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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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行为无疑向大家宣布,我是最赖皮的额娘。
我的雕虫小技未能持续太久,随着太监通报的声音响起,承乾门一开,领头而入的皇上把我的滑稽样尽收眼底。他那春意浓浓的笑容在看到我的脚后愣住,宫女和太监们都低头忍笑不敢出声,他立刻一本正经,“进屋去!”
绿荞赶紧带孩子们回屋,我手上拎着鞋子,小跑跟进殿厅。皇上落座斜睨着我,我忙不迭换上干净的鞋套,穿好鞋子,等候他发话。
“墨兰,自从两位格格交与你之后,朕发觉你变了许多。院落里的梨花头两年和你一样平静、素淡。今年大不同,欢声笑语洒洒落落,老远就听到承乾宫里笑喊声一串接着一串。”
听他口气不像是训斥我,抬头见他笑意明朗,不自禁就冲他坦然而笑,“妾妃失礼,下次注意。”
“确实失礼,不过也无妨,看你春风满面,责备你倒是折煞了这大好风景。”
那日婉晴对我的表白让我心生牵挂,又旁出不安,时不时就会自己琢磨,很长时间他不见我,是不是还生我的气?我不该擅自安排婉晴去陪他?今日他过来,莫非气消了?
看他喜笑颜开,倒也寻不到半分生气的影子,不过显而易见,他这份好心情在踏入承乾宫前就已经在他身上洋洋得意,那激动难耐的神情好似有什么好消息要与我分享。
才寻思着,他就迫不及待起身过来拉着我走向书屋。
一口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后,他急切地看着我,“墨兰,选一个你喜欢的字?”
“愕、痴、憨、空、瞋、渺······”莫名其妙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也不与我说个仔细,就知道催促我选。
目光在一字一字间穿梭,最后返回定格在这个字上,心中不由感触,人活在这世上,一旦执着,一旦认真,一旦沉迷,好与不好,如何说得清楚。
伸出手指,落到“痴”字上,“虽不知皇上是何用意,在妾妃看来,这个字最让人纠结,就选它吧!”
惊诧,狂喜,他立刻又飞快重新铺开一张纸,落下“行痴”二字,“墨兰,朕选的就是‘痴’字,这是朕的法名,怎么样?”
惊愕,难以置信他脱口而出的话语。
皇上自憨璞和尚处得知很多名僧的情形后,就一直向往。派遣使者赴江南湖州报恩寺召名僧玉林通琇来京,可玉林通琇自持清高,辞谢不应召,皇上觉不快耿耿于怀,可还是要求使者继续宣召。
为博皇上欢心,吴良辅请旨亲下江南,如此煞费苦心,如此志在必得,终得偿所愿。二月份,玉林通琇来京面见皇上,自此,皇上一有空就过去与他交谈,对佛法的虔诚愈发深入。
皇上封玉林通琇为“大觉禅师”,并以禅门师长礼待玉林通琇,自称弟子,请其起法名。玉林通琇不敢,再三推辞,皇上坚持,并要用丑些的字眼。玉林通琇书十余字进览,皇上自选“痴”字,上用龙池派中的“行”字,定法名“行痴”。从此,凡请玉林通琇大师说戒或致信札,皇上均称弟子“行痴”。
难怪他会选“痴”字,他此时对佛法的痴迷可不就是一“痴儿”吗?他这是要做和尚去吗?
方才与孩子们嬉戏的喜悦一扫而空,心里顿时涌出说不清的失落,竟还有些置气地不想理会他,居然自顾自就往外走去。
殿前月台,举目梨花,一日的繁华就要落幕,宁静的黑夜转眼及至。
他快速跟上我,语气有些懊恼,“你真是愈发放肆,不好好回答朕,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
忧虑随同黑夜一起掩盖了我,“皇上乃一国之君,信奉佛法不足为奇,可怎能连法名也有了,沉迷太深岂不是耽误国家政事?”
“这个法名不好吗?朕甚是喜爱。你不也选了这个字吗?朕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都选了同一个字,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这位“行痴”大师居然漠视我的担忧,反倒为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自我陶醉。
叹气,“皇上不要再逗弄于妾妃,”忧虑加重,“皇上,大清江山落在您肩上,百姓安宁仰仗着您,难不成统统置之不顾,竟随了大师皈依佛门吗?”
同时,心头还涌出阵阵伤愁,不争气地小声嘀咕,“那我该怎么办?”
“说什么?最后那句是什么?”他语带不快追问,我扭头一旁,气恼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却又庆幸他没有听到。
喟然而叹,“朕日理万机,倦乏不已,难得玉林通琇大师语不谈古今政事,仅为谈禅谈玄,每回相谈,朕身心放松,深感慰藉。墨兰,你既然选了‘痴’字,难道体会不出朕的心境吗?朕只是暂时忘却政事,得片刻休憩,连这也不行吗?”
“那又何来法名,岂不是要出家做和尚不成?”
失笑,“谁说朕要出家做和尚,朕栖心佛法之心虔诚,且完全折服于玉林通琇大师的智慧,称他为师,做其弟子,那是对大师的尊敬。”
立刻回头,喜悦飞出,“真的,皇上此言当真?”
“就许你在承乾宫与孩子们嬉笑玩乐,朕就偏要伏在案桌,对着成堆的奏折愁眉深锁吗?”
心情瞬间彻底逆转,盈盈笑容浮现,走两步向前,轻轻一跃,伸手够向朝月台垂过来的一枝梨花,飞速抚过玉容之后,心满意足站稳,指尖收于鼻下轻嗅,掠来一抹馨香,快乐更加欢跃。
“皇上,往年墨兰静静凝视这花,它也是默默回眸于我,今年却觉这花一笑百媚,惹得我也忍不住相视而笑。”
他从身后圈住我,“墨兰,从你内心溢出的笑容有多珍贵,你可知道?在这深宫百般无奈,朕感同身受,重重枷锁困住手脚不说,就连这心也被紧紧裹缚。”
我靠着他,拳拳情愫从我心头蔓延出来,柔声而念,“巧解逢人笑,还能乱蝶飞。清风时入户,几片落新衣。”
“巧笑解迎人,晴雪香堪惜。随风蝶影翻,误点朝衣赤。”他在我耳旁轻轻回应,这一来一往的诗句中,花语动人,花香沁人,花心醉人。
☆、第六章 梨花如雪(下)
隔日晚膳后,我正听玥柔与欣瑶给我背诵孟郊的《游子吟》,菱香过来禀报,皇上差小碌子给我送来一样东西,我急忙来到殿前接过,原来是一卷轴。皇上近日沉醉佛法,不会是又给我抄了一段佛经吧?
佛经意义深远,太难参悟,于我来说,《心经》足矣!
缓缓展开手中卷轴,难以置信,令人惊叹,竟是皇上亲笔所画。
一枝清雅梨花,雪白满缀枝桠,晴雪莹莹珠光。一位美人仰面朝花,深深凝望,侧脸轮廓,柔媚秀丽,形态风貌,霞姿月韵。特别是那娇俏珊瑚唇角漾出的婉婉笑意,竟惹得与之相视的花朵笑逐颜开,落入她晶亮眼眸中竟添蝶影纷飞。
“主子,皇上画的可不就是主子您吗?皇上画得可真美,主子与这画中女子都是天宫瑶池的仙女。”站于我身侧的菱香忘情地连连赞叹。
多美的画呀,美得生生把我的双目定在了画中,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忽然,不知从哪儿落下一滴晶莹之泪打在画中美人的玉面之上,瞬时晕出渍痕。
气恼,抬头寻找罪魁祸首,却听见菱香惊呼:“主子,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指尖抚向润泽双目,惊觉,竟是我在流泪。图中的美人不是在笑吗?连花儿都在笑,我却哭什么呢?为什么?突然间很想见他。为什么?很想扑到他的怀里。为什么?他寥落的心却在画里为我勾出满满清甜笑意。
随即,命菱香飞快研墨,提笔就想往美人图上题词,不忍,停住,虽才思泉涌,却又怕自己文辞寒酸,毁了这画。
另摊开一纸,我落笔疾书:“举目梨花如雪。春月。谁在树下停。笑语问君情几深。羞花催人迎。”
上阕写完,欢喜难却,下阕该是如何,要不?
卷起画,卷好词,一并抱在怀里,往外去,菱香拦住我,“主子要去何处?天色已经黯淡,需要什么吩咐奴婢。”
泪水再次盈满眼眶,嘴角却堆满嫣然,“菱香,我想去找他,我想见他,我要他帮我填下阕。”
“主子想见谁?”菱香疑惑。
我抱住菱香,喜极而泣的情怀怎么也收不住,“我想见皇上,这些日子,我就像是着魔了一般茫然失措,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喜欢他,我心里有他,多害怕自己会生出这种念头,怎么办?菱香,对他有了真情,这可怎么好?我再也不想推开,我要把他给我的统统揽入我的怀里,我也要把自己不知何时注满心田的爱意都给他。”
菱香一边帮我擦拭泪水,一边无奈回应:“主子,奴婢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进宫以来的这些年,奴婢看懂了一件事,这后宫里最容不得真情实意,你会受更多苦的,他终究是皇上。”
“皇上未曾下令召见,也不知能不能见上?”迟疑片刻,她却又苦笑着鼓励我,“主子,去吧,想见就去吧,要奴婢相陪吗?”
我摇摇头,菱香陪我走出承乾门,微笑目送着我。起初我还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慢慢地我便加快步伐,几近小跑往乾清宫奔去。
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来到乾清宫门前,小碌子正好从里走出,顾不得气喘吁吁,我迫不及待对小碌子说:“碌公公,烦你进去禀告,本宫想见皇上。”
小碌子神色诧异,“皇贵妃,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吗?看把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存心让人着急,“快去禀告,我想见皇上。”
“皇上不在,批阅完奏折去了万善殿。”
心在快速掉落,迅捷托住,残留些许希望,再问:“何时回来?”
“皇上今晚宿在西苑,不回乾清宫。”
撒手,任凭心直接跌落,转身,直走,可出乾清门,插上翅膀,可飞离后宫,可叹,这对羽翼早已被折断,左转,惶惶惑惑,一步一步,去往何处,蜷缩回承乾宫。
小碌子追到我身旁,“皇贵妃,出什么事儿?若是着急,奴才为您跑一趟万善殿,禀告皇上,皇上说不准会见主子。”
摇头,“不用,没什么要紧事,我回去了。不用伺候皇上,碌公公你也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