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6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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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本身不过是汴京的一个妓女，除了求财，她不求其它的东西，所以她不会像皇帝身边的那些内侍和大臣们一样有野心，贪得无厌，这是太上皇信任她，一直宠幸她十年，并且一直让她打理皇家财富的重要原因。”
这个结果在李虎的预料当中，当燕青说到太上皇如何掠夺财富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李师师就是其中的关键。
因为大宋新政的蜕变，因为中央和地方争夺赋税，财政危机导致国库严重亏空，这影响到太上皇和皇家的奢侈生活，太上皇必然要从非官方渠道掠夺财富。
大宋的经济政策是农商并重，商税更是占据赋税总收入的三成左右，但不管是田租还是商税，因为体制和政策原因导致官僚整体腐败，大宋的赋税收入远远不能真实反应大宋的财富，也就是说，大宋每年创造出来的财富有相当一部分留在了民间，而且还是留在了特权阶层以及那些和特权阶层紧密相关的群体手中。
这部分特权阶层以及和特权阶层紧密相关的群体因为占据了大宋相当一部分甚至超过半数以上的财富，他们实际上成为推动大宋经济发展的动力。土地过度集中和商贸过度垄断，造成粮食以及其它消费品一直维持在一个很高的生产水平上，这一方面保证了国家赋税，一方面也让他们的财富越来越多，而这个特权群体财富的增加，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于是他们开始影响和操纵经济政策，他们开始利用合法手段肆无忌惮地掠夺国家财富，比如花石纲、苏州应奉局、西城刮田所就是特权阶层利用合法手段掠夺国家财富的典型例子。
新政之所以蜕变，赋税政策之所以地方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特权阶层为了更方便更合法更贪婪的掠夺国家财富。
目前的矛盾就是，大宋财富实际上控制在地方官府和特权阶层手上，而汴京却没有钱，国库更是严重亏空，如此一来中央的权力受到限制，中央的权威受到打击，这种情况下，汴京当然没有钱给虎烈府，因此，虎烈府若想得到钱粮，只有从地方入手，而且还必须从地方官府入手。
特权阶层不能动，特权阶层动了，王国的基础就动摇了，假如田地没有人耕种，作坊里没有工匠制造，而回易缺少南来北往的商贾，那么大宋的财富就会骤减，财富骤减，赋税骤减，朝廷和各级官府就会难以为继，就会加倍横征暴敛，而本来就贫穷的百姓活下去了，马上就会造反，如此恶性循环，整个王国就会崩溃。
这次，李虎让马扩到长安把陕西各路的军政财大权收上来，相当于在中央和地方之间增设了一个机构，也就是把路一级地方上的分散的军政财大权集中到一起，其实就是对各级官府下手。张关羽和范直昌到川蜀，柔福公主和毛军到京西和荆湖，也是对官府下手，至于诛杀贪官污吏只是为了更好更快地掠夺官府而已。
由此引出一个问题，你把各地官府抢光了，那么各级官府就要抢最低层的老百姓。这些特权阶层是不会损失自己利益的，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老百姓。老百姓如果造反了，地方陷入混乱，这时候就不是能不能控制地方的问题，而是如何获得财赋来支撑虎烈府的生存问题。
李虎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控制地方的同时，在地方上集权，也就是把路一级的军政财三权集中到一个机构，然后以武力为后盾，用铁腕推行新的政策，打击贪污腐败，断绝特权阶层利用合法手段掠过国家财富。这样一来，特权阶层以及和特权阶层紧密相关的群体只能通过其它手段赚取钱财，而中央和地方则能按照真实财富征收赋税，这样就能逐步缓解财政上的危机。
当然，这是李虎的想法，到底能不能成功，这个设想是不是可行，还要看罗思南在河东路的实施情况，看马扩在陕西的实施情况。另外，他必须尽快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新政策，否则，地方官府和特权阶层的反扑接踵而至，虎烈府未必能够用武力控制住局面。
李虎说到底就是缺钱缺粮，他那庞大的虎烈军看上去强悍无比，其实就是一个纸老虎。
虎烈军每月要发军饷，没有军饷这支军队就乱了，士气就没了，战斗力更是锐减。大宋的军队为什么实际人数不足？就是因为各级军官吃缺额，把士兵都吃没了，假如大宋现在有一百万军队，名副其实的一百万，满打满算有四五十万禁军，那现在的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虎烈军现在每个月的军饷开支就是一百万贯，加上军需支出，至少两百万贯。过去军队少，打草谷就行，而占据西京和洗劫燕京更是给虎烈军带来了可观的收入。其后大宋给援助，西征也是大宋出钱，这才维持下来。去年打西夏，耗费大，但李虎洗劫了党项人的根基之地，算是补回来了。进入太原后，又捞了一笔。到了今天，虎烈府支撑不了这笔庞大的开支了，更不敢到河北战场去打仗，除非汴京给钱。李虎要想把主力带到河北战场，首要条件就是从川蜀和荆湖得到一笔巨额钱财。
燕青很聪明，把那三百万贯都交给了李虎。李虎说，暂时我先借用，等虎烈府有钱了，再还给你。燕青根本不想再要回来，那钱拿着烫手，还不如贡献出去捞点功绩。他欺骗李虎，让李虎把李师师救出了汴京，这事已经暴露，如果没有那三百万贯，李虎怎么可能踹他一脚就算了？
但是，现在李虎真的动了诛杀燕青的心思。这个人心计太深，一直在算计自己，直到现在才把李师师的老底抖出来。
李师师就是大宋第一富豪啊，这个女人为太上皇打理钱财将近十年，她个人从中积敛了多少财富，想都不敢想。如果李虎能把这笔钱财拿到手，那可以解决虎烈府的燃眉之急，可以让李虎迅速在西北打开局面。
燕青为什么迟迟不说？很显然，他要在合适实际拿出这笔钱财，为自己和李师师谋取最大的利益。
虎烈府的财政情况如何，燕青最初不知道，但他在洛阳待了几天后，凭借他大元帅府行军副参谋的身份，很快便知道了这个机密，但时机还是不合适，因为李虎并不急于进入河北战场，他把主力放在长安、洛阳一线，凭借关洛财政，还是能支撑一段时间。
然而，河北战场形势突变，姚古被围，岳飞被阻，金军一泄而下，其前锋已经开始逼近邯郸，距离黄河仅有三百余里了。
汴京十万火急，催促李虎率军驰援，而李虎为了确保汴京的安全，也不得不即刻进入河北战场。
燕青认为，时机到了，现在把李师师的老底抖出来，可以给自己和李师师谋取最大利益了，可惜，他想错了，李虎到目前为止，仍然不急于进入河北战场。
第三章 大宋第一腐败
李虎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燕青的条件，所以他虽然非常恼火，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燕青喝了一口水，停了下来，想看看李虎的反应。这件事他有些心虚，做为李虎的部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蓄意隐瞒，李虎对他的态度肯定有所变化，但他也没有办法，在这个乱世中，背负着如此大的一个秘密，他不能不小心在意。李虎靠造反起家，以掳掠维持生存，现在进入大宋，他的生存理念和行事方法必须改变，但假如他不变化，只是草莽一个，那匆匆说出来，势必给他和李师师带来杀身之祸。
这段时间，他待在李虎身边，参加了很多次中枢议事，对李虎和虎烈府的人有了一些了解，这才打算说出这件事。
“皇帝也缺钱？”李虎摇摇头，笑了起来，“实在想不到，不过尤其让我想不到的是，皇帝竟然也像个商贾一样费尽心思发财致富，他这不是与民争利嘛。”
“皇帝也是人嘛，他也要吃喝，要享受，钱不够花的时候当然要想办法。”燕青也笑道，“这总比公开卖官鬻爵好得多。”
“他这比公开卖官鬻爵更恶劣。试想皇帝都搞权钱交易，他下面那些大臣们当然有样学样，有恃无恐了。大宋官僚整体腐败，和我们这个太上皇难道没有一点关系？”
燕青笑而不语。
“这么说起来，太上皇其实是知道新政失败了。”李虎笑道。
“大宋之所以变法，就是因为国穷民富。新党和旧党大打出手，说白了就是新党要与民争利。当然了，这个民不是指老百姓，而是指官僚权贵这些特权阶层。温公说，官不与民争利，其实就是叫朝廷不要和特权阶层争利。”燕青说道，“文荆公变法失败，说到底就是伤害了特权阶层的利益，所以他的失败是必然的。太上皇主政，用蔡京为相，第一件事就是把元佑党人彻底赶出朝堂，为变法扫清道路，其气魄不可谓不大，但他万万没想到，新党人士失去监督，转眼就变成了新的特权阶层，于是新政迅速蜕变，新政成为新党官僚攫取财富的合法工具。”
“新政的很多政策其实本意不错，但新政一旦沦为特权阶层敛聚财富的工具，那实施起来就不一样了。比如说二税苗米入纳，各地官府附收耗米，名目繁多，官吏们借此手段把多收的请钱财尽数纳入私囊，顺理成章，合理合法。至于花石纲、应奉局、西城刮田所，那就更不要说了，根本就是为特权阶层肆无忌惮侵吞财富而设。”燕青叹了口气，“可惜苦了百姓。”
“太上皇高高在上，从中枢到地方都竭力欺瞒，但他真的不知道吗？他当然知道，他知道新政蜕变了，他知道新政成为特权阶层的敛财工具，但他没办法，元佑党人都给打倒了，新党独霸天下，就算把蔡京换掉了，新宰相还是新党人士，还是要继续执行蜕变后的新政，所以太上皇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手头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