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的咒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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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事,急着去办,办完就回所里。我猜,你中途下车之后,打车到黄静风那里把他杀害,然后就匆匆打车回到研究中心,以你的谨慎细密,不可能把纸包扔在犯罪现场附近,大概也不至于就把纸包扔在研究中心门口,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把纸包和你随身携带的假发套和假胡须(黄静风遇害时没有提防,说明你是化妆后去见他的)一起扔进废料处理室的紫外线杀菌箱,当时时间已经超过10点,没人再进行分检,等早晨十八里乡生化焚化场来车装走焚化,一切物证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这个时候我又突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你肯定比纸包、假发套、假胡须还急着处理——那就是你的外套。”呼延云说,“两个原因:第一,你和唐小糖一起来到市第一医院的装束我见过,从领子上可以判断,外套下面就是毛衣、衬衣,那些都装不了什么东西,只有你的条绒外套是内衬有很大的口袋那种,你的假发套和假胡须一定装在里面,如果是这样,你即便把假发套和假胡须扔到废料处理室了,从上面脱落的黑色化纤丝依然会留在口袋里:材质相同、耗损相同、连褪色程度也相同——这可构成了一个完美的证据链。第二是因为你再一次担心起了‘埃德蒙?洛卡德法则’……”
只要罪犯出现在犯罪现场,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并带走一些证据——这就是刑事鉴识科学鼻祖埃德蒙?洛卡德提出的重要法则,其中的核心思想就是物证会因接触而交换。
“你之所以捻走那些头发,就是担心杀人时,把张文质的头发掉了进去,而你现在更加担心自己的外套,因为你害怕你勒毙黄静风时不小心撕扯了他的头发,粘在了外套上,要知道黄静风遇害后,你并没有给他做尸检,也没有其他任何接触,如果他的头发在你身上发现,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怎么办?匆忙中来不及细细挑拣化纤丝和头发了,你只好脱下外套,把内兜翻卷出来,扔进洗衣机里。”
“一想到这个我心急如焚,如果你的外套被清洗,将缺失一项重要证据。我知道研究中心的洗衣机是根据投入的衣服量自动清洗的,深夜的投入量应该比较少,为防万一,我还是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刘晓红,告诉她蕾蓉要回研究中心对钱承尸体做二次尸检,以刘晓红的为人和做派,一定能马上查出蕾蓉复职是谎言,为了阻止她尸检,刘晓红势必会关闭所有设备——因为我在电话中特地提醒她‘做好准备,启动一切设备’,当时蕾蓉和思缈都奇怪我为什么要给刘晓红打这个电话,因为在研究中心,高大伦的业务地位仅次于蕾蓉,我如果安排其他人关闭全部设备,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只有刘晓红这个行政领导最合适。”
“果然,你没有产生疑心。当我和蕾蓉回到研究中心,得知洗衣机已经很久没有启动时,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这时蕾蓉的主要工作是给钱承做二次尸检,为了不让她分心,我没有马上拆穿你的罪行,只是告诉蕾蓉要让你做尸检助手,稳住你。而你虽然知道洗衣间和废料处理室的设备停了,但早晚还会启动,也就没有在意,直到蕾蓉尸检结束,按照我教的,说出了那句引你上钩的话——‘废料处理室先等一等,我要亲自去分检’。”
高大伦嘿嘿了两声,嘴角绽开了一缕苦涩的狞笑。
“你当然知道大事不妙,蕾蓉的分检是何等认真,一定会发现纸包、假发套和假胡须,地铁监控视频再不清楚,胡须和头发的形态还是明白的,她会马上怀疑真凶就在研究中心,你深知,她会把整个研究中心一寸一寸地放在显微镜下检查……你只有抓住唯一的机会了,在蕾蓉去市第一医院看姥姥的时间,去废料处理室拿走纸包、假发套和假胡须,然后再回到这里,拿走那件致命的外套!”
……静静的,很久很久。
外面窗台上的野猫冰冷地注视着屋子里定格一般的人们,忽然它站了起来,拱起脊背,然后前腿伸展,后腿蹬开,残忍地抻拉着身体,仿佛要把这死寂延展得更长一些……
高大伦长叹了一声,一直抓得紧紧的手绝望地松开:假发套、假胡须和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滚落在地上。
蕾蓉注视着他:“为什么?”
“什么?”高大伦扶了扶眼镜。
“是我发现了你的才干,是我把你引进了我的研究中心,我自问没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杀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曾经是一位断死师?”
“谢谢你对我这个县城小法医的怜悯,谢谢你赏我这个怀才不遇的人一碗饭吃。”高大伦冷笑一声:“可你不要忘了,你有编制,我只是个聘用工,同样是法医,你可以获奖升职名满天下,我再怎么努力奋斗都没有升迁的机会!也许在你看来,这没有什么,可是蕾蓉,像我这样一个小县城的法医,如果再埋首《洗冤录》这样的古籍,你知道他会受多少欺负吗?你知道他会遭多少白眼吗?你知道他会被多少愚昧迷信的蠢货当成不祥之物轰来赶去吗?你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多么的孤独、苦闷、无奈和痛楚吗?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蕾蓉的嘴唇颤抖着:“就算这样,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害黄静风?他是比你的处境更加悲惨的弱势群体啊!”
高大伦仰起了头颅,喉结剧烈地蠕动着,当他垂下脑袋时,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东西:“是啊,是啊……那小子挺惨的,人挺不错的,我教他的那些断死诀他记得很牢,也很用心地学,我曾经想过把我师父教我用羊肠埋线杀人于无形的妙法也传给他,但是……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如果想达到目的,而又掩护自己,只能利用他的愚昧,并在行将暴露时杀掉他……”
“你师父的头顶,有没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蕾蓉问。
“这我可不知道,但他知道你。他告诉过我,你曾经是一位断死师,后来背叛了我们,成了一位推理者,让我对你多加小心。”高大伦眯起眼睛,“所以,当我的老同学张文质来找我,说起逐高公司的计划,让我加入进来,一起发财,前提是我要策划出一种杀人无形的方法时,我知道,如果不早一点杀掉你,你早晚会发现杀人方法的真相!我要求张文质要绝对保密我的身份,并且居中,把两股对付你的力量变成一股合力,让你根本辨别不清明枪暗箭的来源,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他痛快地答应了……没错,是我找到了黄静风,是我雇用了袭击者,是我在地铁里把那个婴儿撕扯到地上,是我把市第一医院无人认领的尸体切割后快递给你,是我刺死了钱承,是我煽动黄静风去杀姓郭的记者,也是我,在他失手后又亲手勒死了他……我推开门,看见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他说他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说他放掉了你,他问我为什么利用他……我知道你已经剪掉了他身上的傀儡线,那么,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够了!”屋子里突然传来厉声的一喝。
是呼延云。
“你讲了这么多,我听来听去,只留下了一个印象——”他盯着高大伦说,“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断死师!”
“你说什么?”高大伦喃喃道。
“我说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断死师!”呼延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蕾蓉给我讲过断死师的事迹,李虚中为什么断死?他要教训那些破坏永贞革新的贪官污吏;叶天士为什么断死?是为了让患者早一点知道自己的病情,抓紧治病;张其锽为什么断死?是为了在传统文化日暮西山时尽力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奇术——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多少闪烁着正义的光芒——尽管有些光芒不合时宜。而你算什么,你看看你断死和杀害的都是些什么人?是地铁里无辜的婴儿,是天良未泯的钱承,是正直的记者郭小芬,是穷困潦倒把你当成精神依托的黄静风!”
高大伦吭吭地倒退了几步,背靠在墙上,颓然地低下了头。
“你以为我没有挣扎过吗?你以为我没有受过良心的责备吗?”高大伦低声说,“你什么都说对了,唯独说我从始至终想杀害蕾蓉,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我确实觉得还是杀掉她保险,但是后来,特别是她被逐出研究中心的时候,安慰我不要自责,劝我忍辱负重地留下,还鼓励我要继续研读《洗冤录》,我简直想把自己撕裂开来,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一个用死亡来迷幻世人的断死师,还是拆穿一切死亡真相的法医,这两种身份太矛盾了,像两个咬合的锯齿一样没日没夜地在我的心口摩擦……当我得知黄静风仇恨蕾蓉的时候,我甚至劝他放弃杀害蕾蓉的打算,我想只要把蕾蓉彻底驱逐出法医界,让她不再干扰健康更新工程也就行了,后来黄静风绑架了蕾蓉,并没有告诉我。真的,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张文质给我打电话,说他绑架了蕾蓉又把她放了,必须追上去杀掉蕾蓉才行,我那时根本就拦不住张文质了,我只想杀死黄静风,掩护自己……”
刘思缈给他戴上手铐,拉着他往外面走去,到门口的时候,蕾蓉突然走上前问:“等一下,有一个问题……3月9日上午9点,我在地铁里撞见了你和黄静风断死那个婴儿,时间是9点左右,你怎么可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平实路的公用电话亭,把装有尺骨的包裹交给快递员?”
“那天我约好了黄静风第一次‘上课’,分身乏术,就委托了张文质戴上墨镜、粘上大胡子去把包裹交给快递员。”
还有第二个问题,更加重要的问题。
“那么,你知道你师父在哪里吗?如果知道,请你告诉我吧!”蕾蓉盯着他的眼睛问。
高大伦摇摇头,目光呆滞:“我知道你想找到他,你想让这世上不再有断死师,不可能的,没用的,没用的……”
蕾蓉身子一歪,险些昏倒在地,呼延云连忙扶住了她,她踉踉跄跄地跟着高大伦的背影,穿过黑暗的楼道,登上台阶,走到外面。
这是一个寒冷的清晨,早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