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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宋时明月-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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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摸着下巴回答:“不少,密州市舶司今年抽税10%,是八十六万贯,1%的话,应该是八万六千贯。我们怎么也比密州市舶司做的大。应该不止这些。”

张用眼前一亮:“八万贯,算九万贯吧,你我一人一半,这一年就是四万五千贯,你说我们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影响密州市舶司的抽税?”

赵兴答:“不会!因为经济有个规模效果,规模越大,商品往来越多……我正想跟你说,我密州水军既然有了这注财物,对密州市舶司的进出船只,服务就要周到。此外,我水军出面进货,极不方便,不如就出面吃下市舶司藩商的货物。

辽人没啥见识,藩商带来的稀奇玩意他们也喜欢,运送到那里,只换他们的黄金、裘皮、战马。我估计每年至少能弄个几万批,一万批就算是三百万贯,运到内陆更挣钱,可以售到一千万贯。这可是注大财。”

张用乐不可支,连续饮下几杯酒,大笑的说:“哈哈,明年我也是有钱人了,一年四万五千贯,两年就能腰缠十万贯。”

赵兴还没说的是:强势经济对落后经济有一种掠夺性的吸筹效应,大宋的经济强势会将辽国的财富向长龙吸水一样,吸纳到密州,会让辽国更动荡。

张用笑完,又想起那几名被赵兴拐到不知何处的辽国官员,感慨说:“不意辽国官员竟然腐化如斯,竟然弃官而走……”

赵兴也在纳闷。他不知道,其实已经有一位辽国官员偷偷潜逃至宋境,只不过被职方司隐秘起来。而辽国的崩溃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的,从这一年起,不断的有辽国官员叛逃,刚开始还是三三两两的,以后就是大雪崩。以至于到后来宋徽宗才兴起了伐辽的想法。他以为辽国官员都这样迫切投靠了,辽国的百姓一定望风景从。

“是呀,没想到辽国皇帝一心打猎,竟然荒政如斯,以至于……”

“以至于辽国临海军都着急的出售军马!”张用补充。

男人们笑得开心,女人们也备感欣慰,尤其是徐氏听说赵兴的算账,兴奋的更加忘情,她略微辞让一下,便接过了程阿珠的赠送:“妹妹,你说我家里也没啥你看中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不如……”

徐氏正在想着措辞,望见楼梯口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她冲赵兴这里比了个手势,赵兴脸色一变,拍了拍巴掌,说:“好啦,各位女娘,请回避一下,有正事。”

张用已经熏熏然了,他晃着酒杯说:“冬至日,百官放假,有什么正事?”

赵兴低语:“我的学生刚才给我打手语,说是王子韶陪着一位禁军官员来访,此外,密州京东路防御使刘大人也有随从陪同——你猜来的人是谁?”

张用醉咧咧的反问:“难道你认识?这大雪天的!”

张用说完,看到赵兴冷峻的目光,慢慢地,冷汗出来了,宿酒也渐醒,他试探地说:“难道……”

不一会,一身便装的知州王子韶领着两位陌生人走上来,他先是一指两人当中一位瘦小精悍的中年人,介绍说:“离人,这位是京东路防御使刘谊大人门下的虞侯史佥,以前我认识,他带来的人,我已经查验过了,如今他有话要跟你说。”

那人身子一躬,满眼含着笑,带着商人特有的市侩音,恭敬的说:“我是来送邸报的。”

听了这话,张用赶紧站起身来,冷汗直淌的说:“请许如厕!”

赵兴还在纳闷,王子韶与史佥异口同声:“同去同去!”

那个来送邸报的“邮递员”居然大摇大摆的一挥手,回答:“可!”

赵兴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那人转脸向着赵兴,轻声说:“邸报与闻!”

赵兴一头汗也下来了,他明白了,眼前这位是职方司的密探。原来宋代职方司找人密谈的信号就是“邸报与闻”,这句话的重点在最后两个字上,与闻,与谁闻?省略的部分才是关键。

来人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份邸报——这玩意赵兴不缺,团练使官衙里每份邸报都没有落下。但赵兴对这种没有标点符号没有分段的文字有点头疼,平常这些邸报都是廖小小读给他听,听着廖小小用歌唱的嗓门诗歌般吟诵出邸报,是一种享受。但最近她太忙,把这项工作落下了。

对方在那里做的慢条斯理,赵兴脑海里转个不停,思考着当前的处境。

王子韶与京东路防御使衙门派人来,是证明这人身份的,赵兴在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后来的监军,所以张用虽然是五品官,但他却没有聆听质询的资格,所以才假借上厕所告退。而这人询问的问题,看来保密程度很高,以至于连王子韶都要回避。

“有密疏告,刘挚奏曰:‘窃闻近有指挥,密州团练副使、建州居住吕惠卿许于密州居住。窃听朝论,人心汹汹,为之不安。惠卿操心贪险,为性凶邪,奸言足以鼓扇群小,险横足以胁持上下。方其执政之时,引援凶人,布列中外,残党尚未衰息,忽闻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闲,群小莫不鼓舞相庆。

兼惠卿凶残忍诟,贪冒无厌,既得近地,必须日夜呼召党与,力肆营求,造作讹言,谋害朝政。凶人渐长,其势可忧。伏望朝廷依旧且令建州居住’”,来人学着赵兴采用跪坐的姿势跪在地板上,将邸报一个个排列在膝前,先捡起其中一份邸报读道。

读完,他问:“此事可真?”

赵兴心头涌起一股怒火,这吕惠卿到哪里都不安生,一定是他哄骗了廖小小,让廖小小帮他与同党通消息,全不顾其中廖小小承担的风险。

可自己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袒护,赵兴一晃脑袋:“此事下官不知。但不知何人密告,竟然如此无事生非。”

赵兴这么说也是无事生非,他竟然反问对方是谁密告的,就是想把这潭水搅浑,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言者御史中丞胡宗愈、左谏议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觌、左司谏韩川也。”

“啊!”赵兴震惊的望了对方一眼,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而后者迎着赵兴质疑的目光,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有密疏告:登州最近来了很多营州牧马人,传言不久前有一股海盗曾打破营州之城,辽国声称为首盗匪身材高大,白面无须,破有勇力”,那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榜文,递给赵兴:“此乃辽国发下的海捕文书,上有根据营州百姓描述,绘制的大盗赵某图形,签判大人知道这事吗?”

赵兴看都不看那张海捕文书,一方面是他对古代的绘画水平有着坚定的信心,相信对方画不出十分相像的头像来;另一方面是,百姓说话总爱夸张,根据百姓之口描述出的盗匪图像,根本与魔鬼相差无几,而百姓最喜欢说的话就是:身高八丈,眼似铜铃,鼻若悬胆,口若血盆……以上的描述,与其说描绘的是人,不如说描述的是人形化的海军登陆舰。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辽国已经大雪封山了,营州没逃走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找到辽国官府,通报赵兴的形象,所以,这份榜单最有可能是职方司人员根据外逃的营州人描述,自己绘制的,然后伪托辽国。

赵兴露出诚实的,特别憨厚的笑容,轻轻的点点头:“此事兴也曾有闻,不易大盗如此凶猛,看来加强密州水军是十分必要的。”

来人哭笑不得的看了赵兴半天,从赵兴的脸上看不出异常,他将那种憨厚的笑容保持了许久,直到对方没脾气了,只好继续说下一个问题:“锦州水军巡检宣祈偷偷跑到登州投靠,他说,在与海盗交手的时候,海盗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声似霹雳,炸开来铁片四射,形似我朝新年除垢用的爆竹。”

宣祈跑了?这可是新情况,这厮,……这厮也太坏了。他竟然学珠海的某些领导卷款外逃了。

明白了,两次交易都由宣祈做中间人,这厮一定是把钱财没下来,赵兴交易完毕,前脚走,他后脚搭上一条登州来的走私船,跑路了。

赵兴恨得牙痒痒,这么一来,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好在宣祈并不知道多少详情,在他的猜测中,赵兴顶多是位与密州军方有密切联系的海商,因为赵兴所驾驶的船只是软帆船,这种船只还是首次进入渤海湾……

可这人的存在却是个心腹大患。

赵兴试探的问:“宣祈何在?”

来人笑了:“宣祈向防御使衙门投书之后,夜宿青楼,没想到遭遇窃贼,格斗中殒命!”

赵兴从心里感激登州水军。宣祈这家伙是唯一有份参与走私活动并被登州水军认识的人。这家伙一旦落到职方司手里,很多秘密保不住,所以杀他的一定是登州水军。

心里虽然叫好,但赵兴脸上的神情却充满遗憾,他闲闲的问了一句:“那宣祈随身的物品呢?里面可否有机密文件?”

来人笑得很意味深长:“不是说宣祈遇盗了吗,当地巡捕查验之下,宣祈赤身裸体,唯剩一条犊鼻裤,其他物品不翼而飞。”

赵兴轻轻点点头,没对这事发表任何评价。

对面那人继续说:“章枢相八月曾密奏朝廷,说是在永乐大战时,曾发现西夏军官使用一种喷火武器,颇似我们使用的药发傀儡。此次宣祈也提到了药发傀儡,听说营州逃来的百姓有许多被赵大人雇用,赵大人听说过这事吗?”

赵兴笑了,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冲对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这是自己人。

古人对别人的称谓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赵兴的三位妻妾,她们对赵兴的称呼变来变去,但每一种称呼都代表着她们当时的心情与语境。这人不称章惇现在的官职“提举宫观”,而称呼“章枢相”,再加上刚才这位还把告密者的姓名如实报来……再没有比这更明显的暗示了。

赵兴拍拍手,程爽一溜小跑的跑上来,他俯耳低语几声。不一会,程爽端了个盒子上来,盒子里摆着一柄手铳,几颗手雷。

赵兴先向对方展示手铳:“这是章枢相所说的管状喷火武器,也是黄州斗方寺和尚僧佛印,曾提到过的、绘于敦煌壁画上的降魔变。这东西诞生于五代,不知何人发明,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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