终于使陈伊伊放下了心理负担,她站起身,有力挥了挥手,说:“是妾身目光短浅了,只看到那金兰宋商城一日日兴旺起来,便想着守好那片土地,浑没想到还有一份更大的家业。”
陈伊伊懊恼完,横了赵兴一眼,抱怨说:“相公,你怎么早不提醒?”
赵兴笑了,女人不可理喻起来,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不过看到陈伊伊重新开始撒娇,赵兴满意的点点头,说:“金兰那片地方确实是好地方,它港湾很深,能驶进去万吨大船,可惜我们目前的技术达不到万吨船的水平。有了那个港口,有了那个要塞群,我们的舰队可以直接封锁马刺迦海峡(马六甲海峡),如此一来,凡是去南洋的船只,或是进入大宋海域的船只,都必须我们点头放行才行。
金兰城这几年发展已经够快的了,但还不够,我准备从大理开始,整修那条通向金兰城的河道,这样,沿途的真腊、大理,都在我们控制之下,那个南洋联盟的贸易,就可以涉及水陆,沟通东西……下一步是占领湄公河口西岸,而后修一座双塔斜拉桥,广州河面上最近修了好几座双塔斜拉桥,等这技术成熟了,就在湄公河也修几座桥,将两岸肥沃的冲积平原,全部掌握在手里。”
陈伊伊眼珠乱转,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赵兴挥了挥手,说:“今天,香港浮屠灯塔落成,我晚上准备前去观赏,你收拾一下,陪我一起去?”
陈伊伊摇头:“相公,妾身以前的打算都错了,还有很多事要重新规划一下,妾身今日才知道,大宋才是根本,故此,我往日之非得赶快校正……相公便自去吧,妾身还有几封书信要写。”
赵兴挥挥手,与陈伊伊告别,他漫步走到后院,发现大儿子赵风正坐在秋千架上,一边孤寂的晃着秋千,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赵兴本打算站在门口招呼孩子,看到孩子落寞的模样,他不禁悄悄走到孩子身边,轻轻问:“你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赵风缓缓的说:“也没什么准备的,嫡父,这种场合也要我出面吗?为什么我不能像几个弟弟那样玩耍?”
赵兴怜爱的摸摸赵风的头,问:“几个弟弟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玩,连你的亲弟弟小云也不找你玩?”
赵风闷闷的回答:“嫡母教导我要处事稳重,一举一动都要像个宰相家的衙内,还说嫡父是干大事的,不能让孩子坏了嫡父的名声。可苏师公,还有黄师伯、晁师伯他们却不喜欢弟子的稳重,几个弟弟也说孩子不合群,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荡秋千,真不好玩。”
赵兴苦笑着摇摇头:“你母亲……算了,她是用宋人的方法在教导孩子,这方面我不方便过多插手,但她说的也对,小孩子稳重点也好,你只要守住这份家业,其他的无所谓。
明年朝廷会给你荫个官,此后你也是拿朝廷俸禄的人,我会给你安排好侍从,好伙伴,你的任务就是守好我们的家。至于参加科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