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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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你身上的伤都痊愈了吗?”
我点点头,没有言语。
“心里仿佛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如今你人就在跟前,我反倒不知该从何说起。”
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困惑的我坐立不安。
“那日见你戴上了兰花簪子,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当初塞给你时,你一再推开不要,正好洛舒回来,你害怕被他瞧见,匆匆一藏,这才收下了。可那日安郡王竟然是带你进宫去陪伴十四格格,我这心里真是百般不是滋味。”
我真是个十足的大傻瓜,难怪洛舒和吴应熊那日见到我的头都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更为可笑、离谱的是我居然带着吴应熊送给墨兰的簪子去见他的未婚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真是愚蠢至极。
“洛舒说的对,既然承蒙皇太后和皇上的恩典,一跃而成额驸,我又何必去招惹深居闺中的你,更何况是不会说话的你。可当你默默地听我闲聊,听我谈论诗书,你眼眸中流转的清澈,即便是心里再有委屈再多愤懑,也能放下。虽说我们也只是见过几次面,可我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知音难求呀!”
听得出来,吴应熊对墨兰有情,但不知墨兰对他又有几分情意?然对我来说吴应熊就是个陌生人,更何况他还是格格即将下嫁的人,我还指望以后经常去格格府上玩,这下好了,落入这样的旋涡中该如何是好。
“墨兰,和我说句话,好吗?”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墨兰与他之间有什么故事,那只有他们才知道,至于墨兰是怎么想的,我的老天,恐怕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了,特别是我更是无从知晓。
“那时候你也是这样低着头,要么摇摇头,要么点点头,要么抬头匆匆瞥我一眼,虽无声却胜有声。”
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你独自惆怅而已,而我并非墨兰,又怎能体会你内心情怀。
“格格下嫁于我,人人都称羡于我,此乃皇恩浩荡,又是光宗耀祖之幸事。父亲投靠清廷,征战沙场,保全了家族却落得了一世臭名。我虽不才,也情愿驰骋疆场,纵然是死也胜过在这京城充当质子,仰人鼻息、强颜欢笑。”
听到这话我确实很同情他,看他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整日里和一帮京城富家公子厮混,没想到内心也是如此凄凉,本是年少轻狂有所作为,可惜为了保全家族,也只能忍辱负重、得过且过。
“去年在将军府中得遇姑娘,惊觉姑娘不同于一般满人小姐,竟如此喜爱汉人诗书,才情洋溢,虽默默无语却宛如姑娘芳名,‘秋向晚,秋晚蕙根犹暖。碧染罗裙湘水浅,羞红微到脸。窣窣绣帘围遍,月薄霜明庭院。妆罢宝奁慵不掩,无风香自满。’”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他双眸中流露的无奈和温情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在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出现夺走了墨兰太多东西,虽一切并非我所愿,可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额驸,我??????”
吴应熊立刻打断我,“不要叫我额驸,人前也就罢了,我又何尝愿意,就我们俩无需如此称呼。”
双唇有些抖动但还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吴公子,我,我不再是你认识的墨兰姑娘了。”
他浅浅的笑容颇为无奈,“我知道,你如今已能开口说话,自然和从前有所不同,我也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吴应熊了,过不了几日,我便是低声下气看格格脸色过日子的额驸了。墨兰,我也不知上天让我遇见你是疼惜我还是折磨我,相望不能相守,有情却又无情,怎生让人如此纠结。”
不,他不懂我的意思,可我该如何解释清楚,我真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明白,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不,我要逃走,凳子上都是尖刺,再难安然坐着,我立刻站起,转身,箭一般的速度冲过去打开门跨出门槛,没看见洛舒,声音有些哆嗦地喊道:“洛舒大哥,你在哪儿?大哥?”
洛舒从隔壁房间出来,慌乱中我竟然瞅到他出来的房中似乎有一个女子。很好,把我留在那独自面对吴应熊,自己反倒在隔壁屋里徜徉风月。吴应熊和墨兰之间的情缘让我心乱如麻,这种局面我无法应对,完全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本就紧张得手足无措,再加上洛舒此刻还有闲心谈情说爱,莫名的火气从我口中冲了出来,“我要回家,你要花天酒地随你便,我自己回去。”
洛舒吃惊地看着我,显然我的激烈表现超出了他的预料。吴应熊拿着我的披风走出房门朝我递了过来,“墨兰姑娘,你落下了披风,天气转凉了,快披上,当心别着凉!”
我回头看向他,那怅惘的眼神快让我疯掉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刽子手一样,一刀切断了墨兰与吴应熊之间的情愫,我非常不喜欢自己成为墨兰,不喜欢。我从他手中接过披风,声音越发颤抖了,“吴公子,你,你多保重!”
说罢,我立刻就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发觉自己不认识路,刚才进来时尽量掩藏自己一心跟着洛舒,所以不曾留意。我回头看向呆站在那儿的洛舒,带着恶狠狠的颤音喊道:“我不认识路,快带我回家。”
洛舒先是回身把房门关好,又向吴应熊拱手草草告别,这才来到我前面引我出去。这家伙,我都快疯了,他倒好,还记得先护住屋里的女人,给她关好房门,平时不冷不热的,此时倒是上心得紧。
回家的路上我对洛舒不理不睬,任凭他怎么问我,我不是狠狠瞪着他,就是把头扭向一旁,倒不是因为怪罪他,严格说来他也没什么错,问题是我一个头两个大,疯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是深居简出,即便到了期盼已久的中秋节晚上,我的热情也莫名地消退了许多,和费扬古说不上一会儿话,便寻了借口躲回屋里。
细心的菱香询问过好几回,我都是顾左而言它,牛头不对马嘴。洛舒还特地到我屋里想和我聊聊,我赶紧装病躲着他,他只得无可奈何走开了。
我强烈希望真正的墨兰回来,这本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亲人,吴应熊也是她自己的问题,无论他们走到何种结局,这也不该是我插手的。我这样算什么,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大声呐喊:“我要回去!”然事与愿违,棘手的处境依旧,烦乱的思绪依旧。
不得已我把自己埋进深闺,一心闷头读书、写字、画画,顶多也只是费扬古来看我时说上两句话。
☆、第十三章 进退维谷
中秋一过,皇上下旨封十四格格瑜宁为和硕公主,风风光光下嫁了吴应熊,体体面面住进了那座华丽的大宅院。婚礼当天热闹非凡,皇上、皇太后的恩宠光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送亲队伍就了然于心,王公贵族、满汉大臣们纷纷前去贺喜,各式各样的贺礼琳琅满目,阿玛与大娘也是备了厚礼恭敬送去。
秋高气爽的日子,树叶的金黄和鲜红成了此时的主色调,天空也如水洗般格外湛蓝。今日公主府的家仆奉命再次前来邀约我过府相聚,头一次身体有些不适,我便婉转推了。没曾想公主还遣人送来了上好的燕窝,我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这次虽身体无恙,也确实想见见她,可一想到吴应熊,我便一狠心再次寻了生病的理由回拒了家仆。想想那时进宫,我还和格格约好日后常见,可如今夹在这缝隙中,我便是不敢贸然行事了。
晚膳后,我正在屋里练字,大娘和阿玛竟然一同出现,我连忙行礼恭请二老坐下,俯首站于旁侧,洗耳恭听。
“墨兰,听你大娘说,公主两次遣人来召你前往公主府,你都托病婉拒了,可是当真?”
我点点头。
“胡闹,你这孩子,怎生如此糊涂,公主是何种身份,你怎可如此怠慢,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怎么能由得你自己耍性子。若是公主问责,不只是你受罚,全家都要受累,别人想要高攀都够不上,你可倒好,公主念着你,你反倒目中无人,成何体统?”
阿玛越说越激动,我心里也变得七上八下,我一味担心见到吴应熊会尴尬,哪里又多想全家会受牵连的问题,这一人犯事、株连九族的灾祸不就是古代动辄就有的吗?
我慌忙请罪,“阿玛,大娘,都怪孩儿思虑不周,我错了。”
大娘过来扶起我,“墨兰,上次你去见公主,公主待你怎样?如今才下嫁不久,就急着见你,可见还是喜欢你,你怎么反倒要躲着呢?”
“上次进宫陪伴公主,公主对孩儿挺好。只是公主贵为金枝玉叶,我害怕自己不能时刻警醒,一不留神无意冒犯了公主岂不是惹来祸患,故而有些畏见公主。”
阿玛沉了一口气,说道:“孩子,我知道这也是为难你了。你虽懂事,可要你时刻警惕,未免要求苛刻。如今公主再次邀约,无论怎样都不可再推脱,你还是亲自到公主府,求得谅解。事到如今,既然公主要见你,你只能恭敬从命,万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明白吗?”
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怎样,眼前的亲人我是万万不能连累的,他们是我在这个朝代唯一可以依靠的,我自是要珍惜、爱护。“阿玛,大娘,墨兰知错了,明早我便前往公主府,以后做事也会尽量周全。”
阿玛点点头,又叮嘱了一番才与大娘离去。
入夜,估摸着已是子时,我就是不想睡,放下手中的书,想想,决定出去散散步。夜深人静,我漫步来到院中,月初的月亮不过是小小的月牙,四下有些黯淡,但也勉强够我辨明四周。
虽只是寥寥落落的星星陪伴残月,但也足够我体会“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愁绪。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循声望去,洛舒缓缓走到了我跟前,“墨兰,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些日子我总躲着洛舒,这下子不知为何倒也没有想要逃走的念头,淡淡地应道:“睡不着,出来走走,莫非大哥也睡不着?”
“不,我刚从外面回来。墨兰,这些日子你为何总躲着我,你在怪我带你去见吴应熊?”
我就知道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我不怪你,只是气自己。”
“墨兰,你对吴应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