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第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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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低下。
在与天策政权的交往中,定难军不但得到了张迈派来的医疗队,而且还得到了张迈派来的农业指导,帮助党项人改善耕作技术以及从游牧转为定居的农牧结合,这两件事情一是救上层的命,二是救下层的贫,相对于洛阳方面只是想要削藩,张迈做的这两件事情虽未耗损到仓司的钱粮,却让党项人由上到下都生了感恩之心。
定难军的首府夏州城位于无定河上游,却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城垣乃是赫连勃勃所建,坚如磐石,行军司马李彝殷亲自在夏州西门迎候着悟真,脸上十分忧虑,对着悟真下拜泣道:“大师,您这次一定要再施妙手,救一救我兄长的性命!”
悟真忙道:“贫僧自当尽力。咱们快去看看李将军吧。”路上问了一些李彝超的病势,听说他有按照自己的嘱咐按时服药,却还是病情渐重,心中便觉得此次怕是难了。入门之后果见李彝超一张脸笼罩着一层死灰色,悟真先吃了一惊,诊脉过后默默不语。
李彝超道:“大师,我怕是没几天日子了吧。”
悟真忙道:“将军勿多忧虑,吉人自有天相。”
李彝超笑道:“我倒也没什么忧虑,只是不晓得能否看见张元帅凯旋。”
悟真呀了一声,对李彝超的言语有些诧异,一时未下定决心该如何接口,只是微微露意,说道:“定然可以的,如今凉州城都在准备着爆竹美酒,到时候多半会有一番热闹。”又道:“将军莫要多思,多思则添忧结于病情不利。”
退了出来,李彝殷忙来请问,悟真低声道:“怕是要准备后事了。”李彝殷大惊失色道:“大师,就完全没办法了么?”悟真叹道:“药医不死病,医家之术亦有时而穷。我虽带了良药过来,但也只能延缓病情而已。若是李将军竟能熬过这个冬天那是佛祖保佑,但也不能寄予过高的期望。”
李彝殷垂泪点头而已,命人好生款待,自己抹了眼泪,入内来见兄长,李彝超一见到他脸上泪痕未干,道:“我这病果然是好不了了。”
李彝殷跪下道:“兄长,不要灰心,大师说只要你信念坚定,熬过了这个冬天,来年就能大好了。”
“你又何必骗我……”李彝超摇了摇头,说:“刚才大师诊脉之后的神色不定,我心中已猜到几分了。不过生死有命,我也是早有准备了,只是如今天下纷争正到剧烈处,我定难军又身处契丹、天策、大唐之间,幸好我们地处偏远,所以才能据守这座坚城割据自立,但眼看契丹与天策正大战于北庭,一旦他们决出了胜负,东方马上就要变得多事了。那时候就会有人逼我们不得不做选择了。”
李彝殷心知到了这等情势下,兄长已是在托付国事,当下就不再只是说安慰的话,道:“哥哥,你是怕洛阳对我们削藩么?”
“洛阳那边,自然是早有此心。”李彝超道:“从明宗时他们就想将我们兼并掉,当时他们要将我调防到别处,却被我坚决抵制!这夏州是我党项多年盘踞所在,就像树木的根基一样,大树要是没了根,就算花叶开得再旺盛也只是刹那芳华而已。李从珂登基以后也是几次三番要算计我们,目前暂时没动,只是顾忌着河西与燕云的局势,一旦没了他顾之忧,他肯定是要对我们动手的。”
李彝殷道:“洛阳吞我之心不死,这事定难军三军将士个个心知肚明,只是我军微弱,难以独抗中原,若要力保祖宗基业,除非得到强大的外援。”
“外援……”李彝超道:“你是说天策,还是契丹?”
当今之世,后唐朝廷占据着河洛正统,吴蜀虽然富庶,但天下人都不认为他们有混一海内的潜力,且离定难军也太远,根本无法成为大援,能够与之抗衡的,自然就只有天策军与契丹了。
李彝殷道:“若在五年之前说起大援来,自然只有契丹,但是现在天策军横空崛起,对我们又如此眷顾,张元帅又是重义守诺之人,将来真到了缓急之时,若我们向他们求救,他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张元帅对我们确实眷顾,可是你别忘了,洛阳与凉州之间也有兄弟之盟,而我定难军至少名义上还归洛阳朝廷管辖,要张元帅背兄弟之盟、干他国内政,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彝超道:“更何况,若是真让张元帅得了志,只怕……只怕我们定难军也难独存了。”
第092章 河东有变!
李彝殷听李彝超说如果张迈得志,定难军也难独存,说道:“张元帅得志定难军固然无法得存,若使李从珂得志,难道定难军就可以得存么?愚弟以为,我夏州之所以能割据自立,一来以地处荒僻,二来以中原混乱,若使中原有一统之势,不管是李从珂来统一也好,还是张元帅来统一也好,定州都绝难自立!”
这几句话虽是不赞同李彝超之言,但李彝超听了非但不生气,脸上反而现出喜色来,捉住了李彝殷的手道:“依我弟所言,我党项今日当如何自处?”
李彝殷道:“天下大势如果未明,我们便助天下之乱,天下大势若明,则我们当投明主,为其前锋,争取在来日之天朝之中为李家争得一席之地!”
李彝超道:“那么如何才能判断天下大势是否已经明朗呢?”
李彝殷道:“如今契丹与天策正决战于北庭,两家的兵力都被拖在东边,李从珂竟然也不趁机动手削藩,可见此人无能!但张元帅是否已经得到了天命,那就要看北庭一战的胜负如何了。”
李彝超脸上现出大喜之色来,本来死灰色的脸上泛起了红潮,竟是又兴奋又欣慰,握住了李彝殷的手说:“党项有我弟,我死可瞑目了!”
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急报,李彝超命进来,那急报却让两人都听得呆住了:“河东有变!”
“有变?有什么变故?”
“传言张敬达已经进驻太原!”
“什么!”李彝超大惊失色,要问详情,定难军的谍报系统却不算十分发达,并未能探听得更加详细,他挥手让报信任退下后,李彝殷道:“看来李从珂也不算太过无能。”
……
张敬达竟然进驻了太原!
太原可是河东军的根基所在!是石敬瑭的老巢!
张敬达竟然进驻太原,这件事情就连三流的谋士都能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这件事情,其实凉州方面知道得比定难军方面更早——尽管前者离河东比后者更远!
早在悟真和尚还没入定难军边境,鲁嘉陵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第二日又赶着来了另外一个消息:刘延皓进驻幽州了!他们进驻的名义倒也光明正大得紧:李从珂担心石敬瑭与赵德钧征战在外,后方有失,特地派了两大重臣入驻太原与幽州,帮他们料理后勤!
这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得到李从珂信任的名将,一个是早在凤翔时代就已经从龙李从珂的亲信,消息传递虽有先后,但考虑到幽州比太原更远,则张刘两人进驻的时间可以说是相当的接近了!鲁嘉陵与薛复自然都看得出此事定是李从珂进行良久布局所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鲁嘉陵道:“李国主这一招可玩得漂亮得紧啊!哼,他竟然做得这样机密,连我们都未能在事前探到消息!”
郑渭嘿的一声,道:“这事当然要做得绝密,若是连我们都知道了,如何还能瞒得过石敬瑭、赵德钧?”
就在这个消息到达凉州的前一日,薛复才刚刚收到北庭前线的消息,说张迈也率领三万精兵去救杨易了。
薛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然也都有些坐立难安——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能够如自己所期待的那般获得全胜那固然是好,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哪里说得准呢?他们口中都说必定胜利,但那是为了意头,心里还是很担心的。在讨论全胜时当如何并为未来接收战果铺路的同时,三人内心却也都存了一份如何应对败局的腹稿。
在这当口,留守三大臣虽然与北庭相隔万里,但也被形势牵引得将心胆都提了起来,这个时候就算东方的天塌了,他们也是断断不敢妄动的!
然而李从珂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招了!而且一出招就是狠招!
关于北庭的最新战况,总是留守三大臣看过之后,再决定对外宣传多少以及公开给谁听,但东方来的消息,得以与闻的重臣却多了几个。
赶来商议的张中谋拿着鲁嘉陵转给他的谍报,说:“石敬瑭与赵德钧在太原、幽州经营既久,张、刘两人忽然进驻,势力一定不能巩固,如果石、赵两党奋起反扑,或许就能将他们驱逐!”
“他们不会反扑的。”薛复淡淡说。
“不会反扑?”
“就算想反扑,多半也会以失败收场。”薛复道:“李从珂毕竟是中原之主,占据着名分大义。石敬瑭赵德钧如果反扑那就是抗命造反——除非他们有了十全把握,否则断然不可能如此的。而且若是石敬瑭、赵德钧自己若在城中,或许还有这份魄力,他们手底下的人忽然遇到这等大变故,多半会犹豫观望,但刘、张二人又岂会给城内的石党、赵党犹豫观望的时间?换了我是张敬达,进城后一夜之内就要将全城清洗一遍了,刘延皓是李从珂的亲信,名望未显,也还没听说过他打过什么大胜仗,但张敬达也是一方名将,想来做事绝不至于拖沓。”
郑渭道:“所以两人会否反扑,大概明天就会知道了。”
鲁嘉陵却没法等到明天,他在天策府前府来回踱步,终于下定了决心往后院来,进入郭汾的居处,在帘外求见,郭汾这几日常有胎动之感,都尽量不敢劳心,更不敢劳力,见鲁嘉陵来吃了一惊,问道:“北庭胜负……决了?”
张迈出兵救杨易的事,留守三大臣商量过后决定暂时压住,还没有与郭汾说。
鲁嘉陵道:“没有,北庭那边还没有消息,是东面出了些变故。”
郭汾松了一口气,现在没有消息对她来说或者就是好消息了。
“什么变故需要来见我?”郭汾问道。
“李国主派遣心腹大将,忽然进驻太原、幽州,接管了石敬瑭与张敬达的后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