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桃花盛开-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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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似在梦里般,眼前的六月鲜竟然与那日的六月鲜截然不同!
江惠如看她脸色和缓与温和了不少,就搭腔和她说:“是啊!人就是这么回事,经历不同,命运也不同。可是,婶啊,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好象听到海通伯在叫什么山桃花,还盯着我使劲看,那眼神儿怪怕人的,山桃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月鲜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来,一阵缄默,她终于缓缓地问:“你想听么?”说这话时那六月鲜那几许安祥的语气里忽然带进了苍老。
“听着很凄惨的,那山桃花到底怎么了?她死了吗?”她不安地问那六月鲜。
六月鲜摇摇头,一张脸似乎沉甸甸地要拧出水来,但看着她一脸和气与豁达,就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说说也无妨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接着,她就又说了那天的故事……
但她给她说这个故事前,却这样申明说:“我给你讲的故事是一个以前老人们经见过的事儿——就是那个山桃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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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江惠如笑笑,她的思绪也随着六月鲜那低沉哀婉的叙述,心绪远远地飞驰而去,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
山桃花遇到三个日军,就剩最后那点事了,八路军救了她。
可是,想不到的事,却是阴错阳差,二年后,他的父亲又救回一个八路。
那天天刚蒙蒙亮,父母去山峁中的凹地点种。
山里狼多,所以,出门时,他们带着她家那条通灵性的猎狗——赛虎。
才来到地边,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枪声。
那时年月混乱,人们都在战战兢兢的动荡中劳作生活。每隔几天,日军都要进山搜捕八路。
所以,听到枪声,夫妻两人就收拾了东西,向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那是一个狼窝。
母狼连同一窝狼仔儿,都被村里猎人打死了,所以,用石头挡了那洞口。
他俩三下二下扒开了那洞口。
待要进洞时,那山桃的父亲却说:“我再看看。”
他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向他们奔来。
后面,是气喘吁吁的日军,边打边追,说:“不投降的,死啦死啦的。”
那时,山区的人,特恨那些小日本。
山桃花的父亲看那前面的人走得踉踉跄跄,模模糊糊看上去好象伤势不轻,他一瘸一拐地走着,眼看小鬼子追了过来,他胸中也是一腔义愤,于是顾不得自身安危,跑上去,一把拽住那个人,说:“老乡,跟我走,甩脱哪些***的!”
日军的吆喝声渐渐近了,骂声喊声夹杂着枪声,眼看情势危急。但那个穿灰色军装的人似乎在犹豫不决,说:“老乡,我不能连累你!”
山桃花的父亲说:“你放心,有办法。”于是山桃花父亲拍拍那条猎狗说:“赛虎,去拖住他们!把他们拖得远点……”
那猎狗却盯着他,好似犹豫。
她父亲只好又说又做了一个手势,那猎狗转过身,踏踏地小跑着,走到八路方才跑的哪儿,停了一下,象是辩认方向,后来,竟然朝着那八路刚才的方向又小跑下去了。
踏踏踏……
看着赛虎远去的模糊不清的影儿,山桃花的父亲拖着那个灰色军装的人来到洞口,不容分说把他强推进了山洞。
他们才进了山洞,日伪们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听听那踏踏的脚步声,再看看前面似乎有个影子,于是凶狼饿虎般大吼一声:“追!快追!”于是跟着赛虎一路追下去了……
而这时的桃花父亲,已经钻到洞里,而且,进去后,他把那个山洞又堵上了。
……
第133节 (回忆篇)
那天,真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一个血腥的日子,一个惨绝人寰的日子。
原来,八路军第三纵队因为经常袭扰日军,日军恼羞成怒,通过明查暗访,通过一些奸细与眼线,掌握了第三纵队的的一些信息,决定出其不意,拨掉他们眼中的钉子——八路军第三纵队和他们的根据地。
日军晚上包围了这个名叫骆驼峰的小山村,干掉哨兵,把村子里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抓到了。
八路军第三纵队怎么也不会想到敌人会在夜里出其不意地攻击上来。
而且,他们睡梦中就让人家体包抄了。
日伪军三千多人啊,而他们仅仅三十几号人。
八路军猝不及防,于是,在睡梦中,第三纵队没反抗几下,就被人家一阵手榴弹和手雷炸得没有了声息。
日军少佐伊藤也亲自出动了,他恶狠狠地地站在灯火通明的打谷场上,恶狠狠地挥着军刀,嘴里叽哩咕噜地说着日本话,还说:“死了死了的!”
由于汗奸出卖,第三纵队全部被日伪军包了饺子。
——第三纵队在黑夜中,伤亡惨重。
那三千日伪军啊,他们高举着火把,把第三纵队所栖息的小小院落照得灯火通明。
外面,也是铜墙铁壁般。
敌人强攻第三纵队的屋门,但怎么也进不去,敌人扒开了屋顶。
我军纵队长没指挥几下,就被人家屋顶的手榴弹炸成重伤,气息奄奄一息着,待毙。
但活着的第三纵队的队员,就悄悄组成突围队,决计突围。
因为,大家知道,落到这些日军手里,生不如死,与其受辱不如拼着一腔热血与义愤拼个鱼死网破,等到天明更是寡不敌众,那样连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们寻找着最佳的突围时机。
一更、二更、三更,等敌人等得无奈又不耐,而且都恹恹欲睡时,于是,他们悄然出击突围了。
只听院子里噼噼啪啪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弹声过后。
第三纵队的队员般拼命地冲了出来。
枪弹在漆黑一团的夜里那么凄清地响着。这些八路军战士就是在漆黑一团的世界里拼命地打着,没命地冲着,身边的队员一个个倒下,倒下……
最终,他们二三个人冲了出来。
但是,敌人也追了出来。
他们跑着打着,不知不觉竟然跑散了。
天也似乎麻麻亮了。
……
话说那个跑散的八路军战士在万分危急时,被山桃花的父亲救了下来。
他身上多处受伤,浑身是血,钻到洞里就晕倒在地没了声息,他俩着急的直叫:“老乡!老乡!”
夫妻吓得大惊失声。
可那被救的八路军战士却死人般僵僵地睡在哪儿——原来,他是作伤势过重,流血又多,高度紧张一缓解,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一下松开,一阵剧痛袭来时,他痛得晕了过去。
夫妻两没见过这阵势,急得团团转,摸摸鼻息听听胸口好象还有气息。
后来,借着外面的亮光一看,还不像是死去的样儿——只是脸色蜡黄蟥黄。
女人到底怕事的,把胆胆兢兢的眼光投向丈夫,丈夫又按按那八路的脉相,翻翻他的眼皮,却果断地说:“他可能是失血过多,休克了,先包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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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下自己的衣服,和女人给那个八路包扎起来。
但那个八路,天亮了很久仍没醒来。
万般焦急与等待中,山桃花的父亲看看昏迷不醒的战士,又看看天色,他悄悄出了洞,把他流在路上的血迹处理掉了。
山桃花的父亲处理完毕,转进洞口那个八路醒了,他闭着眼张着干裂的嘴唇说:“水水水……”
山桃花的父亲立马扶起他来,她母亲又倒了一碗水放到他的嘴边,那八路缓缓地喝了几口水。他的精神象是疲惫到极点,而后,他又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谢谢……老乡……”
那个小八路就这样从生与死的那个关卡上活了过来。
那个八路,被山桃花的父母救下后,风平浪静后,又被他父母偷偷接到家里养伤。
因为大眼睛瘸着腿,所以是在一个夜半时分被父亲偷偷换掉衣服后接到她家的,他被他父亲背着,母亲在后面打点着进屋,因为借着朦胧的灯火和快要天亮的天色,山桃花和弟弟山岭子还在睡梦中,一切都模模糊糊,只是感觉到那晚的父母神神秘秘的。
第二天清晨.山桃花惊奇地发现她家的下房住进一个承陌生的人,甚觉奇怪,待她要问父母时,父亲把她和她弟弟山岭子说:“以后,你们可要多照顾那位任大哥,他是专打小日本,为咱们老百姓出气,可别怠慢了他。”
她和弟弟稀里糊涂地点着头。
八路住倒山桃花的家里养伤,从此,他的人生改写了。
山桃花的人生也改写了。
那个被她父母救了的八路,就是山桃花惨遭日军时,救了山桃花的那个大眼睛,被同行八路军称为“小任”的那个。
当天,弟弟扶着他去方便,她与他打了一个照面,他有点诧异地看着她,而
山桃花一眼就从他嘴角的一颗小黑痣认出了他。
她愣了愣,然后又羞愧难当着尴尬地走开了,没说一句话,心里那个害怕,那个难受,那个如针一般扎着她的煎熬,那年那地点那事,一切的一切在看到这个大眼睛,所有的屈辱与灾难象叠印的画卷撞到她的心坎上,她怎得不触景生悲?她又怎能心情平静?
当然,她的出奇美丽与漂亮,还有那双灵兮兮撩人的眼睛,还有她那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戚使他懵懵懂懂觉着她象极了那个见过的女孩——那个一年前被小日本欺辱过的小女孩。
但是他没有问出来,也没有说出来。
那时,八路军小任已不是小战士,他已经是第三纵队的一个小班长了。
八路军班长小任在家养伤,山桃花那个心里是又酸涩又羞惭还欣喜。
这个小任,长得极其排扬,那魁梧的身材,大大的双皮眼,浓眉,好人牌子呢。
但看到他,山桃花有几次不由想到那场令她终身羞齿的事,她那么羞耻的一角;象一块标志着奇耻大辱的醒目牌匾;那么惊心与刺痛地辗过她的心坎;她已不是纯结的她……
唉!不提山桃花的伤心事了。
第1